欲言难止 第25章

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许则摇摇头,认真回答:“不会。”

在除陆赫扬面前外的所有地方,许则几乎都充满了防备心、警惕心,不惹事也不冲动,算得上油盐不进。

“确定吗?”陆赫扬又笑了一下。

他突然往前走了半步,侧过头,朝许则伸出手。这瞬间许则以为他要抱上来,陆赫扬的动作太有迷惑性,靠近时许则紧张得屏住呼吸,双手本能地扶上他的腰。陆赫扬身上的水汽和信息素淡而清凉,笼罩过来,他吹在许则颈侧的气息又是温热的,许则感觉自己从头皮到指尖都发麻,眼睛一动不动地望着陆赫扬。

嘎吱一声,陆赫扬拉开许则脑袋旁边的那格储物柜门,从里面拿东西。

今天他和许则抽到的是同一间更衣室,连储物柜都离得很近,只是陆赫扬来得晚了点,他到更衣室时许则已经去上课了。

发觉是误会一场,许则也不感到失落,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他连期待的心情都来不及酝酿。许则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陆赫扬的侧脸,控制不住地想亲上去。

但是不能亲,所以就这么看看也好。许则对现状很知足,他从没想过要得到什么,反而能够更简单地收获一些惊喜,虽然那在别人眼里也许毫不起眼。

陆赫扬把干净的衣服拿出来,直起身跟许则面对面,往下看了眼许则还搭在他腰上的手,问:“怎么了?”

“没有。”许则立刻把手放下去。手指还残留着陆赫扬身上的水,许则捻了捻指腹,湿的,像陆赫扬的脸和唇一样湿。

“放学后有事吗?”陆赫扬又问。

“没事,怎么了吗?”

“想约你吃晚饭的意思。”陆赫扬说。

许则的目光飘忽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嗯?”

“你等我一下,我洗个澡。”陆赫扬朝淋浴间走,一边说道,“很快的。”

“没关系。”许则下意识地回答。

如果是等陆赫扬的话,多久都没关系。

陆赫扬去淋浴间后,许则坐在椅子上等他,时间临近下课,alpha们陆陆续续结束训练回到更衣室。周围不断有人经过,许则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做别的任何事,就安安静静地等。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陆赫扬从淋浴室出来,一边朝衣柜走一边戴上手环,他放好东西后回头看许则,许则也坐在那里看着他。

陆赫扬走到许则面前,许则微微抬起头。

旁边来来往往的alpha们在说话,唯独他们两人在沉默。陆赫扬垂眼看着许则,慢慢地擦头发,许则仰头跟他对视。这样俯视着许则的时候,陆赫扬会回想起他跪在自己面前被射了一脸的场景。现在的许则刚洗过澡不久,很干净,但和记忆里那张满是jing液的脸重叠在一起,又并不冲突。

“走吧。”陆赫扬的目光在许则的脖子上扫过,对他说。

两人从游泳馆走到校门口,过程中许则能感受到其他人的视线,好像他和陆赫扬走在一起是件很稀奇的事€€€€的确很稀奇。

一辆车停在右侧人行道边的树下,戴着白手套的alpha朝陆赫扬走了几步,将车钥匙交给他。陆赫扬说“谢谢”,alpha点了一下头,没有多说也没有看许则,随即另一辆车开过来,带着alpha离开。

陆赫扬拉开副驾驶车门,许则道谢后坐进去。陆赫扬关上门,在车外接了一个电话,应该是贺蔚打来的,陆赫扬一边淡淡笑着回话一边隔着车窗看了许则一眼。

“想吃什么?”陆赫扬上车后系好安全带,从许则腿上拿过书包放到后座。

“都可以。”许则说。

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陆赫扬从自己书包里拿出一盒创可贴,是之前贺蔚留下的。白色创可贴,上面印满了可爱小熊,没人理解贺蔚为什么会喜欢这种款式,就像谁都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把跑车内饰装扮成粉色一样。

“脖子贴一下。”陆赫扬把创可贴递给许则,接着开动车子,“去你家附近吃吧,有什么好吃的吗?”

许则拆开创可贴,顿了顿,说:“面条。”

“那就吃面条。”

“好的。”

第36章

老城区离预备校近,开车十几分钟就到。巷子窄,陆赫扬把车停在路边,跟许则一起往里走。

许则反射弧长,这个时候才开始担忧陆赫扬会不会吃不习惯。他犹豫了一下,给陆赫扬预警:“店面很小,可能也不是很干净。”

“没关系。”陆赫扬转头看他一眼,笑着说,“我以前跟昀迟经常吃路边摊的。”

许则放松了一点,试着接话:“贺蔚呢?”

挺意外他会继续问下去的,陆赫扬说:“贺蔚前几年都在国外,这个学期才转回来。”

“你们……关系很好。”

不知道为什么,陆赫扬觉得许则像个努力尝试与人类进行交流的智能机器人,很认真又笨拙。陆赫扬点点头:“是的,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许则的神情顿时有些怔愣,看起来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抿起唇没再开口。

天阴阴的,应该是要下雨了。店铺里已经有点挤,都是收工后来吃晚饭的人,陆赫扬和许则找了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桌子一面靠墙,另一面挨着几箱啤酒,两人只能各坐在桌角一边。

“你想吃什么?”许则问。

店里很吵,陆赫扬听不见许则的声音,但从口型上可以判断出他在问什么。不过陆赫扬还是说:“什么?”

许则于是靠过来一点,凑到陆赫扬耳边:“你想吃什么?”

“跟你一样的。”陆赫扬回答。

“香菜和葱要吗?还有醋和辣椒。”

“都不要。”

许则点点头,起身去报单。他站在柜台前,很高,脖子上歪歪扭扭地贴着几块小熊创可贴,年轻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不止这个店,而是许则所身处的一切,包括那个充满暴力和血腥的八角笼。

面吃到一半,外面下起暴雨,许则又开始陷入担忧,他无所谓淋不淋雨,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一个人的时候从不撑伞€€€€但这不妨碍他坚定地认为陆赫扬不能淋到雨。

陆赫扬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眼屏幕,对许则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透过窗户,许则看见陆赫扬站在走廊上,雨顺着屋檐淌下来,落在他身前二十公分的位置。陆赫扬神色冷淡,垂着睫毛,说的每句话都很简短,不太想多聊的样子。

他很快就挂了电话,回到店里后结完账,接了两杯水,一杯放到许则面前。

“你不吃了吗?”许则问。

“嗯。”

“那你早点回家。”许则喝了口水,站起来,“等一下,我去买把伞。”

陆赫扬拉住他的手臂:“为什么要买伞?”

“下雨了。”许则说。

“我知道。车子离这里不远,跑过去就行。”

许则难得坚持道:“会淋湿的。”

陆赫扬就问他:“怕你淋湿还是怕我淋湿?”

“怕你淋湿。”许则低头看着桌上的水杯,诚实回答。

“我身体还可以,不至于淋一下雨就感冒。”陆赫扬拿起车钥匙,“跑吧。”

两人并肩冲进雨幕里,跑过短短的小巷,拉开车门坐进去。前后不过十几秒,但身上还是被淋湿了一大片。车子没发动,闷热的空气混合着他们带进来的潮湿雨水,弄得到处都黏黏的,连信息素都是湿润的。天黑了,挡风玻璃上的雨水像暗河一样淌动,雨点不断砸在车顶上,又仿佛很遥远,因为许则只听得见自己和陆赫扬的呼吸。

“纸巾。”陆赫扬说,“擦一下,”

许则去抽纸巾,不小心摸到陆赫扬的手背,他刚要把手缩回来,陆赫扬却拉住他的手,按在纸巾盒上,说:“这里。”

“嗯。”许则的嗓子有点哑,很干,他吞咽了一下,快透不过气。

抽了两张纸巾,许则没用来擦脸擦手,而是摸摸索索地在擦被自己弄湿的车座。陆赫扬在昏暗中看了他几秒,忽然伸出手,扣住许则的下颚,大拇指指腹在他脸上蹭蹭。他的手是湿的,许则的脸也是湿的,陆赫扬问:“该擦的地方怎么不擦?”

闻到他指尖淡淡的信息素,许则脸一下子热起来,说:“回去洗个澡就行。”

陆赫扬没说什么,手落下去,从许则的颈侧滑过,然后开动车子。

五分钟左右的路程,许则发现陆赫扬一直在瞥后视镜和倒车镜。他看不清陆赫扬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陆赫扬的心情不太好,从吃面时接到那个电话开始。

车停在楼下,跑几步就是楼道。许则刚要说再见,陆赫扬却跟他一起下了车,跑进楼道里。

雨还没有变小的趋势,陆赫扬站在楼道口,转头朝雨里看,微微皱着眉。他的手臂上全是雨水,许则没考虑太多,想帮他擦一下,然而直接被陆赫扬抬手挡开。

许则顿时愣了,陆赫扬很少这么直白干脆地表露出抗拒,许则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两秒,才慢慢放下去。

“对不起。”许则低声说。

陆赫扬看向他,没有对许则的道歉做出回应。沉默片刻,他说:“上楼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进门后许则去烧热水,然后他推开房门,找干净的毛巾。陆赫扬站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点,低着头往楼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热水烧好了,许则倒了半杯,又加了半杯冷水,调成温的,拿到房间里。

他跟陆赫扬保持距离,站在书桌旁。外面暴雨倾盆,许则的心像被放在雨里,被打得一悬一沉。他想了又想,终于问:“怎么了?”

陆赫扬侧过头看他,淡淡笑了笑,说:“有点累。”

那笑容许则无法形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个束手无策的局外人。

许则一手拿着水杯,一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创可贴撕下来,因为沾了雨水有点不舒服。他再抬起头的时候,陆赫扬正盯着他的脖子。

“你早点回去休息。”许则还在思索要说什么才能让陆赫扬不那么累,但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许则改口道,“雨很大,开车太危险了,你要不……”

话没有说完,许则停住了,因为陆赫扬突然朝他走过来。许则忍不住后退一步,撞到书桌上,很快他又被揽着腰往前,陆赫扬按住许则的后颈,低下头。炽热的呼吸贴近,脖子上传来一阵剧痛,许则闷哼一声,纸杯从手里落下去,水溅了满地。

被咬了,许则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陆赫扬,而是搂住他的脖子。

如果靠近的代价是疼痛,许则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确定,他最不怕的就是痛。

陆赫扬咬着许则的脖子,一手从衣服下摆里伸进去,摸上许则的后腰。许则睁大眼睛,瞳孔失焦地看着前方,呼吸急促起来。陆赫扬的腺体离许则很近,在手环的抑制下,信息素只溢出来一点点,但也足够刺激到许则,生理的排斥本能促使他释放出更多信息素来对抗。

腺体狠狠跳了几下,信息素带动血液在身体里冲撞,许则有些难受地呻吟了一声,陆赫扬的呼吸顿了顿,然后他松开牙齿。

灯光不够亮,阴影里,陆赫扬看见许则脖子的掐痕上多了一个血红的牙印,没有流血,唾液在上面微弱地反着光。

雨噼里啪啦地撞在窗户上,房间里没有其他声响。陆赫扬停了几秒,在许则脖子上被自己咬过的地方舔了舔。

许则顿时收紧了抱在陆赫扬脖子上的手,后背打颤。

陆赫扬很明显是在发泄,许则不介意,如果陆赫扬不开心,他愿意成为那个发泄口。

很久,陆赫扬抬头,许则注视着他的眼睛。许则的伪装一直很差劲,只要陆赫扬靠近他,他就会紧张到把一切都写在脸上。

对视了一会儿,陆赫扬将手从许则的后腰上移开,隔着衣服搭住他的腰,说:“别这么看着我了。”

许则点点头,去看别的地方。

他也不想的,假如世界上有一种可以让人不把目光放在陆赫扬身上的药,许则会第一个去买来吃,以免自己恼人的视线让陆赫扬感觉到负担。

“刚才在楼下,生气了吗?”陆赫扬问。

生气谈不上,许则的性格里好像天生缺乏这种情绪,就算有,他也绝不可能对陆赫扬生气。许则只是有点低落,一点点而已,但没有哪条规定说陆赫扬必须要顾及他的心情,别人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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