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却秦解开礼服扣子，呼吸顺畅了些，“你和我说宋微汀是你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差点成为前男友的朋友吗！”
“你放屁！”柏€€炸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和他清清白白！”
“不像你，旧情/人无数，这么多年还有前男友惦念着！”
纪却秦发起火来话里的刺也更尖锐。
“清白？”他讥讽，“别侮辱这个词。”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喜欢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他喜欢你？”他指向厨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学做饭的时候，宋微汀是唯一品尝的人？！”
“柏€€，有时候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他用左手攥着柏€€的领子，“你看着我的脸，告诉我，你到底为了什么同意和我结婚。”
柏€€面无血色，推开纪却秦不看他。
见他仍在逃避，纪却秦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柏€€气势再足，也不过是张牙舞爪的幼兽，远远达不到成熟。
纪却秦狠心：“迟疑了？是不想承认，还是觉得愧疚？”
“不，”纪却秦摇头，“你怎么会愧疚。你没心没肺，没有感情，你巴不得我赶紧认清事实从你眼前滚蛋！”
“纪却秦！”柏€€目眦欲裂，“你他妈没资格和我谈感情！”
“你满脑子工作利益，根本就没把我放在心里！”柏€€说，“你又为什么和我结婚？不过是为了利益！”
“你就是这样自私自利，只认利益的虚伪商人。你根本没有感情！”
“你说你喜欢我？”柏€€喘着粗气，“都他妈是放屁！你喜欢的只有我带给你的利益！”
“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他的愤怒指责几乎化为实质，锋利的穿透纪却秦千疮百孔的心。
纪却秦全身血液冰冻，金属般的眸子此刻已经宛如机器上的零件，没有半分灵动。
他下意识转动戒指，想要反驳，却心疼的无法开口。
你看，他的喜欢，在柏€€眼里只是虚伪的利益。
柏€€看到他在转戒指，和微张的唇，瞬间想到了医院那天。
他气到几乎无法思考。
他抓着纪却秦的手腕，阴恻恻道：“你是不是又想说离婚？”
纪却秦“唰”的白了脸色。
“好！”柏€€被他的反应气到了，一把摘下纪却秦无名指上的戒指，用力扔到地板上，“很好！”
他狠狠道：“离就离，谁他妈不离谁是孙子！”
“我受够你了，去他妈的三个月！老子再也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说罢，他转身离开，重重摔上了门。
纪却秦咬紧牙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眉宇间多了层擦不掉的忧愁。
他仍旧身姿挺拔，昂着脖子。
看着柏€€离开的身影，没有半句挽留。
直到外面的雨渐小，他才被抽走力气那般，踉跄着后退几步坐在了沙发上。
他摘下眼镜，极快地从眼眶上掠过，露出一双发红的双眼。
心里明白，和柏€€这段婚姻彻底走到了尽头。
他知道柏€€跋扈张狂、感情淡薄，可却没想到两人会止于一场争吵。
这两年多的感情，终究也没在柏€€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心里很清楚，汪识、宋微汀，都不是争吵的根本原因。
想要挣脱这段掺杂着利益的婚姻才是。
既然柏€€也同意，就没必要再纠/缠下去了。
纪却秦苦笑一声，向前走了两步，鞋尖停在躺在地上的戒指前面。
他附身捡起，语气冷硬：“既然要离，那就离吧。”
纪却秦又恢复到温柔的假象，擦去戒指上的脏污，随手放在手边的台子上。
头也不回离开了别墅。
离婚可以，不过……好聚好散，才是他的良好修养。
他没忘记，明天还和柏€€有约。
第二十三章
“纪总，”许韬迟疑着，将手里的文件递给纪却秦，“这是您要的。”
“律师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办好了，您看一眼。”
纪却秦从工作文件里抬首，接过许韬手里的离婚协议书。
他草草翻看一遍，扔到一旁，“就这么办。”
看着他空荡荡的左手和眉间的冰冷，许韬实在没忍住，直言：“您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
“毕竟你们在一起两年多……”
纪却秦摇头：“不需要。这件事办的越快越好。”
既然柏€€想离，那他们就离。
速度快一点，柏家和爷爷就反应不过来。
许韬犹豫片刻，十分清楚纪却秦一旦拿定主意就不会再改变。便微微俯身，离开了办公室。
可当只剩自己时，纪却秦翻动文件的手停住了。
他拿过离婚协议书，一页一页翻着，并没有看进去。
结婚前他们签过协议，两人没资产上的纠葛。结婚后两人名下的房和车纪却秦全部不要，留给了柏€€。
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两年婚姻也不过如此，比陌生人熟不了多少。
他的右手仍旧无法用力，仅仅是握住钢笔就出了一身汗。
纪却秦感受不到痛苦似的，紧紧盯着签字那一栏。
只要签下去，从今往后他和柏€€再无瓜葛。
他神情淡漠，金属质感的眸子里闪过丝痛苦，想起的却是两人结婚那天。
柏€€的冷漠与昨天晚上如出一辙。
他轻笑一声，忍着疼痛，尽力写好自己的名字。
钢笔摩/擦纸张发出沙沙声，并不动听悦耳，反而充满了破碎声。
回想着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一切，曾经给他带来些许温暖的柏€€，现在残忍打碎了他的期待。
不就是离婚吗。
柏€€想离，他就满足他。
纪却秦深深吸了口气，带着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离开了公司。
他回了别墅，没收拾任何行李，只是简简单单将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戒指旁。
他居高临下，盯着笼罩在阴影里的戒指，轻轻拨弄了一下，冰凉。
昂贵的戒指静静躺在那里，不过是一晚上的分别，它就像忘记了纪却秦。
这是枚婚戒，除了结婚那天，纪却秦再也没见过另外一枚。
似乎他只是和自己结了个婚，柏家，柏€€都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
他扯出个难看的笑，眼里是深深的疲惫，随即涌上来的是无法言喻的无力感。
说来可笑，他还是喜欢柏€€，喜欢他肆意的朝气。
只不过……这颗跳动的心脏已经熄灭了一半。
纪却秦直起身，在一片狼藉的客厅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餐厅。
他很少和柏€€在一起吃饭，能坐在这张桌子上，说明那天他们没有吵架，没有动手，没有给对方找不痛快。
犹豫片刻，他将离婚协议和戒指放到了餐桌上。
纪却秦拉开椅子坐下，左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还是不甘心，几乎是用最隐秘的方法给了柏€€选择。
只要一个月之内，柏€€能够发现这份离婚协议，就能够选择是否真的要离婚。
否则……
一个月后，离婚就会成为既定事实。
纪却秦为自己的犹豫感到荒唐，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优柔寡断？
明明断绝利益，及时止损是他最擅长的事。
他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而柏€€就是顽固的病毒。入侵系统，企图改变程序。
不知不觉间，真的被改变了。
这件事很可怕，足以让他一辈子感到惊吓。
正难受时，许韬进来了。
他努力无视客厅的狼藉，轻声提醒：“纪总，到时间了，我们该过去了。”
“知道了。”
纪却秦睁开疲乏的双眼，起身离开。手掌扶在椅背上，终究没把椅子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