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却秦没有问,但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我准备回一趟D市。”柏€€推开房门,率先出了别墅,朝着小池塘走去。
纪却秦慢悠悠跟着,对这句话并不意外。
柏€€和柏万生关系不好,哪怕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也只是匆匆露个脸。
他那么跋扈,自然不会让讨厌的人好过。
所以每年都独自去D市。
纪却秦点头:“什么时候走。”
很平常的一句询问,却惹来柏€€奇怪的一瞥。
他咳了声,面上有几分不自然,就连说出的话都在发颤。
“你……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纪却秦脚步一顿,很快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他们已经走到小池塘边。
纪爷爷喜欢钓鱼,纪却秦就花了大价钱造了这一处。
即使现在是冬天,周边植物依旧葱绿,白色大理石砌成的花坛里还有各样的花。
经过精心呵护,它们能够做到不受时间季节影响,依旧保持€€丽。
纪却秦停在其中,指尖轻轻触碰花瓣,冰凉、脆弱、不堪一击。
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够摧毁它。
在柏€€期待的目光下,纪却秦叹了口气,指尖用力,掐断了那朵洁白的花,放在手里来回揉/捏把/玩。
“柏€€,我不能和你去。”
“你担心爷爷?”
“我们可以过完年再去。”
柏€€有些紧张,他已经嗅到了被拒绝的味道。
“和什么时候去无关。”纪却秦说,将揪下来的花瓣全部扔进花坛里,随意拍下手上的土,声音没有起伏,“是我没理由去。”
没理由?
柏€€不解,随后反应过来。
紧接着是无法言喻的难过。
他明明拥有纪却秦三年,却什么都没做到,只留下数不清的愧疚和遗憾。
纪却秦的意思很明确,没了那枚戒指的牵绊,他们不再拥有最亲密的关系。
现在虽然亲密,可名不正言不顺,纪却秦甚至没承认两人的关系。
柏€€深深觉得,自己像一个不上台面的情/人。
“那要什么理由,你才愿意和我一起去。”
纪却秦摘下眼镜,拇指抹过镜片,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适合你和我的。”
柏€€心念一动,正要把藏在心底的想法说出来,话到嘴边忽然又退却了。
他想的,就是纪却秦要的吗?
他们曾经是合法伴侣,一纸离婚协议书割裂了现在和那三年。
如果他想要恢复……
纪却秦从未展现过这方面的想法,以至于他成了缩头乌龟,根本不敢提出来。
柏€€叹了口气,深深感到无能为力的忧愁。
这一愁就是两三天,他终于在某天下午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
江成飞没想到柏€€会主动找他。
这两人的事在圈子里已经传开了,不论是正常版本,还是添油加醋的版本,都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一场商业联姻,能发展到现在的模样,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更让当初拿此事打赌的人,输得底/裤都不剩。
若放在平时,江成飞当然乐意吃瓜。
可他心虚。
如果当初不是他把不住嘴,也许纪却秦和柏€€不会闹的那样难看,更不会直接离婚。
怀着沉重的心,江成飞推开酒吧包厢的门,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中央的柏€€。
“找我什么事。”他坐在靠近门的地方,警惕地看着柏€€。
不是他有病,而是柏€€的神色太难看,像是随时会给他一拳。
想起汪识被他打的起不来,江成飞已经想好用哪种姿势保护脸了。
柏€€看他一眼,面露嫌弃,觉得自己找错人了。
但没办法,来都来了,只能捏着鼻子问了。
他耐着性子将那天的话重复一遍,越说脸色越难看,阴沉苍白,活像受伤的猛兽。
“所以……”江成飞斟酌用词,“你觉得什么关系最适合你们。”
柏€€坚定:“当然是我和他在一起!”
“废话!”江成飞啧了声,“他那么多情/人,都能说和他在一起过。”
“你不做点什么,怎么突显与众不同!”
柏€€烦躁地晃着酒杯,“我想过,但是……”
江成飞认真听着,浑圆的眼睛更大了一点。
“是什么?”
“我怕他不接受。”柏€€将酒一饮而尽,迷茫的模样真有几分天真。
江成飞顿了下,“噗嗤”一声笑出来了,“小子,你想的是不是和却秦复婚。”
柏€€没有否认。
这就是他的想法。
“那你觉得,这个关系适合你们吗。”
柏€€沉默了,他一直知道自己做的并不好,婚姻能坚持三年,全靠纪却秦的维持。
在这方面,他根本没有发言权。
“他只能是我的。”
江成飞翻了个白眼,“没人和你抢。”
“如果知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才不来。”
“显而易见的事,你还要问一问。”
“柏€€,你脑袋不会被小瘪三扎到了吧。”
不等柏€€开口,江成飞终于叹了口气,安慰道:“我不知道你在犹豫啥。”
“反正你和却秦之间就三条路。”
“一是分手。”
“二做情/人,三是复婚。”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别整天和幼儿园小班朋友似的。”
“我当然知道,”柏€€拧眉,“可我怕他不愿意。”
江成飞听后,直接起身,“我走了,以后这种事别问我。”
“省得听了心塞。”
他打开门,一只脚踏出去后,又撤了回来。
转过身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柏€€,“你不是挺混蛋的吗,拿出你以前的劲头,我保证什么都迎刃而解。”
“如果你做不到,我可以打给汪识,他那脑袋还靠谱点。”
柏€€:“……”
从酒吧回到纪家老宅,他一直在思考。
江成飞说的对€€€€,他这样畏缩,什么都得不到。
叹了口气,推开房门,却发现纪却秦没在。
电话打不通,拨了许韬的才知道今晚他有应酬。
柏€€心中烦闷,沐浴后索性坐在露台吹风。
冬天的风实在很冷,可柏€€单手支着下颌,独自一人坐在黑暗里,望着大门的方向,沉默不言的等待。
只有指尖明灭的烟头,才能证明他在呼吸。
等待时间没有很久,指针指到数字十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出现在视线里,停稳后,身穿黑色大衣,高挑沉稳的身影走了下来。
穿过门廊,进入别墅,随后出现在身后。
“怎么在这儿?”纪却秦没有开灯,冰凉的手抚上柏€€颈侧,试图汲取点热度,却发现这人比自己更凉。
柏€€:“等你。”
“这又是什么新把戏?”纪却秦俯身,在柏€€侧脸亲了下,语气愉悦,掺杂着绵柔的酒气。
柏€€笑了,反手按住纪却秦的脖颈,侧首去吻。
“你喜欢吗。”
“不喜欢。”纪却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