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周航还想和潇洒哥说话,但是一旁的容风行突然问:“现在大家喜欢养猫多一点还是养狗多一点?”
“这个应该不能比较吧……有的喜欢猫,有的喜欢狗,像我的话就喜欢小狗多一点,比较亲人。不过我从来没养过,也说不出两者有什么区别。”
“你想养小狗?”
“对啊。”周航笑着回答,“狗真的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动物,要是能养一只柯基就更好了。”
容风行神色不明地看着他,周航被看得一愣,“怎么了吗?”
“……没事。”容风行将注意力转回电脑屏幕上,却没什么心情再继续工作了。
第二节 课刚开始,周航开始觉得身上热得厉害。
他以为是暖空调的温度太高了,于是离出风口远了一点,但无济于事,那种头昏脑胀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眼眶也一阵阵地发热。
连容小沅都看出了周航的不在状态,“老师,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周航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觉得掌心烫,于是不怎么在意地回答:“没事,可能是被暖气吹的。”
潇洒哥贴在周航的手臂旁,电子屏上显示出了一个38℃的温度:“周先生,我觉得你现在的体温有点高。主人,需要我关掉暖气吗?”
还没等容风行回答,阿姨拿着一筐衣服从杂物间走了出来,皱着眉说:“家里的烘干机好像不灵了,烘出来的衣服半干不干的,小周的衣服穿不了呢,这可怎么办?”
她看到沙发上周航面色潮红,嘴唇干燥的模样,怀疑地将手贴到他的额头上:“脸怎么这么红?该不是发烧了吧?”
果不其然,手下一片滚烫。
“哎哟,还真是。”阿姨缩回手,“这怎么办?是不是玩水着凉了啊?”
“反正这衣服不到明天也干不了了,干脆今晚上让小周住下吧?发烧的人也不好再去坐地铁了。”
周航头晕得厉害,浑身没力气,只能趴在沙发上惶惶地看向容风行。
容风行起身,想去拿一只电子测温计过来,结果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在跟着自己转。
暖气确实开得太高了。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让潇洒哥把暖气关上,然后拿着测温计往周航额头上扫了一下,38.6℃。
“温度烧得有点高了,今天晚上就住这里吧,楼上有客房。”容风行把温度计上显示的温度拿给周航看。
“但是课还没上完……”
“就剩十分钟了,今天就提早下课,你先上去休息。”容风行看了一眼腕上的表,转头嘱咐阿姨,“晚上就做点瘦肉粥给他吃吧。”
“没关系,周老师,剩下十分钟我可以自己把作业写完的。”容小沅说是这么说,但周航知道没人看着她,她一定会拿这十分钟画画。
“我监督你。”容风行淡淡道。
容小沅:“……可恶。”
另一边的周航已经没剩下多少思考能力了,对容风行道了声谢后就迷迷瞪瞪地跟着阿姨上楼,一头倒在了客房铺好的床上。
被褥被阿姨洗得很干净,有一股薰衣草的香味,床单上暖烘烘的有阳光的温度。
周航安心地缩进去,在阿姨拉好窗帘的瞬间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没有出租房外马路上嘈杂的声音,周航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连一个梦都没有做。
不知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房间里已是一片黑暗。
周航坐起身,感觉身上还是烫得厉害,把胳膊伸到被子外面又觉得冷,只好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一张脸。
这时房间的灯被人打开,阿姨端着一个盘子开门走进来,看见裹在被子里的人,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还觉得难受?之前本来要给你吃退烧药的,结果你一躺上床就睡着了,我就没再叫你。先喝点粥垫垫肚子,吃完了再吃药。”
粥里放了干贝和皮蛋瘦肉,清淡却很鲜甜,周航喝了一碗下去觉得人好受了不少。
“吃完了药就好好睡吧,明天早上估计就退烧了,早饭也给你准备好,还是吃点清淡一点的粥?”
周航点点头,就着温水把药吃完:“谢谢阿姨。”
“有什么事就按开关旁边这个铃,连着我房间的,我都听得到。”
“好,谢谢阿姨。”
吃完药不久周航缩在角落里又睡了过去,但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做了无数个支离破碎的梦,一会儿是容风行和方逸并肩站在一起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出柜时父亲和母亲阴模糊却阴沉的脸。
梦中父母的声音怪异,犹如隔了一层水般遥远。
周航像一个受审的犯人,低着头坐在他们对面,中间的茶几是隔着三个人的汹涌大江。
“你不觉得喜欢男人是一件违背常理的事吗?你怎么都不嫌丢脸呢?”周芳华的声音响起。
他的父亲周振面色不虞地坐在一旁,一句话不说,只是抽着烟叹息。
周航想出口争辩,却有一股力量死死地压着他不让他开口,于是他只能缄默地继续坐着,像一块顽石。
“你的事要是传回老家,那些人要怎么说你,怎么说咱们家你想过没有!做人不要太自私了,也想想你姐!”
“肯定是上大学压力太大了,多和人家女孩说说话就好了,我和你妈还指望抱上孙子呢。”
周航感觉快窒息了,他想立刻离开这里,但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尖利,语速也越来越快,甚至开始诡异地扭曲起来。
下一秒一阵狠厉的掌风袭来,周航惊醒了,掀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四周静悄悄的,既不是家里的模样,也没有父母的身影。周航喘了几口气,心跳得很快,一摸后背,果然湿了一大片。
出了不少汗,体温也降下去了,但是周航的喉咙干得冒烟,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他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多了,于是打消了麻烦阿姨的念头,重新躺了回去打算忍忍。
黑暗中仿佛还回响着梦里父母带刺般的言语,一声一声犹如棒槌敲在周航心上。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每次做都会让他感到莫大的痛苦。
有时他会有种自己又重新回到了高中的错觉,因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赶超别人,也无法获得父母赏识和关注而对自己感到无力和失望,在晚上懦弱地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好不容易等到有了独立的生活能力了,却依旧毫无进长。
翻来覆去半个小时,周航还是觉得嘴里干得受不了,决定起床去楼下倒杯水喝。
就在他刚起身的时候,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了,容风行拿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和体温计站在门口。
看见周航坐在床上,容风行走进来开了小灯,压着声音问:“怎么还没睡?”
“刚刚醒的,想下去倒杯水。”
容风行听到他干哑的声音轻轻皱了一下眉,出去倒了杯水回来。
“谢谢您。”周航确实是很渴,一口气喝完了大半杯水。
“还要吗?”
周航脸一红,摇了摇头。
“舒服点了?”容风行想先用手给周航量量体温,伸手贴到了他的额头上。
刚从外面过来,容风行的手掌冰凉,碰到周航尚还有余热的额头上时,让他舒服地在心里喟叹了一声,本能地蹭了蹭那只宽大有力的手。
蹭完后他马上意识到了这个动作有多暧昧,僵着身子抬起头。
容风行站在床边,高大的身体挡住了小灯的灯光,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周航笼罩起来。
他淡色的眼眸此刻却是暗沉的,晦暗不明地看着坐在床上的人,脸上依旧是冷淡的表情,也没有说话。
周航以为容风行生气了,心里有点不安,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他。
但此刻容风行只是有点恶劣地想,面前的人大概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眼中的渴望多得要溢出来,像是一只摇尾乞求主人视线的小狗。
或许是因为积累在心中无法发泄的痛苦,抑或是受到了蛊惑,周航看了会儿容风行的眼睛,然后自暴自弃地拿起他的手,盖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闭上眼,疲累般地靠着那略微冰冷的皮肤。
即使不能拥抱,这只手仿佛也成了一种慰藉,用来满足这个晚上他心中狂热的渴望。
容风行站着没有动,似乎是纵容了周航的行为,两个人都没有再开口,一时间房间里静悄悄的。
良久,覆在周航眼睛上的那只手离开了。
容风行替他关了灯,低沉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里显得尤为清晰:“睡吧。”
周航仍固执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直到房门被重新关上,他才泄气般倒回被子中,用手臂盖住了自己酸涩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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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迈出直球第一步
第10章 冲突
第二天早上周航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吵醒,睁开眼一动,浑身酸软无比,好在烧已经全部退下去了,背上也清爽了很多。
他拖着沉甸甸的身体坐起身,揉了把脸呼出一口气。
吃完饭那段时间睡得太久,后半夜辗转反侧,直到凌晨三点多才重新睡着。此时彻底清醒过来,周航一想起昨晚自己对容风行的举动就感到深深的后悔。
明眼人都能知道周航是什么意思了,容风行不可能看不出。
但周航摸不透他的反应,或许只是拿人当小孩子来看,而且方逸和容风行可能还没有分手,周航有点悲哀地想,自己这不是在犯贱吗?
不愿再多想,他起床把被子和床单铺好,出了客房。
门外阿姨正在用吸尘器打扫卫生,见周航从房间走出来有点惊讶地问:“怎么这么早就起了?身体好点了吗?”
周航点点头:“已经退烧了。”
“那就好。”阿姨笑道,“牙刷和毛巾我都给你拿了套新的,就放在走廊那个卫生间里。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容先生和容小姐都在下面。”
周航听到容风行的名字心里一紧,和阿姨道了谢慢吞吞地往卫生间走。
卫生间里开着窗,清晨的微风吹进来,吹散了镜子前的人繁琐的心绪。周航往脸上泼了几次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苍白的人。
只能说是清秀的五官,没有什么特色,只有那双微微下垂的眼睛可以给人留下一点印象。
曾经有一个同实验室的女同学,相处一年了还叫不出他的名字,直到新学期重新分组,两个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女同学才知道周航叫什么。
“但是你的眼睛很好看,我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如果你戴隐形眼镜的话可能会更好看。”女同学在微信上对周航这么说。
此时那双下垂眼也因为一个晚上没睡好而显得有点浮肿了,周航最后用毛巾抹了把脸,重新戴上眼镜,散落的额发遮盖住了眼镜后的神情。
早上7点整,容风行和容小沅已经换好衣服坐在餐桌上吃早餐。
容风行对时间的把握精确得有些苛刻,绝不会晚起,一般六点就起床,然后去外面晨跑一个小时再回来叫容小沅起来吃早饭。
容小沅刚到这里时还因为这样的安排和容风行闹过几天,在发现自己的舅舅说一不二后只好妥协,被迫养成了早起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