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辛时川紧紧掐着自己的手臂,只有这样才能控制住心软。他知道自己最是犯贱,金泽安愿意解释他就一定会原谅。
他爱这个人,爱得没有了底线。
“金承望是我的生父,那天送你去他那我没提前说是怕他怀疑,小川,我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天我在酒店,我不会让你出事的……”金泽安好像很痛苦,皱着眉头挨过一阵,声音更轻了,“他想吞了周氏,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下手,姜知非指点后,他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你身上,我怕,怕他对付你,所以才……”
辛时川一阵恍惚,心跳一点一点加快速度,“所以才先把我送到他那……对吗?”
“对不起…”
辛时川笑了,“对不起什么,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吗?”
“对不起,小川,我对不起你。别这样……”
辛时川沉默良久,突然问:“他…为什么要吞周氏?”
“因为我母亲。”
周絮由年轻时候痴迷于金泽安的母亲陈露,因为种种原因没能在一起。后来陈露做了金承望的情人并且有了金泽安。
被抛弃后投奔了周絮由,那时候金泽安还很小。此举导致金承望以为陈露和周絮由有一腿,占有欲极强的他将陈露带回去后没了消息。
此后记恨上了周絮由,将其视为眼中钉,连同被他养着的亲生儿子也厌恶。
这段时间突然出现,无非是报复周絮由,想撺掇金泽安将周氏拱手让人,让周絮由身败名裂,老无所依。
金承望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辛时川持续沉默,缓了好几口气回过神望着他。
“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即便是演戏,我也会帮你的。可你不说,我就当真了,我以为你把我想得那么随便,我很痛苦,我想不通啊……如果你之前的好都是骗我的,那你图什么?我怎么都想不通……每天都过得好难,你明明应该是给我希望的人,却亲手把我丢进了泥潭。我以为我哪里做错了,以为都是骗人的,我想不到,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辛时川哭得喘不过气,从来没这么撕心裂肺地哭出来过。即便觉得被伤害,被抛弃的那天很痛苦,也只敢压抑得哽咽。
现在忍不了,他想不通了这么久,也决定就这么压抑下去,金泽安突然又出现,告诉他是迫不得已……
他就觉得铺天盖地的委屈,抬手想给这个男人甩一巴掌,才抬起来又下不去手,打在自己脸上,“我他妈就是活该!”
“小川,你别这样!”金泽安紧紧握着他的手,“我不说是怕露馅了,我爱你,我知道你也一样,我不能让他看出来,我怕我保护不了你。再给我点时间,就要结束了,好不好?小川,给我点时间,周氏挺过来就都好了。”
辛时川渐渐平静,“你这段时间没时间休息就是因为这些?”
“有时间休息的。”
“你骗人!”辛时川满眼泪痕凶他,“既然有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这个王八蛋,怎么不把你累死算了!”
“是是是,我该累死。”
辛时川肯骂人他就觉得心头的石头落下了,若释重负抱着他,“小川,我真的很想你。”
“不需要,被亲生父亲逼成这副模样,没有人比你再可怜了。金泽安,你就是活该,活该一个人扛!”辛时边骂人,边回拥着他,今天的眼泪算是流不完了。
“好了,不哭了。明天上镜该不好看了。”
“关你什么事,我想哭就哭。”
“那哭慢一点,嗓子该疼了。”金泽安扯袖子帮他抹眼泪,一个简单的吻落在额头上。趁热打铁,他想把过错一次说清,这回是真怕惹恼辛时川,十指扣紧了。
“小川,热搜的事我也对不起你。当时对你……就是没有爱……没那么爱,光想着利益最大化了,用不正当的方式博取关注度,让你备受舆论压力……对不起,我错了,真错了。”
辛时川哭急了再停下就忍不住打嗝,看了金泽安十几秒,打了三个嗝,冷静道:“你再说一遍。”
“黑红是最不要成本的……”
辛时川一脚毫不留情把人踹下了床,扯被子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说:
我来啦,嘎嘎。
第40章 不准谈感情。
金泽安最后还是睡在了病床上,辛时川一大早去了剧组,临走嘱咐黎斯看着别让人打扰,他睡到几点算几点。
但事实是辛时川前脚离开,金泽安后脚就醒了。收拾洗漱完去了他这段时间住的酒店。
南浩得了通知悄咪咪从剧组离开回酒店,进门看到金泽安正在观察房间的环境。
勉强可以接受的程度,没有暖气,夜里会冷。辛时川是那种一到冬天就捂不热手脚的人。为了不搞特殊,金泽安给每间房都弄了台暖气,功劳算在了酒店的头上。
黎斯先注意到进来的南浩,问:“你看到的药呢?”
“在这。”南浩转身蹲到床柜前,拉开最底下的柜子,“我知道小川在吃兰医生开的药,但我记得只有一种,那天晚上进来送热水,他正好在吃,我看种类还挺多的。”
辛时川有抑郁症南浩早前就知道,辛时川最初来酒吧那几个月手头紧,加上发了工资大半都给了辛佳慧还债,小部分交房租水电费,自己剩不下多少。
买药的钱需要借,南浩开始也对弗洛汀,舍曲林,氟伏沙明这类药名陌生,都是从辛时川这接触到的。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辛时川都没再服用,他以为好了,不料这段时间又把药都捡了起来。即便如此,他在工作之余看起来依旧悒悒不乐。
这种病有病耻感,南浩在辛时川面前从来不主动提。却时刻担心他的状况,不论怎么说,身边人是最好的疗师,他才擅自主张告诉了金泽安。
金泽安打开看,一板十二颗,已经吃了三分之二了,除这些还有半瓶安眠药。
“他最近的状况怎么样?”
“戏排得满,一天下来基本都在忙。”南浩停顿回忆,“不忙的时候不爱说话,多在走神。”
“嗯。”金泽安原模原样将这些东西放了回去,坐在辛时川的床边一言不发,凉风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这一刻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辛时川中午没回来,明明下午三点多才有一场棚戏。金泽安主动摸到现场探班,到现场辛时川还趴在桌上睡午觉。
怕压坏发型需要撑着脑袋,睡得很不舒服。金泽安轻轻靠近,挪了椅子坐在他边上,挡着侧面过进来的风和光亮。
辛时川察觉了,以为是林离,眯着眼睛让她也去午休,结果却是金泽安的脸,吓得他弹坐起来。
凳子一倾,金泽安忙拉着他胳膊才稳住人。
“这么长一段时间怎么不回酒店睡?”
辛时川抽回手,“发型会乱。”默了几秒,建议道:“金总不要坐在这,对我的影响不好。”
“没人拍,怕什么。”
“花絮老师在拍。”被他这么看着,辛时川一点也不自在,别开脸道:“金总回义城吧,黎斯不是说最近正是忙的时候吗?”
“我休息休息,来这里陪你几天。”
“不用,我很忙,顾不上金总。”辛时川垂眸望着自己的指尖,那块本没有倒刺,他使劲扣过以后翘起了来。
金泽安的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连忙握住了那只手,和人借了指甲刀把倒刺剪了。
“小川,你是不是还在气我。”这回他主动松开了那只手腕,语调柔和道:“你不想原谅也没事,等想原谅了记得告诉我,好不好?”
“金总你理解错了,我没有怪你。”辛时川站起来往人少的地方走,隔墙有耳,这些话他并不想被别人听到。
“在昨晚以前我也以为自己是怪你的,可昨晚你都道歉了,我才发现并不是那件事或者人的问题。”
他停下脚步,望向身侧的金泽安,“我...我太喜欢你了。你的一个很小的举动都可能影响到我,分明是我的问题。”
“我从签下合同那天起,就把这份喜欢在我自己也没意识到的情况下强加给你,过程也稀里糊涂。直到现在,我不敢确定你是不是真的和我想的一样,是爱我的。”
辛时川缓了口气,轻声问:“你呢,爱我吗?爱的话这些爱是什么时候,怎么产生的,你有想过吗?”
金泽安张张嘴想说当然爱,可当被问到这些爱到底什么时候产生的。他真的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他想不明白,可就是下意识的喜欢,从什么时候起真不知道。
“你看,你不知道。”辛时川淡笑,别开了视线继续往前走,“没关系金总,我们只有半年的合同关系了,我的建议是不要深想,让它好好的开始,好好的结束。其实没有必要把这段时间的感情说得那么不堪,我不想当什么床伴或者情人,你也不用再给我钱,之前我说的那些都是气话。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我现在过得很好,这部电影出来反响不错的话以后的片酬应该不会被压得太低。你真的比很多人要好,你帮我把后路铺成了一条光明大道,我现在就能无忧无虑了。很谢谢你。”
“小川...”
“金总,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还是不要再谈感情了。”辛时川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极淡的笑:“我昨晚想了很久,你有你的万不得已,我很理解。金承望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那天晚上我就知道了,所以以后有需要我帮忙演戏的地方绝对义不容辞,除此之外,周叔叔那边我也会帮忙兜着。这些都是你要和我合约结婚的顾虑,其实没有感情也能处理得很好。你是金泽安啊,怎么能总和别人道歉呢,你又没错。”
山里的风比别处更刺骨,金泽安全程听他慢慢说,自顾脱了外套裹在他身上,“你的想法和建议都不错,那咱们就先不谈感情。”
辛时川想把外套还给他,金泽安却直接帮他带上了拉链,“脸都冻红了,你穿着吧。”
“金泽安,你...”
“怎么了?”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吗?我已经说了那么多,你就这反应?”
金泽安原想牵着他的手往回走,闻言忍住了这个动作,认真点头,“想说得很多,但是你不准谈感情。”
“……”辛时川顿在原地,“那些话我都是认真的,你如果不想认真对待,我会再说第二遍第三遍,直到你当真了为止。”
“小川,我没有忽略你的话,只是在想你刚才的问题,在没有想清楚之前,我决定先不回答。”
于是,辛时川生气地留给他一个后脑勺,甩下外套大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来啦嘎嘎。
第41章 不用对我好…
金泽安顶替了林离的位置,做起事来有点笨手笨脚,多数时候需要辛时川来照顾他。
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其实是故意的。奈何压在身上的事多,陪了三天人就要走了。
辛时川坐沙发上背台词,短短几句反复念了好几遍还是背不下来,心思不由自主在旁边收拾行李的金泽安身上。
这几天其实没什么特别,他们甚至没睡在一张床上,和金泽安没来的几天一样。
又不一样,他在。
箱子合上,辛时川的心跟那一声‘啪’一起往下坠,于是起身要出去。金泽安早看出人不对劲,一直等着他开口说些什么,不料这人宁愿走也不肯多说半个字。
无奈啊。
金泽安几步追上去,把人拉回来抱着,“你说舍不得,想我再陪一会儿,或者说我送送你,下次见,说什么都行,直接走是最不可取的方法,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舍不得还是迫不及待。你难过我也难过。”
这个拥抱是他们近几天最亲密的一次接触,辛时川愣着不敢动。听他说完后,无穷无尽的酸涩涌上心头。
憋了半天才说:“…舍不得。”
“嗯,这样才对。”金泽安如释重负,手掌摩挲他背上的布料,“不开心要说,说你哪里不痛快,原因是什么,别憋着,我想你告诉我,你说我就听。”
辛时川小声地答应,彼此拥抱着静默了几秒,开口道:“金泽安,我这部戏要结束了,张导安排了一部文艺片,是那种看的人不多,专门拍来拿奖的。”
“他和我说过。”
“我知道你知道,我的意思是别对我有太高的期望,我可能达不到你们的预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