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喜新厌旧。
天才亮,南浩快速随便收拾干净就来医院守着辛时川。
昨晚做的梦不那么好,他梦到辛时川直接从山崖摔下来,面目全非浑身都是血。梦里南浩惊出了一身冷汗,好不容易醒过来整个人如同€€在水中,汗津津的。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去医院看看他的川儿到底怎么样了。
辛时川醒得也早,护士过来问情况,整理好一对瓶瓶罐罐,针管扎入左手血管,仰头看盐水一滴一滴往下,待病人没有什么不适反应才出去。
南浩来事辛时川正准备喝点清酒垫垫胃吃药。他怕南浩二话不说又和昨天一样哭得死去活来,先一步说:“刚刚医生都过来说了,其他是擦伤,主要是腰,但也伤得不严重,只是短时间内不能活动,大概两三天就可以出院继续拍摄。”
“你还想着拍摄工作,没什么会比你的身体更重要,我跟你说,有些钱咱们不赚就不赚了。”
南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抓着辛时川的手,“如果你非要还那钱,前一部戏和那些广告攒攒也够了,以后还这么危险咱就不干了,拿点钱去做小生意可比这强。”
辛时川认认真真听他说话,笑了一声。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我自己还挺喜欢这样的生活。如果每天都过着自己的可就太无趣了,偶尔体验一下别人的人生,从别人的角度重新看这个世界比我自己的精彩多了,我享受这个过程。”
南浩睨他一眼,“什么享受,你就是典型的闲不住!”
“真的,我自己过得一塌糊涂的日子换了个身份就都好了。”辛时川回忆正在拍摄的王五一角,感叹道:“王五一开始就没被所谓正义的条条框框束缚,他无爱一身轻,我好羡慕啊……”
南浩没听出他的意有所指,还当他正在感叹王五的生活,忍不住挖苦道:“剧本我都读过了昂,王五善有恶报,没好下场,你别羡慕了。”
“没好下场……”辛时川轻飘飘重复南浩这句话,若有所思的样子真叫人揪心。
“耗子,我想我也是个喜新厌旧的人。”
他无端这么一句南浩不知道接什么,辛时川是很认真地说出这句话,但他的眼神透露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忧愁,就像没想通什么,亦或是想通了什么,正在释然。
南浩晃晃脑袋,哪有这么多猜想,不过是伤到腰有点痛,得挨着才会有这么个表情吧。
这个人在他印象中一直都很坚强。
南浩起身倒了杯热水,看他慢腾腾剥药片,问:“你和金总说了吗?”
“...说了。”辛时川神色暗淡,“他很忙,我伤得也不重...”
南浩蹙眉:“所以他不来看你?”
“不用来,多浪费时间,”辛时川捏着一颗胶囊,“南浩,我和他是合同牵制,有时候就是不能自以为是的复杂化。”
南浩似乎习惯辛时川偶尔的看透,他也是看辛时川很喜欢金泽安以前才没多嘴。早就想让他等合同结束再来谈论他和金泽安之间的爱,那个时候的关系可都是要负责的。
现在有合同卡在中间,不好评判,真心也看不出来。
“昨天你掉下来之前黎斯给你打电话了,是我接的,他估计也知道了。当时现场有点乱,我就没管他,他后来由给你打电话吗?”
“黎斯?没有。”
南浩:“估计要跟你说什么吧,要不给他回个?”
辛时川沉默,望着床头柜上被关机了的手机没有任何动作。这段时间以来他没少胡思乱想,昨晚金泽安用‘我很忙’三个字间接性印证了辛时川的猜想。
他和金泽安的高度不一致,地位也不平等,谈不上门当户对,所以不管喜欢还是爱,它们的保质期都很短。
辛时川没理由去责怪辛时川有可能的喜新厌旧,即便有一天他亲眼看到有个新人陪在金泽安身边,他除了失望和难过好像没有一点办法。
数着日子过日子。
辛时川觉得自己好像真被合同婚姻约束缚住了,相比起来金泽安是最明智的,他只是短暂的沉沦,恰到好处的抽离,合同结束又是美好的新开始。
想到这辛时川忽然好奇昨天黎斯给他打电话会是什么事?金泽安要提前终止合同吗?
“我回个电话给他吧。”辛时川伸手拿手机,安安静静等开机,然后慢条斯理点开黎斯的号码。
黎斯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什么时候他的电话一定打得通,不会找不到人。
黎斯礼貌问:“辛先生,您现在好些了吗?”
“谢谢黎秘书关心,好多了。”辛时川没有故意疏离,是那种已经提前把自己划出他们那个世界,所以客气起来。
不知是不是太过敏感,以前他总觉得黎斯先生长先生短不好听,有点见外了。
辛时川提醒过几次,告诉他直接喊名字就行,黎斯答应着,但下一次依旧是辛先生。
他和关于金泽安的一切一直都隔着一道鸿沟,一直没搞明白的是辛时川自己。
“黎秘书,你昨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在拍戏就没接到。”
黎斯昨天本想把金泽安醒了的消息告诉他,其实从发生到现在,他一直想把车祸的事告诉辛时川。
如果昨天没有发生意外的话或许已经说出来了,可偏偏就是有个意外。
他彻底不能说出口。
昨晚金泽安接到辛时川电话的时候黎斯正在旁边汇报公司近况。金泽安只是睁了眼,一点力气都没有,电话是黎斯接了帮忙拿着。他们的谈话黎斯都听到了,很显然金泽安并不想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他,只在电话结束后安排人照顾好辛时川。
黎斯脑袋一转找了个借口:“是这样的辛先生,您的新片试映效果非常好,想问一下那边大概多久能结束,好安排义城这边的发布会。”
“具体可能得问张导,不过我听说再有半个月就差不多了。”
“嗯好,那时间来得及。”
辛时川多余的话一个字不说,静静地等黎斯下一句,对方也跟着沉默没有下一句,电话就这么挂断了。
金泽安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黎斯在刚刚沉默的几秒钟差点就脱口而出,但辛时川偏偏受伤了,告诉他有什么用,徒增担心。
在医院的几天,辛时川除了看剧本就是望着窗外发呆,直到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他脸上才多了些别的表情,是那种终于找到事情做的如释重负。
他的戏耽搁后全堆到了一起,好消息是滚山崖的镜头不用重拍,而且接下来几个镜头都是躺着或坐着。原设定是王五摔伤成了残疾,命非常硬,只是再也走不了路了。
辛时川就成了王五,躺在积雪覆盖的木板上晒太阳,后边是指指点点的声音,他的状态其实就和辛时川平时差不多,不说话也不做任何表情,最常做的就是发呆。
这对王五来说才是解脱,死了又活, 村里的人嘴上也相信他不是贼。
一连几天拍摄下来张赢担心辛时川出不了戏,要真把孩子拍戏拍抑郁了那可怎么办?担心归担心,这样的状态正是他想要的,还不能停,在拍摄结束前都不能停。
杀青那天很热闹,村子里露个脸没露个脸的村民一起围在大院子里吃饭。辛时川出戏了,有人敬酒就喝一杯没人敬酒就和身旁的人聊天,有说有笑的状态还不错。
张赢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人怎么跟他进组的就怎么还回去,金总是什么样的人?要真他看中的人弄出点别的毛病来,不撤资就算有良心的。
“小川,你真的肉眼可见地在进步,这都第二部 戏了,很少有人在我手底下有第二次合作,大多数第一次被骂的怕了后面不敢合作,就你我骂得最少,期待下一次的合作,不过不会敢得这么急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明年有合适的剧本再找你。”
辛时川:“只要是您递出来的剧本我一定接,毕竟像您这种不嫌弃新人的导演太少了。不过,都两部戏了,我应该不算新人了吧?”
他晃着半杯啤酒,唇边挂了一抹深深的笑,接着说:“也不能这么说,虽然是拍了两部戏,但都还没放出来,只能算新人了。”
“你我跟你说啊,你前途无量,就咱们这部播出去,说不定你能拿个影帝呢!新人奖就交给上一部,这部必须拿影帝我张赢说的!”
漂亮的话惹得旁听的大伙儿跟着一起哈哈笑,整个剧组其乐融融。分开那天辛时川甚至有点舍不得,或者不是舍不得,是不太愿意回义城。
他问张导还有没有这种无缝衔接的戏,给的借口是想在义城买一套房。
“哪有你这么拼命的,听话,先等这两部播出来,年底看能不能拿个奖,好好地过个年,其他明年再说。”
辛时川只是开玩笑的,但如果真的有他也会真的接。
回来义城第一天就飘了雪,出来黎斯等在门口了,辛时川什么也没说,原本还有点担心会在公寓里遇到金泽安,到的时候谁也没遇到,就和上次回来一样,公寓里没有一个人。
他在家待了两天,看了几套房子,租金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第三天见了中介租了海边那套,搬家那天并没有劳师动众,他并不想让金泽安觉得他矫情。
拿了几套换洗,其他的另买。安顿好已经下午,他躺在客厅的沙发忽然想起一个人。
再怎么不喜欢辛佳慧也是他的妈妈,快过年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边下楼边给辛佳慧打了个电话。
“什么事?”声音不便,环境嘈杂,估计在忙。
“你还在那个小区吗?我新戏杀青回来看看你。”
辛佳慧愣了几秒,“不用来看我,工作那么辛苦,刚结束就在家里多休息几天。对了,我已经回老家了,开了个小卖部,过得挺好的,不用担心。”
“回老家怎么没和我说一声……”
辛佳慧:“小川,以前妈妈是累赘,我也是第一次当妈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稀里糊涂教出你这样的我很满足。你就在义城好好工作,觉得实在累就休息,吃得饱饭过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嗯,我知道。”辛时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本来有目的,有方向的脚步也乱了套,“那你还有钱用吗?没有的话我……”
“有,不用再给我了,自己挣钱自己用。”
“…嗯。”
“我很忙,先挂了。”
辛时川愣怔着点头,才要回应听筒传来嘟声。又是‘很忙’,辛时川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本能地退缩,这大概会是他最后一次主动。
第50章 辛时川最近怎么样?
下午六点开始天飘了毛雨,渐渐越来越大,拍得窗户‘噼里啪啦’响。金泽安望着外边川流不息的车流出神。
这次车祸伤了颈椎,再严重些很有可能导致四肢瘫痪,好在手术恢复得好。其余都是皮外伤,快两个月也差不多恢复了。
上次是他和辛时川最后一次联系,辛时川后来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雨声都没能压住他的这声叹息。
不光是身体上的无力,心也透着深深的无可奈何。
前一个星期周蕾来医院看他,小女孩憋不住大事,再见到哥哥的时候直接崩溃了。在公司表现的独立和勇敢瞬间烟消云散,含着眼泪诉说委屈。
她抓着金泽安的手,哽咽说:“姜知非来找过我几次,当时哥还在昏迷,我以为他是雪中送炭,原来是乘人之危。周氏每况愈下乱成一锅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有点呼吸不过来,金泽安抬手帮她擦眼泪,一时没能给出安慰的话。
“我也不敢和爸爸说,公司股东也不断向我施压,姜知非就钻这个空子,说愿意来帮周氏,前提条件是让我和他结婚,我后来答应了…过不了几天就要订婚了,哥哥你快好起来,我不想和他结婚,一点也不想…”
周蕾语无伦次地叙述完,眼泪差不多忍住了。
她之前和周絮由说是心甘情愿,现在连眼泪都憋不住。她心里清楚,金泽安是除他爸以外顶梁柱般的存在,只要金泽安醒着就没什么事能难倒他。
金泽安听了她的话沉默了好久。姜知非到底什么意思他再清楚,不过是知道他在乎这个妹妹,所以用妹妹来威胁他,想结婚的对象哪是周蕾,明明是金泽安。
“小蕾,能联系上姜知非吗?就说我想见他。”
周蕾泪眼婆娑点头,破涕为笑,“哥你是不是有办法,我就知道哥哥有办法。”
“这些都不该是你担心的事,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在家休息两天继续回学校上课去吧。”
“嗯,我想再在医院陪你会儿。”周蕾进来时病房就冷冷清清没别人,不免问:“哥,川哥没来吗,我听说他新戏杀青了。当初你才出事,爸爸不许我们告诉他,现在好了还不能说吗?”
金泽安迟疑,“我没几天要出院了,让他在家休息几天。”
姜知非有天晚上来医院特意避开了黎斯,即便是乘人之危也毫无愧疚之心,坐在病床边和金泽安说话。
“泽安,这件事不全是我一个人的决定,你知道姜家这几年都在国外发展,他说想回国内,才会瞄准周氏。怎么样我自己倒无所谓,谁不想家族企业能越做越好?”
金泽安冷淡提醒:“废话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