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看,”辛时川仔细端详这束单朵的向日葵,以前即便是送花,以南浩的性子不是白玫瑰就是白桔梗,于是笑着问他有什么特殊含义?
“退圈的事张彦公司已经发声明了,短时间内你还是不要上网,保持好心情。”南浩捏着菜单,熟练勾了几道辛时川爱吃的菜,边说:“向日葵寓意好,向阳而生嘛,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辛时川没料到这件事会落实得这么快,当初第一次见面,张彦说的那句话他始终记得,‘低不气馁,高不骄傲,方能长远。’
张彦一定很看好他,现在呢?辛时川任性的在上升期退圈,会不会很失望...
南浩说完话没等到回应,过来和他挤一个沙发,用肩膀撞了一下人,“怎么,这表情是后悔了?”
“没,”辛时川嗅嗅他送的花,小心放桌上说:“我在想,要不要和张彦再见一面,有些事得我自己和他说。”
“那就见一面,我和他接触比你多,他那个人就是个工作狂,看着严肃,对后辈挺好的。”南浩抬手捏着辛时川的下巴,“既然都不用拍戏了,你就努力吃胖点。”
“怎么不问我下一步要做什么?”辛时川拍下他的手,“你呢?我的建议是回酒吧,咱们一起盘下赵源的酒吧,当老板轻松点。”
“我就知道你是这么打算的。”南浩重新挪回他的对面,给他和自己倒了杯枸杞茶,说:“最近没什么事,过两天我回老家看看我妈,你和我一起?”
辛时川摇头,“我也得回家看看我妈。”他握着茶杯,欲言又止,又忍了几分钟终于开口,“耗子,我和金泽安离婚了,就在前两天。”
南浩喝茶的动作僵住,随即‘啪’一声放下茶杯,“离婚了?不是一年吗?这才多...”南浩立即闭上嘴,这些好像不该这么说出来。
“没关系,早一点离婚才好,至少对我来说算解脱,终于结束了不是吗?”辛时川说着面上挂上一抹笑,“你其实可以理解为我和他是和平分手,这和他娶不娶别人没什么关系,我和他走到今天是迟早的事,新鲜感这种东西最难维持,何况长时间的异地,那点喜欢根本长久不了。”
“算了,我不多说。你自己不难过就行。”南浩以茶代酒举起来,“庆祝你恢复单身,等过完年咱们去认识好男人,大把的好男人呢!”
“好。”辛时川举杯迎上去。
赵源得知他们要盘酒吧的事,迫不及待打电话邀他二人来玩,顺便做交接,早就想脱身了,乐得不行。
不巧的是辛时川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事没空一起去。两人在餐厅门口分道扬镳,辛时川重新给那串号码拨了回去。
刚才对方才出声他就认出来是谁。小博,他妈妈那位小男友,几个月前就传分手了,这会儿忽然给他打电话,隐隐觉得会关于辛佳慧。
“小川,我过两天来义城,咱们见面聊。”
辛时川蹙眉,“你不在义城?”
“啊...对,来外地有点事。”小博顿了几秒,说:“想先给你打电话,怕你拍戏忙,直接来义城扑空了。”
辛时川嗯了一声,本想问是什么事,对方听语气不会在电话里说,他问了别的,“你和我妈在一起?”
小博不说话,默认了。
辛时川叹了口气,接着问:“还有钱吗?没的话把账户发给我。”他联系不上辛佳慧了,所有联系方式都没有,这个母亲好像真不要他儿子了,他才想悄悄回老家看看。
“过两天我到了义城给你打电话,咱们到时候再说,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
辛时川没来得及吭声,对方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天色尚早,他应该去酒吧和南浩会合才对,可吵闹的环境让他想想头都疼,索性沿着大道慢悠悠走回家。
这一带被收拾得既干净又漂亮,旅游城市弄得有模有样。到楼下大概走了一个多小时,不累也不难走。辛时川觉得自己有许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以想,时间理所当然过得快。
他在楼下买了瓶水进楼,正好有一家四口饭后散步下电梯,女主人一眼认出辛时川,激动询问能不能要签名,辛时川诧异,没好意思拒绝。
她没找到纸和笔,掏出口红拉她老公的手掌过来,“签这里!”
辛时川迟疑,征询的眼神望着她老公。
“没事,签吧。”
女主人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辛时川,惹得辛时川更加不好意思,试探性问:“可以合影。”
“可以吗!”女主人一直想的都是合影,但她不敢开口。私生饭的事一经爆出来,她只是看着就脊背发凉,这对当事人来说该是多大阴影…逼得退圈了。
大概对镜头这类很排斥吧...
她一手抱一个宝宝,开心道:“老公快,帮我们拍一个。”
辛时川再次看向她老公,就差把对不起三个字写脸上。她老公看上去没怎么介意,礼貌笑着连按好几下快门。
电梯再次打开,辛时川进去准备走了。
女主人放下宝宝,忽然说:“照片我自己留着不会发出来,另外,小川,无论你选择怎样的生活,粉丝都希望你好好的。大年三十那天你的电影上映,我们全家都会去看,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电梯门就要合上,辛时川突然出手拦住了,这动作很危险,可他想和这位妈妈说一声谢谢。
这一家只是看着就很幸福,一儿一女,爱笑的妻子和稳重的丈夫。辛时川下了电梯还在回忆转身的他们,以至于忽略了楼道浓烈刺鼻的烟味。
感应灯亮起,辛时川抬眼间看到靠在窗口抽烟的金泽安,一身黑西装,外边裹着一层同样黑色的大衣,除了忽明忽暗的烟头,匿在暗中难辨认。
辛时川仅仅看了一眼,从他面前经过,抬手指纹解锁,没碰到把手金泽安从后拥着他。
烟酒气袭来,辛时川就知道这个人醉得不轻。
“放开。”辛时川出口的同时挣脱了这个怀抱, 惯性下手肘撞着了旁边的白墙。他一皱眉,金泽安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定,几次想抬手看他撞着哪了,被辛时川明显拒绝的神情打住。
“小川,你去哪了?”金泽安靠近半步,酒精减缓了他说话的速度与力道,就像含了一腔委屈。
听到辛时川耳朵里气不打一来,冷漠反问:“金先生,去哪是我的自由,不需要向你报备吧?”
“我知道了。”金泽安握着他的手腕在手心摩挲,神色有几分痛苦,“我都知道了,私生饭和安眠药...小川,你别这样...”
“不关你的事!”辛时川情绪稍稍激动,甩开金泽安的手,“我和金先生的合同结束了不是吗?金先生现在是什么意思,来我家门口看我的笑话?”
“不是,”金泽安喝多了站不稳,手掌一滑,指尖擦着墙不知怎么带下一串血迹。
辛时川条件反射想查看伤势,察觉不对连忙定住了动作,收回手。
金泽安苦涩道:“你在乎我的对不对,我没事...”
辛时川冷笑,“金先生把墙弄花了,记得找人重新刷一遍,另外不早了,我睡了,金先生随意。”
“小川!”金泽安惯会蛮不讲理,紧紧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我真该死,那天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会那么急着离婚,小川,别这样,我爱你是真的,没骗你...”
“别在我这发酒疯,”辛时川用力也推不开他,气得张嘴咬在他肩膀上,牙齿咬酸了,抱着他的人就是不松手。彼此僵持着。
辛时川松口,吼道:“金泽安,我一点也不想这样,我不想以后遇见还要表现出深仇大恨的样子,我不想恨你,我希望我们是好聚好散,你明不明白!”
他一激动泪腺就不受控制,金泽安感受到湿润才肯放开他,笨拙地想帮他抹眼泪,“对不起小川,我只是想你了,很想你。”
“你多大了金泽安,我们是离婚不是情侣闹分手,是真的离婚。”辛时川一点点拉开彼此的距离,“你永远不要说什么爱不爱想不想,我不想听,麻烦你从这里出去!”他指着电梯口的方向。
金泽安不动。
辛时川收了手自己往电梯方向走,“好,那我走。”
“小川,”金泽安喊住人,“我走,我走你回家,不早了,睡吧。”
他说到做到,辛时川一眼不多看他,大步往回走,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混蛋!”他咬牙骂了一句,满脑子担心醉昏头的人能不能安全回去,路都走不稳,会不会在路上出什么意外,万一和混混发生争执怎么办。这一代靠娱乐街,不算太平...
正想着,身后的大门‘哐哐’响,砸门的力道可想而知,辛时川从猫眼看到折回来的金泽安,心累得无法言语,打开门冷漠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金泽安看着他笑,脚下的步子明显踉跄不稳,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他就是要抱着辛时川,不管对方愿不愿意,下巴抵着他的肩,“小川,我们复婚好不好?”
辛时川如同被人当头一棒,竟然笑出声,“醉糊涂了?还是你觉得我辛时川就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他果断脱离这个拥抱,冷漠道:“对不起,我很忙。”
第60章 我和他没结婚。
“我认真的,我们复婚,待在我身边,只要你肯待在我身边怎么做都行。”
金泽安满脑子都是辛时川想不开自杀的场景,他本以为足够的自由是辛时川想要的,但如果这些自由可能会还给他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辛时川,他宁愿把人绑在身边,自己看着放心。
“金泽安,我是贱,但是没到你以为的地步,我现在让你滚,你听得懂吗?”辛时川用力过度,扯着肚子,整个腹部抽疼。
金泽安退后半步,就是这半步,辛时川撞上门。他转身靠着门,屋里灯一盏没开,顺着门滑下来蹲在地上,默默感受腹部的痛感,直到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辛时川摸手机给黎斯打电话,不料是空号。没办法换微信语音打,接得慢,总算通了。
“黎秘书,金总醉了,我给你发地址。”
黎斯嗯了一声,犹豫道:“金总这几天每天睡不到两小时,今天也才应酬完,我不在义城,能不能麻烦辛先生帮忙送一送,我怕...”
辛时川没拒绝,直接说:“我给他叫滴滴。”
“金总的性子您应该知道一点,他不会坐的...”黎斯颇感为难,‘善解人意’道:“那就不麻烦辛先生了,我从这里赶去义城大概四个小时就够了。”
辛时川握手机的手一紧,“那就让他死在外边吧,你也省地赶过来!”
他一个字不想听直接挂了,烦躁地把手机扔沙发上脱衣服洗澡。出来也没看手机,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个电影看。
整整半个小时,电影说了什么他不知道,大步回房间换了身衣服下来看金泽安是不是死在楼下了。
在,但没死。
一大个人站在风里,靠着路灯才不至于跌倒,就像特意在等辛时川,辛时川看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看他了。
辛时川忽略他,在路边拦出租车。不知道什么破日子,来一辆没空位,再来一辆依旧没有。
金泽安慢悠悠过来,脱了大衣给辛时川披上,“这么冷,怎么就穿这点,头发也没干透,你会感冒的。”
辛时川充耳不闻,把衣服甩他手上,再次拦了一辆,这次是空车。
“御华园。”辛时川弯腰和司机说了一声,打开后座车门,眼神示意金泽安上车。
金泽安叹了口气,当着司机面捧着辛时川的脸,照着唇亲了一口,他知道辛时川会气得骂人,迅速坐上车打开窗看着他,“去睡吧,早点睡。”
出租车扬长而去。辛时川捏紧了拳头,后悔怎么不让他在楼下自生自灭。
既然被知道了新住处,辛时川一点也不嫌麻烦,第二天联系中介换房。这位中介和他都算老熟人了,这次也免费帮他找房。
“那别墅快好了,怎么不直接搬进去?”
“送别人的,怎么能自己先住,没诚意。”
“真大方!”中介感叹着把租房合同递给他,笑道:“你真有品位,那天我路过滨府,特意去别墅看了看,那装修绝了,没个四五百万拿不下来吧!”
“没那么多。”辛时川在合同上签下自己名字,随即联系搬家公司。
中介今天休假,闲着没事儿帮他忙里忙外,晚上有客户了才走。
新住址在郊区,复古小独栋。环境不错就是交通不便利,月租不到一万,辛时川不确定能待多久,先租了一个月。
南浩知道他又换房倒是一点也不惊讶,先前租的那地方确实不太符合辛时川的风格。有点闹腾。
天越来越冷,落了雪,南浩从酒吧出来买了俩红薯开车找辛时川见最后一面,他晚上六点的飞机回老家。
辛时川给南浩妈妈买了好些东西,托南浩带去,特意嘱咐过年还有更大的惊喜。
以前他和南浩忙了直接睡酒吧沙发上聊天,说起件事。
南浩说:“我妈自恋得很,总说她有预感我将来肯定有大出息。那会儿我们家租房子住,房东每个月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涨房租,涨得烦了我们就搬家,我爸呢又是那种常常把梦想挂嘴边的人,其实就是得了懒病,什么都不想做,我妈一个人挣不了多少钱,有几个月住地下室的经历。下雨天水就从小窗子那个缝漏进来,家里的地板就没干的时候。”
“所以你想给他们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辛时川看他一眼,“我也想买房子给我妈,不过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等我把债还完,能喘口气了就马上存钱。”
“那咱们一起存,”南浩伸手压在辛时川胳膊上,“你买的房子得给我留个房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