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不住的泪水从下巴坠落,时聆脖颈一扬,颤栗的心脏渐渐趋于稳定。
第一次主导,时聆还以为能居高临下,结果累得不成样,还好狼狈也只一个人看见。
“时聆。”商行箴在背后喊他。
他想他还是任性的,现在理应过了十二点,可他固执地认为,只要他不看时间,当下仍旧停留在商行箴三十二岁生日的这一天。
床单皱痕交错,时聆装作看不到,眉眼低垂爬起来去掀边上的被子。
商行箴忍得没脾气了,靠在床头用目光追逐时聆的后背:“帮我解开好不好?”
时聆抱着两只盒子转身,坐到商行箴身侧,将小的那一只举到他面前,小心翼翼地问:“帮它解开好不好?”
商行箴很艰难才让注意力从时聆满载恳切的双眼移开。
眼底下是只印有品牌标志的黑色方盒,没裹包装纸,咖啡色丝带呈十字状系在盒子上,时聆懒得装神秘,却又不想丢失仪式感。
商行箴问:“给我的礼物?”
时聆刚才又哭又叫,感觉自己声音不好听了,说话能省则省:“嗯。”
可商行箴总算盼来时聆跟他说话,哪能就此放过:“怎么突然送我礼物?”
时聆道:“你生日。”
商行箴稍微动下脑子就想通了:“孟叔说的?”
时聆把盒子往前一递:“拆礼物。”
商行箴暗示道:“怎么拆?”
时聆将把盒子举到他嘴边。
商行箴看了时聆一眼,这辈子他就没这样拆过礼物,衣衫不整不说,还不能用手。
他低下头,咬住丝带一端轻拽,松开的丝带落在小腹处,时聆帮他把盒子打开了。
躺在里面的墨色领带是五线谱银灰斜纹,时聆将它绕到商行箴脖子上,熟练地打上结推至商行箴喉结处,说:“以后洽谈戴这条。”
商行箴上半身衣冠楚楚,下半身不忍直视,他答应道:“好。”
时聆又抱来另一只盒子,商行箴认得,里面装着时聆用了六年之久的小提琴,哪怕它早被束之高阁,可因为它陪伴过时聆一整个少年时期,时聆的难堪、落魄、高光、寂寞全由它见证,所以它值得标价珍贵。
琴盒提手上系着同样的咖啡色丝带,时聆将它推到商行箴身旁:“这个也给你。”
商行箴想,世上大概只有时聆,最懂得如何攻陷他。
“这是我第三件礼物?”商行箴问。
时聆短路一秒:“什么?”
商行箴看着他:“我想抱抱我的第一件礼物,他好像有点不高兴。”
灯影在时聆眼中轻晃,他跨坐到商行箴腿上,大半张脸埋到商行箴肩上,双手环过对方的身子慢吞吞地勾扯禁锢手腕的领带:“你说明天再背我一次,我再喊你一遍,昨晚的事就算翻篇。”
商行箴低头轻蹭时聆头顶:“不然我还能怎么办?”
手腕上的结不易解开,时聆只分出一丝神思应对:“你看,其实你也很勉强,翻篇不代表它不存在了,还不如今晚就把这一页撕下来扔掉。”
他的勇气还没用完:“一开始我确实是带着目的接近你,那些短信留着等你来发现,是为了给自己日后离开找个恰当的理由。”
哭过之后鼻腔不顺,时聆吸吸鼻子,继续道:“后来想法变了,我更想测试你的底线,因为我舍不得离开你了,又怕你哪天腻味儿了把我扔掉,我想知道自己在你心里有多重要。”
商行箴问:“测出来了么?”
时聆将鼻尖的湿意全蹭商行箴脸上:“我这么自私任性的人,我都想把我自己掐死,你说了一遍又一遍却依然让我好好地活着,看来是真的很稀罕我。”
怀里的人倾轧在胸膛上,内里虬结在心脏的龃龉在松动,商行箴尽力压制着自己:“那边的行李箱怎么回事?”
是商行箴刚才绊到的重物,时聆耳根滚烫:“你生日不让我陪你过,我就串通了孟叔,让我偷偷搬到别的房间躲几天让你着急一下,结果你回来了。”
赶在商行箴斥责之前,时聆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领带,攀着他的双肩稍稍抬起身子,从进房间后就忍耐着没与商行箴接吻,被哄过后再没禁得住:“叔叔,生日快乐。”
一双臂膀急不可待箍上他腰间,时聆抬手挡下商行箴的吻,严正声明:“再质疑我的喜欢,我用我的小提琴打你。”
€€€€€€€€此处78章欠一个小段子,以后补上用以补充删掉的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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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改得面目全非了,审核老师开开恩吧QAQ)
抱歉来晚了!因为连更太多天了困吐了好难进入角色情绪,所以耗了点时间,抱歉!!
感谢:青花鱼_cyn58n2i7ho的1个鱼粮,nomino的1个鱼粮,企鹅煎蛋的1个鱼粮,祝福大家健康快乐的1个鱼粮,渡千帆的1个鱼粮,青花鱼l0ffngnow5x的1个鱼粮,第几晚心情的1个鱼粮,爷是巴巴托斯的狗的1个猫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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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叔叔我饿
八月的第一个清晨就下了场小雨,商行箴拎着系丝带的琴盒坐进车里,欠身给副驾上的时聆扯上安全带。
昨晚在时聆的卧室折腾到后半夜才睡,早上天刚翻亮就把人抓了起来,商行箴任劳任怨给时聆更衣换鞋,哄得没睡够的人陪他出门上班。
车子冲进€€€€细雨中,拐入公路后遭遇堵塞,时聆被晃得醒转,拿起商行箴搁在杯架的气泡水灌一口,这才发现主驾座椅下的琴盒:“你怎么还把琴带出来了?”
商行箴穿的浅灰色衬衫,搭配时聆昨晚送的五线谱斜纹领带,路遇红灯刹停就忍不住摸摸领结:“昨晚还没顾上碰,待会儿带到办公室再打开瞧瞧。”
时聆蜷曲双腿调整了个不硌屁股的坐姿,抱着靠枕双眼半阖:“我怕你打开瞧了顾不上给员工开会。”
红灯跳绿,商行箴给油挪动:“我不懂琴,不至于拿起来就舍不得放下,这把琴对我来说收藏价值大于使用价值。”
三两句话的工夫驱散不少睡意,时聆清醒了点:“你临出门时提醒孟叔不要进我房间了吗?”
商行箴按了按喇叭掩饰自己的理所当然:“走得太急,忘了。”
“怎么忘了?”时聆忙昂起脑袋,“床上又脏又乱,他心思缜密,肯定会乱想的。”
“怎样才算乱想?”商行箴煞有介事地分析,“猜你尿床了,猜杨纳瑞跑你床上撒欢了,这才叫乱想,孟叔那么聪明的人,只会一眼看破所有。”
时聆的心情恰似窗玻璃上错乱蜿蜒的雨迹:“以后孟叔该怎么看我?”
“用眼睛看。”商行箴说,“你以为孟叔真当我领养小孩儿呢?人家早看出来了。”
“不一样,这是我扒没扒光衣服站在他面前的区别。”时聆刚要蹬掉鞋子踹商行箴大腿,又顾及在路上不能太放肆,加之他们昨晚才刚和好,他要表现得乖一点,“你快想想办法。”
商行箴就喜欢看时聆想埋怨他最后却只能选择依赖他的样子,他腾出手拨乱时聆的刘海,说:“逗你呢,我提醒过孟叔了。”
雨天难行,车龙一路挤到绘商园区,大厦一楼门前的地毯踩满脚印,电梯间聚集了一大拨人。
所幸两人从地下停车场坐专梯直登二十六层,完全避免了电梯的人群拥挤,梯门闭合,商行箴接住钻进怀里的人:“干什么?”
“没怎么。”时聆搂了商行箴半晌,看楼层数字显示二十六,他才把人松开,唯恐门开了迎面碰上顾副总或颜秘书。
回到办公室,时聆直奔休息室补眠,商行箴放下琴盒,根据上面泄露的楼市新政抓紧列了个会议大纲,待听完工作安排,他抄上记事本去往会议室楼层。
今天比素日早了十分钟动身,会议室里空无一人,秘书看看手表,问:“商先生,需要提醒各部门尽快到场吗?”
商行箴将东西随便往第一排桌子一放:“不用,我抽空打个电话,你去调试设备。”
走到窗边,商行箴拨通孟管家号码:“孟叔,你今天先别进时聆房间。”
孟管家实不相瞒:“可是我已经把床单撤下来了,正准备换新的。”
“你铺回去,”商行箴捏了捏鼻梁,“什么都不用管,让它脏着。”
孟管家以为他不好意思:“没事的商先生,我们以前培训的时候什么情况都模拟实操过,你不用顾虑太多。”
“是时聆脸皮薄。”商行箴无奈道,“他非得亲眼看着我换下来才安心,你铺回去吧,等我回来自己弄。”
就站在两米开外的秘书压根不敢多说一句话,等商行箴聊完电话回身,她迅速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商先生,您这手机挂饰原来还会发光呢。”
商行箴刚才通话中没留意:“它闪了?”
“昨天下午开会的时候亮过。”秘书说,“是用作消息提示的吧,我检查过了,那时候正好接收了个掌上营业厅的垃圾短信。”
商行箴的指甲在手机边缘剐蹭了一下,这种心情就像是污泥脏了鞋跟、雨水湿了袖口,别人大概觉不出有何不妥,只有商行箴深知自己的心脏似乎轻轻地塌陷了一角。
与会人员陆续到场,秘书给商行箴让出讲台,谁都没再提起这茬。
这场会商行箴没持续太久,开完毫不留恋离开了会议室,回二十六层撂下记事本,他放轻脚步走进休息室。
时聆还在睡,枕着沾有他气味的枕头,夹着他盖过的被子,脚下蹬着他忘记收起来的外套。
商行箴很喜欢看时聆与他共用所有东西,他们不仅在日落后交颈缠绵,他们的气息也在每一处不分你我,时聆在融入他,他也在渗入时聆,占有欲大概就像等待日出后从一滩混合的液体蒸发成一缕紧拥的气体。
琴盒置放在床头柜上,商行箴拨开锁扣将它打开,他以为呈现眼前的是一把覆上岁月痕迹的旧琴,谁料入眼的竟是散乱铺在琴上的照片。
自成年过后商行箴就不常拍生活照,可这些镜头记录的全是他卸下工作后的模样€€€€
夜色中人潮涌动的小商街,他举着玩具气枪,眸中灯色明灭,错眼能捕捉当年扛枪的果决。
日暮将近,车窗外的天空红云交织,他闭眼的侧脸是艳色下的焦点。
旧城区的拉面馆,他低头和摇尾巴的小狗对视,单手揣兜实则藏着份等候人的耐心。
办公室落地窗前,他握着手机站得笔挺,他常常俯瞰脚下川流不息的大街,照片中却是眺望远方,兴许在回味哪天的焰火。
开着氛围灯的车厢内,他搭在扶手箱的右手,角落处露了一截谁的卫裤。
一张合影,两人都没看镜头,净注视彼此。
不知在哪翻出来的部队旧照,年轻的他。
商行箴将照片拢起来,该找个什么地方好好珍藏,最后却放回琴盒里,只单独挑出他和时聆的合影,打算明天就买个相框塞进去放在办公桌上。
正要盖上琴盒,商行箴突然发现琴弓安放的位置还别着支录音笔,他抽出来点开,里面二十四个音频文件,命名排列为PGNN01至24。
袖子被拽动,商行箴握着录音笔回头,时聆醒了,推开被子跪坐起来趴到他背上:“被叔叔发现其它礼物了。”
商行箴这次总算把名字念准确:“这是帕格尼尼二十四首随想曲?”
时聆将半身重量压在他肩上:“你有空听听嘛。”
商行箴反手捏了捏时聆的屁股,避开了红肿不堪的位置:“说什么开学要考核,其实在给我准备礼物吧?”
“因为你好忙,白天没空听我拉琴,我只好录下来给你当安眠曲。”时聆凑过去亲商行箴的耳朵,“叔叔,我饿。”
事实上商行箴没有失眠的烦恼,当时聆在他怀中,他会做无边的好梦。
这句话他没说,就决定趁哪天时聆失眠,他再说给他听。
“走吧,带你尝尝公司的餐厅。”商行箴搁下录音笔,弯身捡起时聆丢在床下的鞋子。
时聆穿好鞋踩实地面,刚要迈腿,就被蹲在身前的商行箴挡了去路。
“上来。”商行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