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漫步到了那片著名的日内瓦湖，周围是准备着圣诞市集的摊贩，热闹不已。
苏冶站在湖边，寒凉但温润的夜风袭来，让他怔忡不已。
席€€在苏冶面前，很认真地看着苏冶，让苏冶终于看清了席€€脸上的情绪。
不是难过，而是心疼。
因为试图代入进苏冶的立场，但怎么推演都得不出乐观的结果，所以席€€的情绪不由自主地低落。
席€€凝视着苏冶，缓慢重复了一遍。
“水水，你对我真的很重要。”
“告诉我吧，你是怎么一个人走过来的，你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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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那段日子冶冶过的很难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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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共舞
苏冶的双眼忽然就有些发热, 生出一种冲动。
他的一切冲动都源自席€€，马上就要破土而出。
冰凉的夜风袭来，带着一些日内瓦湖的雾气, 吹拂过苏冶的眼睫, 让他忍不住低下头，眨了眨眼。
[过得好吗？]
这句话苏冶曾经听过。
刚回国的时候，他一走出机场，迎面就看到了那块无比显目的广告牌，上面是刻在他心底最深处的面孔，角落签着牵动他心肠的人的姓名。
那时候的天气还不算很冷，明明是初冬，但夹杂着雪花的风吹打在苏冶的脸上, 让他心尖止不住地发颤，指尖冷得出奇，伫立在凉风中，久久不能回神。
那些风吹得苏冶眼角发红，然后小姨苏岚在他身边，轻声问了他一句。
[你过得好吗？]
苏冶又眨了眨眼，拼命止住这种发自内心的冲动。
苏冶一直觉得自己不够强大，但也许还算得上坚韧，所以哪怕辞别队友, 离开席€€，独自在异国生活五年，他也能够维持自己在人前的体面，不至于太过失态。
那时苏岚这样问他的时候也是如此。
苏冶在心里默默想着, 自己过得好吗。
他说不出来, 但在苏岚面前, 他可以很好地伪装起自己的情绪，装作被风吹着了的模样，避开这个问题，钻进暖和的车内后，再自言自语般地说一句“我没关系。”
苏冶再次回想起来，那句话他不是说给苏岚听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要给他这五年，画上一个不那么狼狈的终止符。
而在其他人面前，苏冶觉得自己做到了足够“体面”的标准。
可现在，席€€就站在他面前，缓慢又认真地问他，“你过的好吗？”
算起来，日内瓦现在正是隆冬，湖边的温度在夜间要更加寒冷，夜风夹着雪花，吹打在一片圣诞氛围浓厚的人群中，刮过那些金绿鲜红的装饰。
这个温度，可比苏冶刚回国的时候要冷得多。
但苏冶仍然觉得自己浑身发热，从心口开始，一直到面颊，再到眼睛。
再到手心。
苏冶眼神晃动了一下。
是席€€，手伸进了他的大衣口袋里，摸到他的手，慢慢抽出来，握在自己的手心，一下下揉捏着他的指尖。
席€€把自己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给苏冶，让苏冶在寒风中也感觉不到冰冷，双眼的炙热感越来越强烈。
一些带着圣诞帽的摊贩匆匆跑过，那些说话声传到安静不语的苏冶耳中。
“什么？出故障吗？”
“噢...怎么又是这样，我的摊子刚摆好。”
“嘿，这边来个人搭把手，抓紧修理一下！”
苏冶垂着头，不敢抬头，无数情绪涌上心间，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抬起头来，映在席€€眼中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但他望着席€€握住自己的双手，鼓起勇气，深呼吸了一下。
“我之前想准备一个礼物，但是因为天气原因，没能准备好，我一直觉得很遗憾，很意难平。”
席€€的声音在圣诞市集的灯光中，听起来无比温柔。
“嗯。”
苏冶低头拉着席€€的手，继续道：“我那时候觉得错过了，就真的是错过了，时机不好，也许再也没办法送出去，也没办法让那个人看到。”
席€€安静又耐心地等待苏冶接下来的话。
但苏冶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像进入了一种缄默状态。
在这种沉默中，周围摊贩的声音反倒显得清晰起来。
“小问题！还来得及，加油！”
“我们能行的，来这边！”
“但是...”苏冶终于开口，声音喃喃，“我现在觉得，或许并没有错过，或许时机正好。”
或许那时的遗憾，是为了铺垫更圆满的未来。
苏冶很认真地、带着心中鼓起的勇气道出一个请求。
“席€€，你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席€€的黑发在湖边的冷风中微晃，拂过那双俊美，只装着苏冶一人的深邃双眼。
“好。”
苏冶得到席€€的应允，轻轻点头，在异国的街道，在日内瓦湖边，牵着席€€的手，慢慢走到最靠近湖边的一个石板栈道上。
席€€跟在苏冶身旁，捏着苏冶的手，望了一下附近。
这里的圣诞市集似乎出了什么意外状况，远处亮着灯火，但湖边却黯淡无光，黑沉沉的，像永远无法醒来的深夜梦境。
湖面有清棱的水波声，但太过黑暗，席€€只能隐约看到一大片深墨蓝色。
连身旁苏冶的身影都显得有些模糊起来。
席€€的心跳加快，紧紧抓着苏冶的手，以防这又是一场梦境，醒来后苏冶就会消失于他的幻想中。
这种想法甚至让席€€额边冒出一丁点冷汗。
“到了。”
苏冶忽然轻声道。
席€€暂时还不清楚苏冶的意思，但隐约察觉到苏冶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很耐心地站在苏冶身旁，等待着。
“席€€，你知道吗，我住在这里的时候经常会路过这条湖边。”
苏冶眺望着远方，但远方只有一片漆黑夜色，席€€猜测不出他在看什么。
“大家都说这片湖很美，但我一直不理解这片湖美在哪里，因为我€€€€我没有心思停下来，好好去看一看。”
苏冶回忆着自己住在这里的五年，很漫长，但真的回想起来，却又发觉并没有太多值得挖掘的细节。
这么久了，他记忆里最深刻的就只有几件事。
队友们事业上升，席€€在流行乐坛站稳脚跟，母亲苏韵对他说过的话，还有那年那场惊心动魄的圣诞节。
一切仿佛都在重现，这片沉静的湖又将苏冶带到了那一天。
但不同的是，现在席€€在他身前。
“那年圣诞，终于有一位老妇人解答了我的疑惑。”
苏冶梦呓般轻声，“她告诉我，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没有他不行。”
老妇人那时对苏冶说的是英文，人称代词清楚明了。但替换进中文的语境里，则变成了一种模糊不清的浪漫。
所有的事物都一一重合上苏冶脑海的记忆。
远处一起抢修故障的摊贩们爆发出高呼，一句又一句的“Merry Christmas！”不断随着夜风传来。
沉静的湖面忽然有了动静。
席€€不由自主睁大双眼，望向那边。
那片沉静黯淡的湖面忽然响起巨大水声。
一股令人震撼的喷泉水柱冲天而起，破开一片深墨蓝色，在席€€愣神时涌上天空，激烈汹涌，让人心跳不断。
市集的天空上忽然亮起了细碎灯光。
一颗又一颗，那些串联在半空中的小串灯亮起，像波纹一般，从远处不断聚集，一点点蔓延到席€€和苏冶的头顶。
终于全部点亮，宛如夜空中的星星，接连不断地向席€€和苏冶坠落而来。
那片湖终于以原貌现于席€€的眼中，漂亮的水流，在空中纷扬化作水雾，温柔地落下，梦幻得如同只存在于圣诞夜的仙境。
“席€€，是不是很美？”
仙境中，繁星与水雾下的苏冶抬头，浅色长发被微微打湿，贴在苏冶的脸侧，连眼睫都在灯光下晕染上一层浅金。
“...是啊，真美。”
席€€甚至忘记了呼吸，凝视着苏冶，挪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