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干冽的音色犹如利刃一般斩断两人的谈话。
“宋思阳。”
被唤了名字的人手一抖,惶然地抬头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褚越。
施源咬了咬牙,收回凝望着宋思阳的目光。
宋思阳骤然觉得有一辆无形的火车呼呼地朝他行驶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片刻的恍惚后,他意识到这只是他的错觉,前方等着他的只有褚越而已。
茵茵闹着在找宋思阳,他将长勺交给别人,和褚越一起出了房间。
洗手的间隙,褚越似随口问道:“聊了什么?”
冰凉的水流从指缝滑到手腕,宋思阳咬了咬唇,“只是随便聊聊。”
不等褚越说话,他抢先道:“我们去找茵茵吧。”
褚越凝眸,深幽的视线让宋思阳心口发紧,幸而褚越没有再追问。
宋思阳想到施源那个没有问出口的问题,有些心不在焉,他怀疑施源看出了他和褚越的关系,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茵茵正是需要人陪的时候,宋思阳给小姑娘喂了饭,又把人哄睡,跟褚越去办公室午休。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屋外大半光线,宋思阳被褚越轻轻按在墙面上,这里到底不比褚家,他条件反射地躲了下,但又放松下来让褚越亲他。
宋思阳闭着眼,呼吸扑扑地与褚越交缠,有软舌钻进他的口腔里深深探索,他压抑着喘息,满面潮红,紧张不已,背脊挺直了,僵硬得像钢板。
褚越揉他的腰,“放松。”
他用鼻子深深吸一口气,渐渐地软化身躯,牢牢地抱着褚越,半是情动,半是不安。
褚越亲了好一会儿,今日被宋思阳忽略的不悦才驱散了些许,他重重地吮了吮宋思阳的舌尖,缓慢分开点,四瓣唇仍若即若离地贴在一起。
宋思阳喘着,察觉到褚越心情好似转晴了些,小声地将在喉咙口过了好几遍的话说出来,“褚越,我想在盛星住几天.....”
仿若他方才的温驯都是为了换得能留在这里而刻意表现出来的。
褚越掀开眼帘,与他四目相对。
宋思阳感觉血液都被冻住了,却没有退缩。
半晌,褚越淡淡地说:“明天可以再过来。”
宋思阳咬唇,“不用那么麻烦,我在这里有地方睡,茵茵晚上睡觉也需要人哄.....”
褚越语气不急不缓地打断他,“不麻烦。”
宋思阳的声音戛然而止,褚越松开怀抱,牵着他到桌子旁,道:“睡吧。”
长期对褚越言听计从的宋思阳像是被鱼叉擒住的鱼,有种被掐住喉咙的闷胀感,他忍不住缩了下手。
褚越似乎没想到他会挣扎,眸色幽邃地看着迟迟不落座的宋思阳,加重了手上的桎梏。
宋思阳吃痛,疼痛感顿时让他清醒了点,他反应过来眼前的人是说一不二的褚越,深深地呼吸两次,这才坐了下来。
他还是不死心,“就一晚上.....”
褚越跟没听见似的,只是静静看着他。
宋思阳难能地感到几分躁动,如同在脑袋上罩了个塑料袋,越是呼吸就越是气塞。
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样面对褚越,干脆将脑袋埋进臂弯里,趴着不动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宋思阳鼻头发酸,他只是想在从小长大的地方过一夜而已。
在难过与酸楚中,他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空调呼呼吹着,褚越等宋思阳睡沉了,起身找到遥控器将温度调高,又随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毛毯给宋思阳盖上。
回想起来,不论他对宋思阳是有意或是无意,宋思阳说的每一句话褚越都记得清清楚楚。
对方清亮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我跟施源有时候还一起睡呢,这有什么.....”
他没有办法不介意。
别说一晚上,只是看着宋思阳和施源站在一起他都觉得碍眼。
只有迟钝的宋思阳瞧不出施源目光下隐含的深意。
褚越既介怀他无法参与的宋思阳的过去里有施源的存在,又该庆幸他比施源早一步获得宋思阳的青睐,如果再晚一点,如果再迟疑一点,如果他放松一点,宋思阳是不是就不会属于他?
大部分做错事的人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而褚越是明知错了却仍执意为之。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留住宋思阳,就算错了,他也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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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褚你好,我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想告诉你个秘密,有人老婆快要跑路了,v我五千万,我告诉你是谁!
小褚(110):有人诈骗,抓了吧。
第42章
剩余的暑假时间宋思阳隔三岔五回盛星。
褚越言出必行,不管是明天亦或者是后天,无论宋思阳什么时候想回去,他都没有再拦,甚至会亲自跟着,什么都不做,就陪着宋思阳。
这不禁让宋思阳产生褚越其实才是监视他的摄像头的感觉。
宋思阳时常能够捕捉到褚越有如实质的视线,对方只是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他,也极具存在感。
施源显然也发现了褚越过于密集的目光,几次想要跟宋思阳亲近一些,但都碍于褚越而放弃,连谈话都很是不自在。
暑期很快结束,茵茵的事情也暂告一段落,宋思阳再没有回盛星的理由了€€€€其实他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只不过褚越的那一关实在太难闯。
宋思阳只能竭力说服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高三开学后,繁重的课程令宋思阳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想其它的。
鼎华的学习压力并不比体制内的小,宋思阳上学期的成绩虽然提了上去,但接下来还要考各种各样的试,他一点儿都不敢掉以轻心。
在学校的生活大同小异,他的朋友仍是屈指可数,褚越与他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几乎是二十四小时不离,即使有人想对宋思阳示好,见到浑身散发生人勿进气息的褚越也望而却步。
随着时间的流逝,褚越对宋思阳的管控范围也愈来愈宽,倘若说与旁人听,绝对是会让人倒吸一口凉气的程度。
小到日常生活的细枝末节、学校课程的选修,大到每日的行程、与人交友往来,每一项有关宋思阳的事情他都无孔不入。
宋思阳性情温顺,却是“自由放养”式长大的,莫说幼时父母对他百般疼爱有求必应,就是在盛星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管过他。
但因为管着他的人是褚越,宋思阳的底线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降低。
爱会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迷失自我,而当爱里糅杂了一些难以跨越的不平等地位差,这份爱就会成为无形的枷锁,被锁住的人不仅没有反抗的余地,甚至只能自我开解这便是正常的相处模式。
只不过宋思阳也会有偶尔感到透不过气的时候。
他不是很在意褚越看他的手机,可有好几次褚越瞧见他跟施源的聊天页面,当场嘴上不说不高兴,也不会立即发难,但那个晚上宋思阳在床上总不会太好过€€€€准确的来说,褚越也没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是磨得宋思阳求饶不止泪流满面都不肯歇下。
心率手环时而戴在褚越手上,时而扣在宋思阳腕上,伴随着断断续续的抽噎声嘀嘀嘀响个不停。
别墅里有陈姨,宋思阳不敢叫出声,脸埋在枕头里,咬着被子闷闷地喘,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尾往下坠,很快就将枕巾浸出深色的水渍。
他跟在水里捞起来似的,哪儿都是湿的,汗水、泪水再夹杂着其它不明液体,满身狼藉,轻轻一掐就能揉出水痕。
褚越最常用面对面的姿势,他喜欢细致地观赏宋思阳这时候迷乱的表情,潮红濡湿的脸、微蹙的眉、春水泛滥的眼睛、若隐若现的舌,每一寸每一分都由他赋予。
也常用后背式,手臂从宋思阳的腋下穿过去将人彻底地环抱在怀里,镣铐一般地将温热的身躯束缚住,形成无处可逃的密闭圈。
宋思阳瞪大眼睛,眼泪爬满了一张脸,喘得很厉害,须臾,彻底瘫软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这一次的发难是因为他瞒着褚越跟施源视频通话。
他心知褚越不想他跟任何人走太近,特地躲进了盥洗室接听,以为就能瞒天过海。
褚越也确实没有马上发现,只不过他打完通话,唇角的笑还没有完全散去从盥洗室走出来时正好撞上了对方,他条件反射将手机藏到身后去。
当褚越问他在里面做什么事,宋思阳撒了个小谎,“洗脸.....”
褚越颔首不语,他便以为混过去了。
可等到晚上他洗完澡从淋浴室出来见到褚越拿着他的手机时,宋思阳就知道大事不妙。
褚越将聊天页面给他看,屏幕上赫然显示他跟施源视频通话时长23分17秒。
面对褚越阴沉的视线,宋思阳头一回产生落荒而逃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忍住怯意往褚越的方向走去,涩声主动承认错误,“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褚越静默着,没搭理他,平静的眼底隐含扑朔的暗火。
宋思阳拘谨地站着,他身上水汽未褪,穿着宽松的短袖和长裤,眼睫也挂着潮气,整个人散发露水一般的润泽。
褚越的手从衣摆探进来,微凉的体温让他轻轻打颤,但他只是垂着略显稚气的圆眼,让修长的五指在布料下随意游走。
摸到敏感地带,他挪着发软的双腿坐到了褚越腿上。
抚摸、拥抱、湿吻、做.爱,轻车熟路。
太过频繁,数不清第几次了。
燎原大火与千年冰川一同袭来,冻结他的理智,蒸发他的热泪。
但这次太过了,宋思阳双手抵在褚越的肩头,泣不成声,“褚越,褚越.....”
他连求饶的语言都组织不起来,只能一遍遍哭着叫对方的名字祈求怜悯。
褚越终肯稍稍让他缓口气,双臂缠着他,脸贴在他的耳朵旁,语气沉沉,“你骗我。”
宋思阳怕对方“卷土重来”,毫不犹豫地说:“我错了,我下次不会了.....”
对方的牙齿摩挲着他的后颈,像是随时会一口咬断他的大动脉,即使没有,也足以叫宋思阳胆战心惊了。
褚越三两下将人翻过来,啄他湿漉漉的脸,又审视地扫着他。
宋思阳抽泣着保证,“真的不会了.....”
如果只是视频通话,褚越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他恼的是宋思阳为了施源对他撒谎,有一次就会有两次,他必须将这种行为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可他触及宋思阳怯懦的眼神,像有根针扎到他的血管里,顺着血液游走到他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宋思阳在害怕他。
即使没有发病,褚越也尝到了心悸的滋味。
他缓缓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已然将内里的喧嚣尽数压制下去,他轻柔地搭着宋思阳的背,嗯了声。
宋思阳这才涨红着脸小声地问:“那拿出来好不好?”
褚越水波不兴地撩他一眼,极为缓慢地退出,空气里发出抽离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