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里见长阳 第38章

宋思阳竭力想赶走褚明诚的“胡言乱语”,张了张嘴,惶惶然地摇摇脑袋。

褚越为宋思阳的失魂落魄而不悦蹙眉,更不满宋思阳企图瞒他谈话内容,声音浸了雪似的,“我不想问第二遍。”

宋思阳因褚越强势的口吻一颤,半晌,艰涩地说:“他知道我们的事了.....”

其余的话,宋思阳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褚越。

褚越一怔过后,冷静地沉声问:“他让你跟我分开?”

宋思阳应该摇头,可是忽而做了个相反的动作,慢慢颔首。

褚越的目光一寸寸冷下去,“你怎么回答的?”

宋思阳咽了下喉咙,像是吓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想也知道褚明诚拿盛星做铒,褚越掌心贴在宋思阳的脸颊上,微微叹口气,“我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想,还跟以前一样。”

宋思阳红着眼睛嗯了声,伸手抱住了褚越,脸埋在对方的颈窝里深深嗅着,仿若被对方的气息全然裹挟起来才有安全感。

褚越不重不轻地抚着宋思阳的背,又渐渐地加重了双臂拥抱的力度。

宋思阳被抱得喘不过气,心咚咚咚跳着,既惶恐又依恋€€€€忘记褚明诚的话吧,褚越不会那么对他的。

两人正是抱得难舍难分,陈姨从厨房里走出来,咳嗽两声。

宋思阳羞得推开褚越,脸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

陈姨也有几分尴尬,但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可以吃早饭了。”

褚越颔首,牵着宋思阳走过去,凝重的气氛得到几分缓和。

一个平平无奇又暗流涌动的早上。

离开别墅的褚明诚在车上神色平淡地点开助手传来的文件夹,密密麻麻全是褚越和宋思阳的合照,他没怎么仔细看,摇摇头笑了声又关闭。

两个羽翼未丰的少年褚明诚不曾放在眼里。

早察觉出端倪却放任不管,等寻到裂缝再狠狠敲击,都不需他费什么手段,三分真话七分假话地吓一吓,看似坚固的关系一触即溃。

天边骄阳被乌云遮去,日光变得稀薄。

坐等收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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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明诚(吸烟):棒打鸳鸯,每一个天龙人父亲都熟悉的业务。

小褚(阴沉):迟早踹开这块妨碍我爱情的绊脚石。

第44章

褚明诚丝毫不意外会收到褚越的电话。

诚如他所言,他跟褚越的关系恶劣,却未必不了解这个儿子。

骄傲、冷漠、控制欲强、未达目的不罢休,每一个褚家人刻在骨子的特质。

即使褚越再怎么想跟他撇清干系,也不得不承认身体里流着跟他一样的血,只不过出了一点小差错,褚越多了一分其余褚家人都没有的深情。

应当是随了她为爱飞蛾扑火的母亲。

情爱在褚明诚眼里是可以算计的东西,年轻时想方设法让姚家最受宠的小女儿爱上自己,成功攀附上姚家,又凭借褚家储存的资本和自己的能力在商界站稳脚跟,甚至于让褚氏成为龙头的存在€€€€这一切他只用了十余年的时间,每走一步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姚云被保护得太好,少女心性,天真娇憨,是典型的浪漫主义者,可以为了所谓的爱情付出所有,至死都在求爱。

褚明诚未必不曾对她动过心,但虚无缥缈的爱情怎能比得过至高无上的利益,姚云也好,姚家也好,都是助他平步青云的踏脚石,用完了就只有被丢掉的份。

浪子回头只存在于欺骗女人的戏文里,自私自利的人从不为自己的薄情寡义后悔。

姚云离世时顶多得到褚明诚一滴鳄鱼泪,也许褚明诚偶然回忆起年少时甜蜜的时光也会有一声惋惜,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其它。

身为褚明诚儿子的褚越,自然要按照褚明诚的意愿做事。

继承褚家才是褚越应该走的正途,他要给他的儿子好好上一课,就当作褚越多年来对他不敬的惩戒。

这也是褚明诚给走歪路的褚越最后一次机会。

褚越在他看来亦是一颗棋子,沾了姚家的光便显得珍贵,但他可以有褚越一个儿子,也可以再多几个儿子,褚越若是聪明人,就该估量估量到底是在商界呼风唤雨的褚氏重要,还是他那虚幻无实的情爱重要。

听着褚越在通话里警告他离宋思阳和盛星远一点,褚明诚只觉得好笑。

褚越还没满二十岁,既无实权又无人脉,拿什么来跟他叫板,最多也就是求助于姚家。

“行了,”褚明诚听厌了,“你跟宋思阳的事情我没工夫掺和,别玩得太出格就行。”

褚越沉默不语。

褚明诚刷刷在文件上签字,冷声在褚越心里埋了根针,“与其来质问我,不如想想怎么把人留下,我可觉得他未必心甘情愿待在你身边。”

褚越道:“与你无关。”

褚明诚嗤笑一声,挂了电话。

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

€€

宋思阳敲门进来,见到褚越拿着手机站在窗边,屋外皎洁的冷月在对方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银辉,更添几分清冷。

褚越回头,眉眼寒霜一般,看起来情绪不高,但见到宋思阳还是收敛了周身寒气。

宋思阳站在门口,没进屋,只是说:“陈姨做了南瓜酒酿丸子,你要吃吗?”

褚越晚饭吃的不多,这个时间点只能是吃夜宵,但他晚上一般不进食,也没什么胃口,便轻轻摇了摇头。

自从前天褚明诚来访之后,褚越和宋思阳就各怀心事,前者嘱托舅舅关注盛星的事情,又思虑褚明诚何时从中作梗,后者耿耿于怀褚明诚那一番话,两人各有各的考量,皆烦躁不堪。

宋思阳抿了抿唇,“那我吃完再来找你。”

之前即使褚越拒绝,宋思阳也都会劝两句,可这两天他心神不宁,话也变少了。

褚越自然也察觉对方的变化,蹙眉唤了声,“宋思阳.....”

他询问地嗯了声。

褚越总不能问你为什么不劝我吃东西,半晌,淡淡道:“没事,你去吧。”

宋思阳笑着点了点脑袋下楼去。

吃完酒酿丸子,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褚越,而是回自己的房间做了会作业,褚越左等右等等不来人,拧开了宋思阳的房门。

宋思阳在书桌前查资料,闻声看去,说:“我很快就好了。”

他快速翻着书,却怎么也找不到想要的答案,有点焦躁的样子。

褚越走过去看了眼笔电,按住宋思阳的手,随意翻了两下,指尖在一行字上划了划。

宋思阳这才松口气,嘀咕道:“原来在这里.....”

他哒哒哒在笔电上打着字,褚越站在一旁,目光落到书桌摆放的物件上。

先是看到了有点眼熟的灰底红身的积木小船,宋思阳刚来那会要当作礼物送给他,他没要。

现在小船旁边又多了个木雕元宝,那天宋思阳把掉了的元宝捡起来十分珍贵地放进了书包里,一并带回了褚家别墅,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当摆件。

宋思阳感应到褚越的视线,心口跳了跳,当机立断关掉笔电,伸手环住了褚越的腰,抬眼看着对方流畅的下颌角,声音黏黏的像是撒娇,“我困了。”

褚越垂眸,没有拆穿宋思阳的小心思,浅笑道:“那去睡觉。”

宋思阳忙不迭颔首,刚想站起身,褚越已经俯身把住他的腰将他微微往上提,竟是作势要抱他。

褚越虽有先心病,但因为常年锻炼身体并不孱弱,这点宋思阳是“深有体会”的。

倒是宋思阳骨架纤细,这两年养了点肉,整体依旧纤弱白瘦,褚越轻轻松松就能将他禁锢住,可他还是不好意思往褚越身上爬,小声道:“被陈姨看到了不好.....”

褚越干脆地施力,宋思阳双脚离地,在褚越的示意下双手抱住对方的颈部,又红着脸用腿圈住那截足以挂住他的腰,像只树袋熊一样紧密地挂在对方身上。

褚越就着这个姿势将他抱回了房,一关门就将他抵在墙面,揉着他的身体深深亲吻他,似要借这无限的亲密接触消除这两日无形的嫌隙。

宋思阳难耐地圈紧了双腿,呼吸灼热,主动吐出软舌给褚越吮。

两人热烈地湿吻,怎么吻都嫌不够接近对方,只能用更近密的方式传达自己的爱意。

进去了。

宋思阳仰高了脑袋,胸膛急剧起伏,还没叫出声就被擒住了嘴唇,濒死一般的快感。

被爱、被占有、被掌控、被强行抛上云巅、又被迫使坠下火山。

云上是万千炫目的星辉,山内是滚滚汹涌的熔浆。

高处是冰寒,低处是炽灼,身体已经不由自己做主。

真真正正的水乳交融。

宋思阳倒在柔软的大床上,眼神空洞,褚越捧住对方湿漉漉的脸,总是清明平静的眼底掀起波涛骇浪。

他自认不是被情绪操控的傀儡,私念却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拍打他的理智。

通话中褚明诚模棱两可的言语动摇了褚越的自信。

他如堕烟海,难能地感到些许惶怵。

在遇到宋思阳之前,褚越连生死都可以漠然置之,可他现在却有了畏惧的东西。

他怕宋思阳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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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风平浪静地过着。

宋思阳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褚明诚的对话原封不动地告诉褚越,可现实却印证了褚明诚的话。

褚越对他的管控非但分毫没有减轻,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在校内所有的课程都与褚越相同,两人寸步不离地待在一起,在家中陈姨知晓他们的事情之后,更是无需遮遮掩掩,褚越可以光明正大管着他的事情,再加上他有欺瞒褚越的“前科”,每次他收到信息,褚越都会沉沉看着他。

宋思阳几乎没有了私人空间,纵然他再喜欢褚越,也感到难以言喻的憋闷感。

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他甚至做起了恶梦,与褚明诚所言如出一辙。

在梦中,褚越当真把他关进了铁质的笼子里,长长的锁链锁住他的脖子,而褚越就站在笼子外,眼神沉静地看着他无助挣扎。

无论他如何央求,褚越都不肯放他自由。

可怖的梦境延申到现实是褚越四面八方的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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