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老马交代完毕之后，易然以有事为由，礼节性地跟对方道过别便抽身离开。
中式房间晚上没有场次，上一场的DM因为忙着去开下一个本，还没来得及收拾客人之前留下的垃圾。
易然趁着当下的空余时间，帮忙过来清理一下。
他将桌面上那些喝完的奶茶空杯和用过的草稿纸逐一丢进垃圾桶里，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老马从外头大步走了进来。
“这么快谈完了？”
“谈个屁咧，那妹子说没两句就走了。” 老马随手拉开一把椅子，翘着二郎腿坐下，“人家分明就是奔着你来的，你倒好，一个反手推到我这儿，你是没看见她刚才那张脸有多黑呢。”
“她找我谈业务，我找正规人员跟她对接，有什么问题？”
老马听了直摇头：“我说然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我对这种事情没兴趣。”
“我看你不是对事没兴趣，你是对人没兴趣。”
易然不置可否，继续收拾桌面上的垃圾，他随手抄起一张用过草稿纸，正准备往垃圾桶里仍的时候，动作突然顿住。
白色的草稿纸上，被人用黑色的水笔写满了“穆童”和“张美淇”的名字，一笔一划写得认认真真，相当工整。
中式房下午只开了一场剧本，易然拿出手机，点开群聊，往上翻了一下聊天记录。
DM们每次开完本，都会把合影发到群里，由此可以确认，这张草稿纸所摆放的位置，正是穆童之前的座位。
“老马。”易然冷不丁地问道，“你之前不是说，所有来过店里的客人你都记得？”
“99%记得吧，怎么了？”
易然看了一眼手中那张草稿纸，将它揉成一团，不动声色地揣进口袋里。
过了好一阵之后，再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知不知道，谁是张美淇？”
第15章 ACT 15
谁是张美淇？
易然不认识这个人， 就连对店里客人最了解的老马也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从房间里出来后，易然到店门口抽了根烟，他重新把手伸入口袋，掏出那张被揉成一团的草稿纸，重新将它展开。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张美淇的名字上，尽管心中冒出各种猜测，却始终没有一条石锤线索指引他盘出其中的真相。
一根香烟燃尽，心中的燥意不减反增，他又抽了一根。
“哥！”季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笑嘻嘻走到易然旁边，伸出胳膊钩搭在易然的肩上，八卦地打听道：“刚才那个美女不错吧？对人家有没有感觉？”
易然缓缓转过头，朝着季锐那张脸喷了一口白烟，季锐措不及防，被呛得连连咳嗽。
“先管好你自己再说，以后少给我整这种没意义的事情。”
换做是往日，易然估计还会把他怼上一顿，但他此刻心情不佳，没那个兴致跟季锐往下聊。
将手中的香烟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后，易然转身回了店内。
本想着好心给老哥介绍了一个优质大美女，结果人家非但不领情，还反过来批他多管闲事，季锐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这会儿看见老马和店里几个DM组团出来抽烟，逮着他们就是一通诉苦。
在场的几个都是CR团队的老成员，对于自家老板这种处事作风见怪不怪。
老雷安慰性地拍拍季锐肩膀：“算了吧，你哥是什么样的性格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看不上的人，主动给钱倒贴他也不稀罕。”
Rick劝他：“就你哥那外在条件，还愁找不到好对象吗？我说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季锐有点无奈：“还不是因为人家妹子想认识他，找我帮忙搭桥牵线，我才答应下来的。”
“那妹子确实长得挺漂亮的，但可惜啊，她不是然哥的理想型，没戏。”老雷啧了两声，边抖烟蒂边摇头。
季锐好奇问道：“我哥的理想型是哪一款？”
老雷自然也不晓得，他反问季锐：“你不是他亲弟弟吗？你们兄弟俩在同一屋檐下相处了那么多年，你哥喜欢什么样的类型，你这个当弟弟的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季锐否认：“没有的事，他从来都不跟我聊情感方面的东西。”
一直在旁边玩手机的老马断断续续地听着几个人的谈话，突然插进来说了一句：“你们有谁认识张美淇不？刚才然哥他向我打听这个人。”
长得帅，受欢迎，这是大家对易然的认知，但在他们的印象里，这还是自家老板头一回主动打听一个人。
一听这名字就是个女生，emmm......众人多多少少从中提取出了一点信息。
“所以张美淇到底是谁？”季锐向几位店员投去八卦的目光。
自称对到店客人百分之九十九都认识的马东奚弹了弹烟灰：“我也想知道。”
季锐怂恿道：“你们一个个平时不都说自己是硬核推土机吗？现在倒是来盘一盘人物身份啊！”
老马说：“没有别的线索，不太好盘啊，不过起码能从名字来确定，对方是个女的。”
老雷第一个反对他的观点：“你这也太武断了，谁说名字起的像女生就一定是女的，亏你打过那么多硬核本，知不知道什么叫人物身份叙诡？所以说，张美淇也有可能是个男的。”
这么讲也有道理，不过Rick又有新的看法：“那可不一定，张美淇也有可能是条狗呢。”
老马大喊一声：“好家伙！就你他妈最离谱。”
Rick说：“没开玩笑，你还记得《XXXX》那个本吗？”
被勾起记忆的老雷再次激动起来，用力拍手吐槽：“靠，我当时就是拿的XX那个角色，奶奶的，玩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己居然是条狗，简直离谱！”
几个人聊着聊着，职业病不知不觉又犯了，话题重心已然转移到对近期好本烂本的逐一点评，到后面，似乎已经没有人再关心到底谁是张美淇了。
穆童再去CR是三天之后，他今天没有约本，就是呆在家中闲着无聊，过来店里玩一下桌游。
之前约的几个桌游小伙伴都临时有事鸽了，不过有话唠小牧羊在，怎么也不会觉得无聊。
“阿然昨天带我出去洗了香香，木桶你快闻一下好不好闻？”美美绕着穆童转了两圈，时不时抖两下身子，迫不及待地向他展示自己干净蓬松的毛毛。
穆童揉揉他的脑袋，将鼻子凑前去嗅了嗅：“哇，真的好香！”
美美得意洋洋地接受着他的称赞，问道：“你今天不是来玩桌游的吗？其他人怎么还没来呀？”
“他们有事改期了，只能下次再玩。”
“那我陪你玩好了，我会下飞行棋，咱们一起来玩吧。”
“是谁教你玩的飞行棋啊？”穆童感到好奇。
“平时他们玩的时候我坐在旁边看，看久了就会了呀。”
穆童挺意外：“真的吗？”
美美瞪大眼睛：“当然了，我很聪明哒！”
穆童决定考他一下： “那你知道规则吗？”
“很简单，反正摇到六就可以起飞嘛。”
飞行棋的规则并不难，而喜乐蒂又很聪明，就是两只爪子笨拙了一点，不会投骰子，也无法精准地挪动棋子的位置。
办法很好解决，一切交由穆童负责代劳，但如此一来，在第三者的视角里，他看上去像是自己在跟自己下棋，怪寂寞的感觉。
穆童扫了周围一眼，趁着某人不在，小声问美美：“你主人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没有啊，是阿然他跟你说的吗？”
“没说......”只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已。
刚才穆童到店的时候，正好碰见外出办事的易然，自己像往常一样跟他打招呼，易然也跟往常一样回应他。
一切看上去都跟平时没两样，但对方流露出的眼神，总透着一股似有似无的不悦。
那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以前读书的时候，每次他去季锐家里玩耍，易然也有过同样的神情，跟现在一样，那双素来淡漠的眼睛中总会夹杂的一丝莫名其妙的不悦。
可惜他并不擅长揣摩人心，至今也想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你想知道的话，直接去问他不就好了嘛。”美美看见穆童替自己摇了个“6”出来，兴奋喊道，“我摇到6了，可以起飞！”
穆童替它把黄色的旗子放到起飞的位置，重新再摇一遍：“还是算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一人一狗继续下棋，美美突然又道：“木桶，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啊？” 人生中头一回被一只狗借钱，这让穆童有点诧异。
但更让他好奇的是美美借钱的缘由，小狗狗不愁吃穿，还有成堆玩不玩的玩具，到底是要借钱来干什么？
美美说：“我之前跟阿然出去散步的时候，看中了一条很帅的方形围巾，我想买下来送给猎风。”
但是易然听不懂狗狗的话，美美只好来找穆童求助。
“你那么喜欢猎风？”
美美坦荡荡地承认：“他长得帅，我当然喜欢。”
“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成为好朋友，我想给他送个礼物，增进一下友谊。”
“你说的那家店是在哪里呀？”穆童问道，“那个围巾是什么款式的？我帮你过去买回来。”
小狗狗高兴地打了两个转之后原地跳起：“那你到时记得问阿然要钱。”
穆童想了想，说：“用我的钱买就好，不用找他报销。”
“可是我没有钱还给你呀。” 美美歪着脑袋轻轻哼唧了两声，很快，它便想出一个主意，“要不我用才艺表演来作为抵债好了。”
小狗狗向穆童逐一数着自己的才艺：“我会接飞盘，接球球，会用后脚站立，会用尾巴扫地......而且我还会装死！”
美美问他：“你想看哪个？我给你表演。”
穆童寻思了一会：“那......你演一个装死吧。”
“可以，不过你要开枪打我，我才能死。”
穆童举起手，冲小狗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砰！
小牧羊眯起眼睛，对着天花板发出一声长长的“啊呜€€€€”，身体往后一仰。
大概是演得过于投入，它忘了自己此刻是坐在椅子上了，倒下去的时候，重重跌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门口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猎风跟随邱山语从外头走进店内，恰好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美美啊呜啊呜地喊着疼，穆童赶紧上前将它扶起，查看有没有受伤。
猎风往这边扫了一眼，拽拽地对小牧羊刚才的行为点评了一句：“傻了吧唧。”
第16章 ACT 16 把张美淇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