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秘书处的人集体震惊。
今天的明总居然准时下班?
不是去参加饭局不是开会不是出差,就是下班?
高特助始终带着让秘书处的同事们觉得高深莫测的笑容,在老板身后目送他离开。
身为特助,老板的行程他当然知道,他又联想到老板今天一天都不错的心情,在他的心里,林先生的形象又高大了些。
今天没下雨,可天一直阴着。
老爷子庭院里的老青砖还有些湿润的痕迹,屋檐下的笼子空着,石池里养的两条鱼依旧在游动,廊道里的花无精打采,只有一盆喜湿的花抬着头。
林织和明遥来的时候,老爷子正穿着唐装坐在走廊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的模样有些暮气沉沉。
衰老是人类无可避免的事,老爷子向来清瘦,如今面上有着病气,越发叫人看的心惊。
“爷爷。”
这一声林织和明遥是一块叫的,明遥操控着轮椅进院子里,林织已经跨过台阶快步走到了老爷子身边。
“你们怎么一块来了?”
老爷子睁眼,面上多了些喜色,倒是显得气色好了些。
明遥满脸不赞同地看着老爷子说:“金叔说你有些咳嗽,病了也不肯喝药?”
“你又多嘴,这点事跟他们说什么?”老爷子埋怨地看了眼旁边的金叔,对上明遥时摆了摆手说,“就晚上咳了两声,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罢老爷子忽地猛烈咳了几声,林织连忙给他顺气,缓过气儿来老爷子的神色有些尴尬。
林织看向一旁站着的金叔道:“金叔去煎药吧,一会儿我们看着爷爷喝。”
金叔是中医,一直负责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家里也有常备的药材,和西药相比中药性温更适合国人,老爷子这咳嗽的毛病可能是比较小,但他年纪大了,加上小病会拖成大病,还是尽早根治比较好。
金叔飞快地走了,身上早已不见当初防备警惕林织的样子。
“合着你们俩一块来收拾我?”
老爷子看看明遥又看看林织,一副无奈的模样。
“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
明遥关心的话都说的冷硬,配上他的神情,瞧着很严肃。
“知道爷爷生病我都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爷爷哪怕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我们想想,可别让我们太担心了。”
林织的话本就软,有了明遥的做对比,在老爷子那儿就更中听了。
老爷子一副没办法的样子,连连道:“好好好,等会就喝药,真是瞎操心,我身体好着呢。”
林织笑着应,给老爷子倒了杯热茶递到老爷子的手边。
明遥知道林织一向在老爷子这里装的很乖,先前他嗤之以鼻,但是今天瞧着倒是觉得老爷子被哄住也情有可原。
要是他病了要坚持工作,林织在他旁边这么说……明遥想了想,他有可能也会动摇一下。
老爷子喝药时,林织去看了他那几盆花。
明遥坐在老爷子旁边,爷孙俩除了工作很少有话聊,没了林织在其中调和,他们谁也没话讲。
明老爷子有些无奈,问起了明遥的腿。
这个季节一定是明遥最不舒服的季节,阴湿多雨,明遥的腿会很不好受。
明遥寥寥几句带过,只说还是老样子。
“明遥,你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一定要这么一成不变吗,你就当他死了,不要在意那些事了,如果能站起来对你而言会更好。”
老爷子咽下最后一口药说,嗓子眼到心都是苦的。
“爷爷,我当年试过……”
“你没有下定决心,”老爷子难得打断他的话,浑浊的眼睛带着洞穿事实的锐利,他说,“你不够坚定。”
老爷子放下了碗,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边的林织,低声说:“这是个不错的孩子,特别会讨人欢心,我带他和老朋友们见过几次,已经有人想给他作媒。”
“你的能力在我之上,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如果不作为,机遇也会易主,何况是一个活人。”
“早点走出来吧。”
老爷子捏不准明遥的想法,因此也没法大方地跟自己那些老友说这是他的孙媳。
明遥并未接话,只是给老爷子倒了杯茶。他想到了几天在温泉山庄做的那个梦,也想着老爷子的话,眸色深深。
老爷子喝了口茶,手里打着拍子,哼唱着晏殊的浣溪沙。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因为老爷子生病,今晚的饭菜都是淡口。
秋季正是蟹肥时,只是蟹性凉,有道蟹黄豆腐老爷子不能多吃,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林织和明遥吃,吃完饭就气呼呼地把两人赶走了。
“他年纪越大,反而越有些孩子气了,他年轻时可不是这样。”
林织偏头,看着难得主动开口聊天的明遥,好奇接话道:“爷爷以前是什么样?”
“板正严肃,不苟言笑,要求严苛。”
林织上下打量了一下明遥,明遥抿唇,明白他的意思。
确实这些话也有点像是在形容他自己,但其实并不一样。
林织玩笑道:“那看来你从小肯定被管的很严。”
明遥闻言有些出神,像是陷入了过往的碎片中。
今天的天气不好,外面也黑的早,车外一片暗色。
并不算十足明亮的车灯照着明遥的侧脸,为他覆上了一层柔光。
“是的,他一向严格,我奶奶也常抱怨这一点。”
明遥应声,将话题又带到了老爷子身上。
林织感觉到明遥在有意回避他的问题,显然他现在还无法触碰明遥的过去。
这也很正常,你对一个人感兴趣,并不代表你要将自己的所有事情都一并告知,尤其是那些藏在心底不为人知无法提起的心结。
不过从明遥的态度来看,林织觉得自己离触碰的那一天也不远,林织心里早有了计划,只需要等待。
车子平稳地在路上行驶,到家时司机为明遥打开了车门。
在上电梯前,明遥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后天有个宴会,你陪我出席,衣服我会帮你准备好。”
林织点头,和他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屏幕上数字不断上升,很快到了四楼。
林织像是忽然想起一般询问:“不用我亲自挑选吗,你可能不知道我的尺码。”
“我知道,我亲手测量过。”
明遥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话语却出现了绝对的反差。
冷色调的情/色,像是风暴肆虐的冰川。
明遥平静地看着林织,询问道:“需要验证吗?”
时间到了,电梯门缓慢闭合。
数字朝着五楼跳跃。
第19章 霸总的虚荣男妻
电梯门再一次打开,却无人在意。
逐渐闭合的缝隙中,青年低着头,腰线被衬衫勾勒,贴合在男人的掌心里。
密闭的电梯空间给人逼仄的感觉,无机质感的银色似乎将一切压缩。
“明先生,你弄疼我了。”
林织有一双好看的唇,在没有表情时也像是小弧度的上扬,时常给人一种他在笑着的感觉。
当这双唇吐出委屈的话语时,每一个字的语调都像是藏匿着毒素的花粉,如雾一般进入人的身体,迷乱神经。
明遥并没有放手,他近乎严苛地执行着自己的话语,从测量腰围向下一个目的地转移。
被充斥膨胀又像是被无限挤压近乎要坍缩的心脏仿佛被带刺的藤蔓收紧,在产生类似与疼痛的感觉时又感觉到莫大的欢愉。
电梯的墙面清晰地映照着他们的影,青年的黑发乖顺地垂落在额间,如春花般的面庞上带着鲜明的笑。
感觉是种很奇妙的东西,难以清晰描述,无法定向狙击。
林织在前一世乃至这个世界不是没有遇见过向他表示好感并且符合他标准的男人,可都差了些感觉。
看见明遥的第一眼林织就觉得他合眼缘,但那只是有些意动,并没有让林织产生急迫的感觉,因此他不紧不慢游刃有余地和明遥玩着这场亲密游戏。
偏偏在刚刚,明遥的表情语气声音确实挑动了他,从未有过的意动感让人颤栗,那是别于生理性的快意,脑海里只被一种不夹杂任何其他考虑的想法占据。
可惜……可惜这在林织的计划之外,他要谋划的那一天极具意义,是一场近乎献礼般的攻破。
所以不能是现在,不能在这里,而且也并不方便。
明遥在林织的耳畔报出了他的尺码,青年的衬衫和西裤早就被揉皱。
林织轻喘着气笑道:“果然很准。”
他的眼眸明亮,明遥亲了亲他的眼角,又为自己的行为微微出神。
林织并没有介意,甚至闭上了眼睛。
这是个过分乖顺的举动,甚至有些予取予求之感。
可林织的手却抵着他的胸膛,在他又落下一吻时按下停止键。
“晚安,明先生。”
林织睁开了眼,满眼柔情地道别。
电梯在静止了许久后,门又一次被按开。
明遥操控着轮椅偏移,看向了站在电梯里整理衣物的林织。
林织慢条斯理地扣上扣子,对着如同镜子般的电梯墙面看着锁骨上的吻痕,用衣物将它们遮挡住,体面的再去参加一场商业会谈都不是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