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和三叔是双胞胎,让家族迎来灾难的决策是他们共同决定的,但父亲是长子,他要肩负一切。
出事后,二叔一蹶不振,事故中还废了一只手,三叔的老婆带着刚满月的孩子离开了,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不希望孩子吃苦。
他们不是一无所有,他们还负债累累。
身为长房长子,他被所有人投注希望。
因为他年少时展现的天赋,所有人孤注一掷般将所有都奉献在他的身上。
他第一次挨罚,是十四岁有人给他送了一封情书。
在拥挤的房子里,所有人看着跪在中央的他,二叔的孩子十岁,慌乱地站在母亲的背后看着他挨打被斥责,二婶却顾不上他,她怀里六个月的孩子被惊吓正在哭。
“你怎么能想这些东西,你所有的精力都应该放在学习上,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现在你不能喜欢任何人,不可以让任何人分走你的注意力,你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你和她牵手没有?”
他们太担心年少的孩子会被所谓的爱情吸引了心神,所有的接触都是大忌。
那封粉色的情书被撕碎,又被烧成了灰。
林织并没有愤怒,也没有难堪,甚至对那个躲在二婶身后的孩子露出了安抚的笑容。
他不喜欢那个给他送情书的女孩,因为他发现自己喜欢男孩。
这当然不能让人知道,他可怜的家人们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刺激。
不过从这一天起,林织确实开始出现身体洁癖。
不过这对于林织来说并不是心结,他并没有因此困扰过。
约莫三根手指后,林织洗了洗手。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草莓味,这是溶液的香味,下次或许可以试试换个口味。
林织站在了衣柜前,挑选了一件宽大的T恤,足以遮到大腿中间。
窗外风雨不歇,林织没有乘坐电梯,而是走到了楼梯口,向上迈去。
01并不知道他的计划,有些慌张地问:【宿主,我们要上去吗?】
【嗯。】
林织弯眸,他们要进行一场有趣的冒险。
如果成功了,他们的任务进度应该可以跳跃到百分之九十。
如果失败了,那只有一种可能€€€€‘鱼死网破’。
除非明遥今晚就死了,不然他大概率不会失败。
第21章 霸总的虚荣男妻
01觉得自己悟了,它激动地说:【现在正好是任务目标最脆弱的时候,这时候宿主你出现关怀他温暖他,就能够成为他的救赎他的光!】
01给林织打气;【宿主加油加油!我接下来静音,不打扰你发挥!】
01觉得它的宿主真是太善良了,拥有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以身饲狼的勇气!这样肯定能融化任务目标心里的坚冰吧!
林织听着脑海里系统的声音,并没有做出回应。
事实上他的想法和温暖治愈没有关系,他也不会以悲悯的俯视姿态去看明遥。
只是这是个绝佳的机会,那些对于明遥而言刻骨铭心的记忆,会让他时时想起。
他会用自己的存在为这些记忆添上一点东西,这样在明遥不可避免地再回想起多年前的雨夜时,会连带着将他的面庞也记得清晰。
他会给明遥编织一个美梦,这样在明遥锁定某一段回忆时,大脑会投射关于他的美景,这会随着时间和回忆的次数而不断叠加,会让人不自觉沉迷。
谁说这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救赎?
风雨声越发激烈,将院子里的树吹的作响,豆大的雨水拍打在玻璃上,电光刺破云层,带来霎时光亮。
客厅里的狗狗不安地狂吠了几声,经常喂食带它出去散步的佣人在先前就得到了指令,将小狗带去了自己的房间。
光线昏暗,空气中都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
林织抬手,礼貌地叩门,那声音轻微,在雨声与雷声里并不突出。
明遥并没有听见敲门的声音,他半坐在床上,假寐似的闭着眼睛,脸色有些发白。
电闪雷鸣的声音、刺耳的轮胎抓地声、巨大的碰撞声响、母亲的叫喊、汽油烧焦的臭味、警笛的声音……这是他难以忘怀一遍又一遍折磨着他的记忆。
小腿的疼痛尖锐,似乎在重复着那一天被挤压到近乎到断裂的痛苦,不断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那天从昏迷中醒来时,还没有过零点,父亲站在他的病床边,眼神空洞淡漠,是他未曾见过的陌生模样。
看起来苍老不少的男人声音有些飘忽地说:“你妈走了,给她磕个头吧。”
明遥记得自己似乎花费了一点时间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巨大的悲伤和懊恼让他的大脑空白,近乎呆滞。
身旁的病床躺着他的母亲,他还记得在出事前她还在说晚上给他做他的喜欢的菜。
分秒似乎在时间轴上被扭曲拉长,明遥记得自己被父亲用力地拽在了地上,他的腿很疼,吊针的支架被拽偏,手上的针头被带落流出了血。
那天的雨也很大,母亲的面上带着伤,闭着眼睛的模样很安详。
再后来明遥也有些记不清,大概是爷爷奶奶来了,他们起了争执,他的头很疼,又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似乎一切如旧,父亲和母亲都不在病房里,奶奶在旁边陪着他,告诉他这一切不是他的错。
明遥知道,奶奶听见了父亲昨天近乎失去理智的斥责。
如果不是他非要在天气不好的时候出门和朋友打球,妈妈怎么会担心他因为暴雨而回不来出门接他。
沉痛的回忆如同生锈的锯子,来回切割人的神经,又让人在苦涩中品尝到一丝存活于世的味道。
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明遥的注意力,从门口走入的青年逐渐靠近。
巨大的排斥感从心里喷薄而出,明遥并不是针对林织,在这个时候他拒绝任何人都靠近。
因为苦痛有时候极为私密,无法容许任何人涉足这片领域。
他克制地没有用冷淡伤人的言辞驱赶,声音沙哑:“我今天不需要任何探望,请你立刻出去。”
在偶尔亮起的光内,他的眼眸充斥着红血丝,冷厉又极具攻击性。
大雨让明遥变得暴躁,极具排他性。
他不想看见林织,也不想听见林织的声音,不想亲密,没有欲望,他只想独处。
倘若林织再靠近,他不能保证在失控状态下不会伤害他。
“我不是因为任务来探望你,”站在他床边的青年神色平静,望着他的眼眸说,“我只是担心你可能害怕打雷。”
没有任何担忧甚至在平时的状态下显得有些拙劣的一句话,在巨大的雷雨声下,却奇异抚平了明遥身上的芒刺。
明遥想起了叼着布娃娃去寻觅林织的小狗,心里莫名泛起一些自己也说不清的委屈。
明明那么多个下雨天都没有来看他,关心小狗是不是害怕也没有问起他。
若即若离,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却又会和他说一些好像归属于他的话。
“我可以留下来吗?”
林织如是询问着,身体却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近乎呢喃地说:“明先生,我有点冷。”
由于光线昏暗以及被床遮挡,明遥并没有看清他的装束,只是听着林织的声音,觉得他似乎真的有些冷。
拒绝的话在嘴边盘旋始终没有说出口,明遥也不知道自己的排斥感为何荡然无存。
这似乎成了一种默许,林织掀开了被子,躺在了床上,靠近了明遥。
明遥触碰到了他冰冷柔软的手掌,感觉到了他身体轻微的颤抖。
像是一朵被冷雨吹乱的花,努力地汲取温暖。
小腿的疼痛仍然鲜明,可痛苦的回忆在打扰下如同褪色的墨水,渐渐淡去。
明遥并没有想要做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对于他来说在这一天回忆过去是一种祭奠似的举动,甚至会有一种自我折磨的快意。
他觉得自己应该冷淡地把林织推开,或者回到再早一些的时候,疾言厉色地告诉林织他不害怕打雷,并且下达明确的逐客令。
可身体并没有执行大脑的命令,他甚至能感觉到林织的手慢慢变得暖和。
“明遥。”
这是林织第一次在明遥面前连名带姓称呼他,他从床上坐了起来,并没有放开明遥的手。
“生日快乐。”
林织的面上并没有缀以欢愉庆贺的笑意,像是一句过分平淡的叙述。
林织的手骤然被握紧,那种力道让林织毫不怀疑明遥想这样捏碎他。
明遥的神色变得无比阴鸷,于无声冰冷中积聚着暴怒。
从十七岁那年到现在,明遥再没有庆贺生日。
林织当然知道自己踩在了明遥的雷区里,这就是他所说的冒险,如果明遥将他推开说明他失败了,显然,他并没有失败。
从许久之前,他就在等待着一天。
他的铺垫他的层层递进,都是让明遥没有推开他的原因。
“要接吻吗?”
即使手腕被握的生疼,林织的面上也流露出了笑意。
庆贺生日,他没有携带礼物,因为他就是礼物。
林织有一张极为漂亮的脸,这种美丽没有攻击性,略显无辜柔软意味的眼,秀气的鼻,自然上扬的唇,让他十分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
因此这种感觉到美让人觉得无害甚至是清纯,所以当他吐露出邀约的话语时,反差感像是生长的密密麻麻的花瓣,将人的胸腔充盈。
雨声越发喧嚣,闷雷的动响似乎要将天空撕裂。
明遥的心脏似乎被人握紧到发疼,大脑似乎已经无法思考林织的想法和意图,只回荡着林织的声音。
要接吻吗?
要……接吻吗?
贪图缩短了社交距离,惯性傲慢抵不过渴望的暴雨。
因为社会地位,明遥俯视着许多人,连最初的林织都在他划的横线以外,但不知什么时候林织已经侵入了他的领域,他在抗拒中纵容,在纵容中沉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