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景明也背对着时熠,刚刚翻开时熠写给他的便签纸。
时熠一笔一划很认真地写下了一行字:“哥很温柔,谢谢哥纵容我,我最喜欢哥了。”
……
清晨的光照进酒店的房间,陆景明独自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洗漱穿衣。
时熠是在天还没亮的时候走的,因为赶某个行程,走的时候很温柔地吻了还在睡的陆景明,陆景明因而睡得很踏实,久违地陷入了熟睡。
十二月末的阳光像金子一样宝贵,今天陆景明拉开窗帘,意外地看见雪停了,窗户外边阳光明亮。
他透过玻璃窗,不经意间看见自己绿色的眼睛。
时熠说过,在阳光底下,他的眼睛会被染成春季青草的颜色。
陆景明忽地就垂眸笑了,穿戴整齐,系好领带,在出门之前围上红围巾,裹上厚实的棉外套。
当他将手伸向放隐形眼镜的盒子时,陆景明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光是将手缩回来的这个瞬间,他的心跳就已经变得很快,但他很突然地下了决定,转身戴上防寒保暖的手套,就这么出了门。
因为今天起得比较晚,去公司的路特别拥堵,陆景明在紧促的心跳中挤进密密麻麻的车流,他已经没有办法掉头了。
半小时之后,他到达公司大楼,下车。
经历了一宿后疼痛酸软的身躯,反而能够适当缓解他的紧张和不安。
陆景明竭力如同往常一般,迈步走进公司大楼,最先是和坐前台的女生打了个照面。
“陆总……好。”前台果然面露意外。
“早上好。”陆景明回答,从她眼前走过,听见背后传来悄声讨论。
“哎,看见没有,陆总的眼睛是绿色的诶……”
陆景明步入电梯,因为来得晚,赶上的是上班高峰期,电梯里站满了星闻的员工。
当大家都忍不住看过来的时候,陆景明总是频繁地想垂下眼睛,但先有同事向他搭话了。
“陆总,你的美瞳哪儿买的啊?这颜色好漂亮。”某个女员工忍不住主动道。
“原来陆总也这么时尚。”男员工们则是说,“我们真的也得偶尔拾掇拾掇自己了。”
陆景明抿了抿唇,在电梯上行的过程中说:“其实,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绿色。”
因为过去陆总一直给人不好接近的冷淡印象,现在突然开口,整个电梯都忍不住炸了锅。
“真的绿色?陆总,你没有讲笑话骗我们吧,那以前为什么一直藏起来啊。”
“可能是想给公司的男同胞留条活路。”
“所以陆总是混血吗,之前我就觉得可能是了,因为皮肤很白,五官也有一点点混血的感觉。”
“陆总,你这是全身的基因都写着优秀啊,你让我们怎么活。”
“说起来这个冬天陆总裹得好严实啊,去年都零下了,还看见陆总穿薄薄的西装,我们还以为陆总是超人不怕冷呢。”
“陆总,你和时熠弟弟什么时候在一起啊,我都嗑好久了……”
电梯总算到达总经办的楼层,陆景明很礼貌地跟他们道了别,走出来的时候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一切都不太真实。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慢慢走进会议室,几个高层已经等在了那里。
然后又是一轮新的惊讶,陆景明不愿意聊太多工作以外的事情,被翻来覆去问了太多次,已经想在脑袋上贴张纸写着“我的眼睛本来就是绿色”。
产生这个念头的瞬间,陆景明感觉实在很不可思议。
他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法面对的事实,竟然在第一次脱敏尝试中,就被他很快地接受了。
他过去为了藏起这双眼睛,费尽心思做过的一切事情,就好像是人拿铲子一锹一锹地拿雪掩埋什么,结果太阳光晒了晒,雪就全部悄无声息地化成了水。
会议很快步入正轨,陆景明如同往常一般,面色平静地分析着公司某个艺人的企划。
就在大家各抒己见时,陆景明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亮了起来。
原以为是时熠发来短信,结果是来电,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恰巧忘记调静音,来电铃声便传了出来。
只听见男生用温柔的声音说:“小鹿老公,我只爱你一个人,不要生气了好吗。”
这段录音是昨晚上时熠在他发酒疯的时候,专门录给他的,因为时熠前阵子给粉丝录制专属铃声,陆景明昨晚上醋得旧事重提,双臂箍着时熠呜呜呜地发脾气。
后边的事情陆景明有些忘了,不知道怎么给设置成来电铃声的。
就在他慌张中拿手机的过程里,这段录音还循环播放了两遍,整个会议室所有人都听得真真切切。
所有人脑子里都在重复甜甜的“小鹿老公”,视线不自觉地看向此刻双耳烧红的陆总。
只见陆总状似平静地挂断了该死的广告推销来电,然后说:“这是我男朋友。”
高层们的嘴型由“啊”改成了“喔”,有老东西不怕死地八卦了一句:“这是不是那个……”
“你们都知道是谁。”陆景明热着耳朵整理桌上的文件,然后抬头,眼神不觉锐利,看看谁敢说出去。
根本没有人敢,但是所有高层都很狗腿地鼓起了掌:“恭喜陆总哇,祝陆总长长久久、百年好合、早生……哈哈哈恭喜恭喜!”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继续ov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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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一更)
64
今年的除夕来得特别早,别的孩子过年都赶着回家,Crush五人今年却只能待在北京。
但一年到头总得团聚,于是年初三的时候,Crush的家属们便纷纷由各地飞往北京,如愿和孩子们吃了顿团圆饭。
年初五的时候,陆景明请家长们到有名的茶庄小聚,时熠前一晚是跟陆景明过的,第二天稀里糊涂跟着去了茶庄,才知道他们是要商讨大事。
九个人围坐在宽大的茶桌旁,茶室内没有其他人,就像一个小型会议室。
“哥,我……”时熠刚听他们起了个头,就犹疑不定地看向陆景明:我是不是应该回避?
这个场合怎么看都像是“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没事。”陆景明将一大盘年货零嘴推到了时熠面前。
时熠刚咔嚓咬碎一片雪饼,他妈妈就说:“小陆,你别惯他,天天就记着吃零食,过完年还跟小孩儿似的。”
“仔仔,快起来给叔叔阿姨倒茶。”时爸轻轻踹了儿子一脚。
熊仔仔马上叼着饼爬起来,在茶室内老老实实地充当茶童,并听见他们聊到了关键处。
原来是陆景明打算大约在下半年,带着Crush另起门户了,森爸一早看不惯星闻的作风很久,又很信得过陆总,于是直接豪掷千金,为新公司提供启动基金。
“寒寒在这个小团体里交到了好朋友,收获了很多快乐,我这边先投一千万。”岳晚寒的奶奶说。
“我们家夫妇双方两个人做代表,那就浅投两千万吧。”钟文铎的爸妈说。
时熠一家三口同时迷茫地眨了眨眼,像是看电视忽然信号不好,没接收到刚才的信息。
他们……他们都在说什么?
这就是过年会往红包里塞上千块钱的北方人吗。
一桌子人相谈甚欢,聊到了“今后我们都是股东啦”这个话题上。
时妈终于不慎好意思地说:“家家户户都出钱又出力,为小陆的新公司添砖加瓦,我们家真是什么都拿不出来……”
其他家属顿了顿,默默将视线转向了此刻正在咀嚼大白兔奶糖的时熠。
时爸和时妈也跟着看向他,眼神中充满希冀。
然而时熠从听见天文数字起就听不懂对话了,像在大学的线代课上摆烂一般,自动开启了左耳进右耳出模式。
当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时,时熠不明所以,总之露出了一个温暖又不失礼貌的笑来。
“我们仔仔就拜托你照顾了。”时妈一脸温和地对陆景明说,“虽然好调皮捣蛋,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比养块叉烧要好。”
“转眼就这么大了,小时候连钢琴的椅子都爬不上去呢。”时爸将大手搭在时熠毛绒绒的卷发上,一脸感慨地揉了揉。
陆景明则是看着时熠,绿色双眼中写满温柔:“放心吧。”
时熠:“?”
他总感觉,就在刚才电光火石之间,他父母似乎与陆景明达成了某种协议,而那是属于年长者之间的加密通话,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
送别了几位家属,年还没完全过完,Crush五人难得大半天没行程,可以悠闲地待在宿舍里。
窗外正在下新年的第一场雪,厨房煤气灶上咕嘟咕嘟煮着热汤,一切看上去都很舒适宁静,但屋子里的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你是不穿我内裤了!”森然叫嚣道。
“谁特么穿你内裤啊!”森皓跟着情绪激动。
“那我挂上面的内裤怎么没了?除了你还有谁会穿!”森然气得跳脚。
正检查汤熬好没的钟文铎头上爆井字,时熠慌慌张张地劝他俩别吵有话好好说,森然就是叫嚣着“你有本事脱下来我看看啊”,拦都拦不住。
这已经是第五天了,他们家双胞胎久违地又开始吵架了。
至于怎么吵起来的,那就说来话长,也没有人清楚确切的始末,大概是森皓不小心吃了森然留着不舍得吃的烤鸡腿,森然骗森皓说在帮教授打工其实是在外面和朋友打游戏,两个人在解释中碰倒了绝版高达,然后在拼回去的过程里弄断了零部件……
争吵就这么一触即发,他俩在一地狼藉中大吵,钟文铎在骂,岳晚寒抱住其中一个拉开,可怜的时熠蹲在地上给他们挽救零部件。
“看看就看看!”森皓直接把裤子拉了下来。
“你们两个能不能消停一天!”钟文铎彻底怒了,“两个人东西摆得乱七八糟,收下来就扔一块儿,能分清谁是谁就有鬼了。”
“我不管,我要和他划清界限!”森然大声道。
“行啊,今晚上开始就分床睡,你去睡小床!”森皓说。
“你是哥哥,应该你睡小床!”森然跳脚。
他俩的小学生吵架很快进展到“我不是你哥”、“有本事你去整容换张脸”、“拿钱来我要整成路飞”……
其他三人:“……”
为了不让他们吵起来,这几天大家只能留神着把他们隔开,就连中午打火锅,也得隔开一个位置。
钟文铎但凡不小心多给森皓夹一块肥牛,森然就要站起来闹,时熠于是赶紧把自己碗里的夹给森然,这家庭关系维系得甚是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