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笑着将鱼子酱往他面前推了推。
言恒早上赶飞机就没吃上早饭这会儿正好饿了，拿了一片现烤的面包就抹上了鱼子酱，一大口送进了嘴里，好吃的会让人的心情变得愉悦，这个道理在大多数人的身上都行得通，自然言恒也不例外，在言氏没有出事以前，他在国外也是吃喝玩乐样样精通。
“你不吃？”
好心情的言恒也抬头关心了顾寒一句，那人微微摇了摇头，只轻轻用勺子拌着面前的汤
“我早上吃多了。”
第4章 他已没有时间等他的恨意消散了
顾寒此刻胃里像是装了一块冰一般泛着凉气，熟悉的绞痛一刻也不曾停歇过，但是面上除却微微泛白外没有任何的不妥，他早已习惯了忍耐，林宵给的特效药确实很好，即便胃里这么折腾心脏也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闷闷的钝痛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但是他也知道这药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抬头看着对面那人认真切着牛排的样子，眼里的情绪有一瞬间浓烈的不舍，像是一团浓厚的烟雾，转瞬间就化开飘散了去，三年前，比现在还要青涩的言恒第一次到他身边的时候，眼中的不甘和愤恨明显的可以化成利剑来割他身上的肉，他知道他恨他，但是他真的不想天天对着他那双充满仇恨的眼，终于有一天他对他说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这样仇恨的态度改变不了任何事实，留在我身边你才有赢回一切的机会。”
从那开始，青年眼中的恨意慢慢隐藏了起来，甚至在三年的时光流逝之中他可以像与寻常人一般面对他，眼中也从最开始因为拙劣的演技掩不住的恨意变成了现在面对他时的滴水不漏。
顾寒的目光很复杂，有遗憾也有一丝释然，这样也好，他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他的恨意消散，那么就这样让他恨下去吧，这样的性格至少以后没有他，他也足矣坐稳顾氏了，想到这里他微微闭了一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一片清明甚至带了笑意。
言恒叉了一块儿切好的牛排放在嘴里，不错，这里的酱汁倒是很正宗，满意地抬起头来，冷不防触到了那人的目光，但是只一瞬间，对面的人眼中就只剩下了他最寻常的笑意，言恒甚至以为方才那一眼是他看错了。
“味道怎么样？”
顾寒嘴角戳着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到他盘子里的牛排上，冲那人一扬下巴问道。
“不错，正宗，对得起这价格。”
言恒的姿态很放松，他确实很喜欢这里的牛排，这人挑的地方东西一般都错不了。
顾寒喝了两口这里的汤，带着热气的汤水到了胃里，好歹有了两分暖意，但是他刚刚胃出血出院也不敢多喝，只喝了半碗就放下了勺子。
“那就多吃点，听说这儿的牛是爱尔兰空运过来的。”
“难怪这么贵。”
言恒抬手召来服务员
“再加一份。”
言恒一人吃了两份牛排，两人出来吃饭向来是顾寒付账，待这人签了单两人才走出了餐厅。
“你刚回来，回家倒倒时差吧。”
顾寒带着他往车的方向边走边说
“嗯，你还要去公司？”
言恒昨天忙着谈判签约就没怎么睡，今天早上早起赶飞机，这会儿吃饱了更是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点了点头问着他。
顾寒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说
“今天公司没什么事，我也回家。”
两人从三年前就住在了一起，如今不知还有多少时间，顾寒总是还想再多和他在一起待一会儿，多看看他。
第5章 他要的是顾寒一无所有
两人虽说是住在一起，却是两个屋子分开睡，言恒要倒时差，进了屋只和顾寒打了声招呼就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注意到微微低头的那人的脸色已经一片惨白。
顾寒站在原地见他进了房间，才踉踉跄跄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胃里的绞痛一阵强过一阵，心脏的跳动快速又紊乱，他几乎是摔在了床前，抬手拿过床头的两个药瓶拧开，手抖得厉害，药片撒了一地，连水也没有喝直接送进了嘴里。
这是平复心脏和缓解胃痛的药，他并没有吃那种特效药，早上为了去接言恒他已经吃了一次，那种药太容易产生耐药性，他不敢多吃，他还要靠着那药撑过这三个月。
他靠在床头闭目缓了缓，药效一点一点上来，衬衣已经被汗水打透了，过了二十分钟终于缓了过来，他撑着床坐起来，蹲在地上一点点将撒在地上的药捡起来，虽说言恒从不会踏进他的屋子，更不会在意他的身体，但是如今还不能让他知道。
撑着去浴室放了水，换了已经湿透的衣服下来，整个人浸在了水里，闭着眼脑中都是这些天他需要去做的事情。
言恒回到房间却没有立刻睡下，而是拿出手机打开了层层加密的邮件，那是顾氏新产品最大的竞争对手MJ发来约他见面的邮件。
他躺在床上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他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顾氏这几年的发展太快了吞并了很多老牌电子企业，又一直打造全产业链，MJ一直想要赶超顾氏，而这一次顾氏主打的新产品离概念发布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只可能是为了设计核心来的。
言恒确实如同顾寒想的那样，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人当初是怎么收购的言氏，若不是因为这个他父亲也不会因为心脏病发而过世，他死死握紧了拳头，这个账他必须要和顾寒清算清楚。
但是他也明白即便他背着顾寒卖给MJ设计图样，顾氏会因此大受打击，但是也不至于会被击倒，他要的从来不是顾氏倒台，他要的是顾寒一无所有。
他微微闭上双眼，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意，脑中的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确认再无破绽才起身去洗了澡。
一夜就这样在两人的各怀心思中过去了，他们一直是谁先起来谁做早饭，只不过顾寒早起的概率会达到百分之八十，一般言恒起来那人就已经摆好了早餐在桌上，但是今天出来却发现室内一片寂静。
他也没有多想，到了厨房热了牛奶，煎了鸡蛋和火腿，也不忘给那人的一份准备出来。
顾寒前一晚折腾到半夜才睡下，难得起晚了，脸色看起来比昨天微微好了一些，却也不知道多少是药的作用，出来的时候正好见到言恒往桌子上摆早餐
“抱歉，我起晚了。”
“没事，反正早餐也不复杂，坐下吃饭吧。”
言恒语气带着淡笑并不在意地说。
第6章 你不怕我将顾氏卖了？
虽然两人都在顾氏上班，但是也很少一起走，主要是言恒并不太喜欢和顾寒在一个车里，最开始这种不喜欢表现的相当明显。
而顾寒也觉得已经逼他和自己住在了一起，也就没有必要在执意一起上班，也就不再执着，早上两人基本都是各开各的车。
顾寒近一年来身体状况恶化，心脏的问题很严重，这才找了司机，今天也一样，司机已经准时等在了门口。
不过言恒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去开自己的车，而是拉开了顾寒座驾另一侧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侧过头向那人扬起一个习惯性的笑容
“不介意我蹭个车吧？”
顾寒淡笑着摇了摇头
“自然不介意。”
车子缓缓向顾氏的方向开，顾寒并不喜欢喧闹，住的地方也并不是市中心，这会儿是上班的高峰期，路上有些堵，他早上虽然吃了药，但是胃里依旧不怎么舒服，只靠在后座上闭着眼。
言恒侧过头看着这人有些过分清瘦的侧脸，这般闭着眼少了几分清醒时的凌厉，倒是凭添了几分病弱，但是只有他知道，这个表现出来的所谓的病弱都是假象，他的骨子里就是不吝啬手段的狠绝。
手里的手机在手心打了几个转，突然轻声开口
“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应该给你看看。”
这话自然是说给顾寒听的，果然他话音刚落，身边那人就睁开了眼睛，似是问询地向言恒看过去，言恒直接将打开着界面的手机递了过去。
顾寒接过了手机，他早上低血压低血糖的情况有些严重，坐在这走走停停的车上头上也开始有些晕眩，他强自压下了有些恶心的感觉，微微闭眼定了定神这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字。
是一封约言恒见面的信，看落款是MJ发来的，不由得挑了挑眉，却未发一言。
在这期间，言恒一直注意着他的神色，似乎想开口说一句什么却又没有说，即便跟在这人身边三年，言恒也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甚至猜不到他每一个表情下面的心思。
不过也对，他的心思若是能轻易被猜透那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了，在这么多年的经验下，言恒也从最开始的冲动慢慢冷静了下来，学会了在不清楚对方想法之前不轻易表态的做法。
顾寒眼神玩味地又读了一遍邮件，扫了一眼身边人的脸色，这三年来确实有长进，没有试探，没有询问他的意见，语气直截了当
“去会会吧。”
言恒侧过头看向他
“你不怕我将顾氏卖了？”
“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顾寒远比言恒想象中更了解他，言恒想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垮台的顾氏，他想要的他从来都清楚，想到这他嘴角泛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苦涩，微微闭眼再不看身边的人。
却不知这副态度在言恒的眼中便是对他的手段不屑一顾的轻视，那种胜券在握的态度是言恒最讨厌的，他会让他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第7章 脱离顾氏？
言恒虽然也是在顾氏上班，但是他有独立的研发团队，而当年的言氏顾寒也单独留了出来，虽是在同一个办公楼上班，但是办公的地点离得却是挺远。
一般两人也就是在开会的时候会见面，言恒下了车没有和顾寒坐一个电梯上楼，这几乎是两人的默契。
看着他走远，顾寒才伸手抵住胃部踉踉跄跄的进了电梯，这电梯可以直通他的办公室，所以这般狼狈的样子，倒是不至于给别人看见，电梯箱中他几乎是看着电梯壁撑着才没有弯下腰去。
既然顾寒都同意了，那言恒没有不去会会MJ的理由，他们特意将时间约在了下午茶的时间。
对方来的人是个看起来和顾寒差不多大的人，带着金丝边框眼镜，眼中有着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算计，言恒并不在意，坐在了他的对面
“开门见山吧。”
“言总果然爽快，其实想必我不说你也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
“你想要飞天项目的设计稿。”
男人点头，言恒笑了
“你该清楚我在顾氏的尴尬位置，你觉得我能得到这东西吗？再说，想要飞天项目的人可不止MJ一家。”
男人轻轻凑近他，压低了声音
“MJ与顾氏也算是多年的老对头了，我对顾寒这人也有些了解，他对你的情分并不同，这一点不难调查。”
言恒眼神微微眯了一下，确实他的确可以拿到设计稿，听见他这话也并不感到意外，十指交握抬头看他
“设计稿确实不难，能不能拿到就要看你们的诚意了。”
许成细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
“我今天能坐在这就是诚意，言氏当初被顾氏兼并，但是这几年来也在顾氏财团中相对保持了独立，我可以出一笔钱，帮助你脱离顾氏。”
果然，听见这个条件，言恒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蛇打七寸，许成捏住了言恒的弱点和软肋。
“许总不会把我当做无知的三岁小孩儿了吧，言氏如今已经七零八落，脱离顾氏寸步难行。”
许成听见这个也并不着急，轻轻推给他一个u盘
“你回去看看，再答复我。”
声音中是胸有成竹的笃定。
两人的整个谈话也并不超过十五分钟，之后言恒便回了办公室，没有用手机打开u盘，而且用转换器将u盘连在了手机上打开。
里面是一整套合作方案，包括如何脱离顾氏，以及一份言氏脱离顾氏后MJ与言氏的合作意向承诺书，合作中的条款并没有太过偏向言氏，谈得上中肯，但是MJ与一个刚刚独立的小公司签这样的意向书本来就已经是一种提携了，若是条款偏向言氏，言恒反而会怀疑，这是许成算准了的。
言恒玩味儿地看完了整个邮件，整理了一下衣服施施然地坐着电梯上楼，准备去顾寒的办公室。
他过来的时候顾寒刚刚从休息室走出来，即便中午休息了一会儿他的脸上也还是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