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那人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的微微颤了一下，手想要从言恒的手中抽出来，却发现那人握的死紧
“你不想我在这陪你真的全是因为不想耽误我吗？你其实是不相信我吧，不相信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能支撑到什么时候是不是？”
言恒丝毫的没有退缩，一步一步的紧逼，心里最深处的事情就被这样无遮无挡的说出来，顾寒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胸口的起伏加剧，呼吸的频率也开始加快，一边的心电监测出卖了他现在的情绪，嘴唇染上了紫色，他无力的靠在后面的靠枕上，努力的平复着呼吸，言恒也怕这样的紧逼真的让他发病，叹了口气不再多说，手按照林宵之前交过他的方法抚着这人瘦骨嶙峋的胸口
“你，咳咳，你还真的分毫面子 都不给我留。”
半晌的时间顾寒才算是微微缓过了一口气，只是整个人都虚喘的厉害，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的靠在场上，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言恒倒是笑了一声出来，这人还是从前的样子。
“所以顾总生气了？”
言恒也笑了，手下却还是没有停的帮他轻顺心口
“不 敢。”
“你试试又何妨？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之前你连死都不怕，现在还有什么好怕的？你试一试我是只说说还是真的对你情深，我们都算计了三年，现在面子里子都扒开了，总该多两分真诚吧？”
“好，只是你想清楚，我这不是说留就留想走就能走的。”
顾寒按住了心口的那只手，目光厉了起来，一身病骨也无损他一身的压迫感，那便试一试，只是他试也是有筹码的，想走便再没那么容易了。
第119章 我怎么会让你输？
言恒看着那人和往昔一样犀利的目光，听着他那状似威胁的话，却分毫没有退让，直接迎着他的目光挑眉
“你都愿意试，我怎么会让你输？”
这一晚两人似乎真的说开了一些，当晚顾寒还是将人赶了回去，折腾了一天又喝了这么多的酒总归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比较好。
言恒确实是困了，可能有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和这人也算是打开了一个心结的放松，多少天来难得有了这么明显的困意。
顾寒不放心他一个人回去，托Joshua送他到了家，这一晚几乎是言恒来M国以后睡的最好的一晚，睡好的结果就是起晚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昨天那些酒喝着虽然难受倒是还不至于断片儿，前一天发生的事一点点都浮现在脑子里，自然想起了那人霸道的样子，总归这是一个好的开端，昨天和那人谈完已经挺晚了，回来的时候更是直接倒在床上就睡了，以至于今天该给那人的汤也没准备出来。
熬骨头汤肯定是来不及了，那就简单做点开胃的吧，他记得顾寒之前喜欢喝酸辣汤，不过那东西的料太重了，现在他肯定是喝不了，不过改良一下还是可以的。
他用西红柿下汤，没有鲜豆腐就用了上次让郑雨从国内带来的老豆腐代替了，切成条，又加了一些木耳丝，冬笋丝，冬菇丝，海参泡发切丝用淀粉勾芡，放上香醋香味一下就出来了，只不过没有放胡椒粉之类的东西，又切了香菜末单装，这东西喝的时候再放才好喝，出门的时候突然坏心眼地将胡椒粉带上了。
弄完这些以后他出门的时候都十一点多了，早上他醒来就给林宵发了信息，让他给那人早餐弄点白粥，顾寒早上吃了些白粥便时不时看向门口，看着这人今天精神都好了不少林宵就知道这俩人昨天是谈拢了，看见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打趣
“别看了，那家伙估计昨晚喝多了今天九点多才醒，估计到中午才会过来那。”
顾寒瞥了他一眼不再盯着门口了，言恒出现在病房的时候都快十一点半了，这人今天刮了骨子，打理了头发，穿了一身深咖色的大衣，显得精神了不少，看见他这幅模样顾寒心里也顺畅了很多，言恒是带着笑意进来的，直接凑到了那人的床前，小声和他说
“今天给你带了好吃的。”
床上那人微微挑眉，言恒坐在他身边将保温桶打开，凑近那人鼻间
“闻闻。”
不同于每天骨头汤的味道，这股有些熟悉的味道倒是让顾寒愣了一下
“酸辣汤？”
“然也，不过只有酸没有辣，我问了林宵他说你适当吃一些温和开胃的东西有好处，那没什么味道的汤和白粥吃多了能有胃口才怪那，今天少喝一点，应该问题不大。”
言恒盛了两碗，顾寒确实好久都没吃到这东西了，酸味的汤汁本就开胃，倒是难得的有了两分胃口，他这个样子也让言恒放心不少，总归看着他吃饭没有那么辛苦了，不过他不敢多喂，看着那人还有些想吃的样子他也果断的放下了碗，这可能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顾寒没喝够不准他喝的情况发生。
等他喝完了顾寒便眼睁睁看着言恒往自己的那碗里加料，什么胡椒粉，香菜还有小葱段，难得的黑了脸
“你就非要在我面前吃？”
“当然，这是为了督促你好好养自己的身体，不然你以后都只能这样看着我吃。”
言恒的胃口更好，喝了一碗又一碗，当他还想去盛第三碗的时候手腕被一只湿冷的手给按住了
“你差不多得了，这汤也不能喝什么多。”
床上那人说话间眼睛还不由得瞟了一眼一边的保温桶，言恒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不过还是听话的放下了碗，将这人湿冷冰凉的手拢到了手心里，神色了然还带着笑意
“你是怕我吃光了吧？你放心，我带了两桶，保证你把你晚上吃的那一口给剩出来。”
被看穿了心思的顾总抽手就要从他的手里出来，只不过言恒抓的紧，赶紧道歉
“好了好了，我错了，给你留出来了，不过晚上不能只喝这个不好消化，喝点汤加点白粥好不好？”
顾寒这才算是点了头，不过想起这人今天这么闲还是问了一句
“你今天没事可做？这么闲？”
“我闲的下来吗？你参考参考你之前过的日子就知道了。”
言恒叹了口气，收拾了汤碗，昨天上午他看了几份报告气的不轻，若不是现在不在国内，他定然是拎着他们脑袋骂，顾寒听出来他的语气不对，倒是饶有兴致的问了一句
“碰到事情了？”
“前几日我将顾氏现阶段的各分部还有部门的流程梳理了一遍，之前的几年顾氏发展的太快了，制度的建设有些没有跟上业绩的增长，之前看不出什么，但是这东西经不起细查，现在渐渐开始露出端倪了。”
没有人比眼前这个人还熟悉顾氏的情况了，之前顾着他的身子，也因为两人之间还隔着那么多的问题，所以言恒从未和他提过工作上的事，如今话说开了和他讨论下也好，只要不过分费神也能让他有事可做，这顾氏是他半生心血，哪里是说放下便能放下的那。
“你具体指哪一方面？”
“储运，供应链的部分问题比较多，pc端，手机，这一部分主体业务还算是规范，但是顾氏现在涉及了很多细小的电子产品业务，很多的零件没办法集体采购，供货和物流这一块儿我看了，不虽然谈不上乱糟糟但是也实在不规范。”
说到这言恒忽然有些好奇，按说以顾氏的发展规划不一定会涉及这么多细小电子产品领域啊，但是那些事业部确确实实是顾寒在三四年前成立的。
第120章 因为我那时候需要钱
想到这里言恒也就顺嘴问了出来
“你之前为什么建立这个事业部啊，又多又杂，业务虽然不少，但是管理成本也会相对应的增加。”
按理来说以顾寒的眼光应该能看清这些杂七杂八的电子产品不可能是未来主流的方向的，床上那人听见他这个问题倒是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看向他时倒是笑了一下，答案简介明了
“因为我那个时候需要钱。”
言恒听见后愣了一下，顾寒调整了一个姿势，微微侧过身，言恒知道他怕是腰上有些受不住了，去旁边的床上拿了一个小一点的靠枕，帮他垫在了另一边身子的腰后，男人没有拒绝，向后靠在了软枕上，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说
“你能发现中芯科技定是查了顾氏从前的资金流向了吧？”
言恒也换了舒服的姿势靠在了椅子上，听他提起之前的资金流向点了下头，目光多了几分钦佩
“我不查都不能想象，你的胆子也太大了，那么高的杠杆率你也敢往上压，就不怕光刻机还没造出来顾氏的资金链就断了吗？也真亏的银行还敢贷给你钱。”
按说那么高负债率的企业银行贷款应该很难才对，这人当年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竟然能贷来钱
“所以啊，你就该知道我当年有多缺钱了吧，那个时候我真的恨不能将一块钱掰成两块花。”
顾寒仰靠在后背的靠枕上笑了一下，那时候他真是觉得钱是个好东西，但是砸到中心的钱就像是石子投进大海，激不起半点波澜。
言恒虽然没有陪他有过那段日子，但是当时这人的处境可想而知，背着那么多的银行贷款，行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
“那时候我真的没什么精力去想顾氏未来的方向，手机和pc之所以能发展到如今的地步是因为在当时这是最赚钱的两个事业部，但是这还不够。”
“当时开发区搞建设需要大量的电子耗材还有监控设备，我就去找了当时的区长，那段时间的应酬多的数不过来，不过好在最后拿下了那个项目。”
若不是言恒今天提起，他似乎已经忘却了那时候没日没夜的喝酒应酬的日子，他想做自己的芯片，想生产自己的芯片，那么芯片打哪来？那是用钱砸出来的。
言恒看到当年的那些动辄几个亿十几亿的钱像流水一样汇进基金会的时候，他便想到了那人当时有多难。
但是再怎么想也没有这人此刻云淡风轻地在他面前谈起这些过往的时候让他觉得由衷的崇敬和佩服。
他也应酬过，但是他从进了顾氏开始顾氏便已隐隐是行业龙头了，他需要应付的人哪个不是求着他给业务？
但是这人当年的处境是什么样？是一个贷了银行大笔钱的新兴企业，哪个订单谈不下来都可能直接影响到顾氏的存续，他想象不到也不愿意去想这人当初在酒桌上的伏低做小，只为了能谈下订单。
若是不知道，谁也无法将此刻病床上苍白无力，清瘦不堪的重病之人和那个创下国内科技龙头企业的企业家联系起来。
言恒看着床上那人，突然伸手握住了顾寒的手
“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就是那么难你还撑着中芯那个无底洞，以后都不要这么费心了，项目我去谈，你就老实在家，只管顾好自己身子就行了。”
顾寒笑了笑，将他的手拍了下去
“怎么？你还怕我和你抢不成？”
“怕呀，当然怕，这顾氏现在可不是你当年种的那颗小白菜了，当顾氏的总裁，我在云城都能横着走，可是怕你和我抢了。”
言恒一挑眉，这人的身子能到这个地步，定然是之前的那些年折损的太厉害了，就是不用林宵说，他也知道他再经不起操劳了。
顾寒却并不肯买他的帐
“那天不是还说等我好一些就将顾氏还给我吗？还说顾氏如今本也不是你想要的。”
床上的男人虚弱苍白，说着那天言恒临走时说过的话，言语落寞，言恒虽是知道他不过是玩笑话，但是终究是心疼的，那天他也是伤了他吧
“是，是，是我错了，想不到顾总还挺记仇，不给你，我就坐死了顾氏总裁的位置，给你当牛做马，你就只管在后方数钱就行了。”
顾寒终于是露出了笑意，轻轻拍了他一下，言恒却继续笑着开口
“既然让我接手，顾总是不是该拿出诚意来呀？”
顾寒抬眼微微眯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诚意？”
“你想让我冲锋陷阵，也得让我知道我有多少家当啊，到了现在中芯你总不能还捂着不让我看吧？”
言恒知道这人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么多年，顾氏从当年的微末企业走到今天的龙头位置其实都不是顾寒真正想要的，这人要的是自主研发的芯片，是能和国外分庭抗礼的光刻机技术，是哪怕外国实行技术封锁，国人也依旧有芯片可用的底气。
这些无论有多难，他都会一步一步地帮他实现，那么这一切就都从中芯开始吧，他也确实想看看如今中芯到底研究到了什么程度。
“你没有查到吗？”
顾寒却并没有立刻接他这句话，倒是难得有些坏心眼地问他，言恒也不恼
“我不如顾总本事大，费劲了周折也就打听了个大概，还请顾总赐教。”
床上那人忍不住笑了，眼角的风霜都像是能被笑意融化，病容之上总算泛出了几分生机
“赐教不敢当，这两日我就让人将资料发给你，你先看看，不明白的地方问我就好。”
言恒喜欢看着他这样子，总是多了些精神头了，他总觉得手上痒的厉害，不过碍于这人在面前他也不敢挠，直到林宵中午过来的时候看见他手上的纱布才想起来
“你这手是不是从昨天下午就一直没解开纱布？”
“啊”
“我一忙也给忘了，赶紧我给你换下药。”
第121章 不敢有意见陛下自己做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