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的语气没有了平时里的飞扬，耷拉着脑袋实在有些可怜。
林子川对他几乎从一见面开始就是纵容的，他这个样子他看着也不好受，但是那天KTV里的对话一句句的冲进他的脑子里。
“我这么说就是让你想清楚，你现在不觉得累是因为你还在兴头上，以后呢？等你兴致过去了，你还愿意每日照顾比你大那么多，身体又不好的人吗？”
“还不如趁着还没陷那么深早点撤出来。”
听到这些话他谈不上生气，甚至觉得夏朗身边能有这样拎的清的朋友也是件好事，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你就从没有嫌他麻烦的时候吗？”
“是有些麻烦。”
男孩子那天的话依旧缭绕在耳边，这几天他没有见夏朗也并不是因为生气，意气用事，而是这句话终于让他正视了他们的的差距。
他是相信夏朗喜欢他的，只是他还太小太年轻，这样飞扬跳脱的年纪，这样被家人宠爱保护的如此好的孩子理应遇到一个能让他继续开心快乐的人，而不是像他这样还要麻烦他照顾担忧的人。
“夏朗，你看见了，我工作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能陪你，我现在身体是这样，以后只可能比现在还不如，你不该和这样的人继续下去。”
胃里的连绵的绞痛一点一点地消磨着林子川的意志，眼皮越来越沉，他实在很想睡过去，只是他不敢失去意识，他不想伤害他，这几天不见他，只是希望他能自己想明白。
只有他意识到生活中没有自己也是一样的，他便能安心的离开他的世界的，只是那个开心明朗的小家伙他是真的舍不得。
意识似乎在抽离，熟悉的腥甜感涌了上来，他怕吓坏夏朗，抬头想对上他的目光，只是眼前被一片昏暗取代，他连那孩子的脸都看不清楚。
“你 你先回去吧。”
他实在有些撑不住了，夏朗听见这话就抬起了一直低着的脑袋，被这人的脸色吓了一跳，敏感的觉得他状态不太好，不再提之前的事，赶紧蹲在他身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
不舒服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见面前这人以手淹唇，撑着起来跌跌撞撞的去了洗手间，他来不及想赶紧起来跟了上去。
结果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愣在了当场，林子川整个身子撑在洗手池边，池子里的猩红让人触目惊心，夏朗吓得说不出话来。
胃里的疼痛抽去了他全身的力量，手在池边一个打滑，再无力支撑，身子就这么顺着池边倒了下去。
夏朗终于清醒了过来，快步上前接住了那人的身子，林子川的唇边还有血迹，夏朗浑身吓的直发抖
“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
“对，救护车，要叫救护车”
这样的场面，在夏朗二十几年的人生中都从未经历过，他也吓的浑身发软，看着怀里的人无声息的倒下，恐惧就想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不过仅存的理智让他知道不能让这人就这么坐在冰冷的瓷砖上，不知是哪来的力气他抱着人回了屋里，手抖着抓过手机，拨通了120，语无伦次的报出了地址。
“你别有事，我不气你了，也不要你解释了，你好好的好不好？”
那血迹无声息的冲击着夏朗的神经，叫了救护车，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他甚至不敢去碰林子川。
胃出血这样的情况林子川不是第一次碰见了，早些年他和顾寒谁都有过胃出血的情况，他知道胃出血的严重和危险，只是似乎因为经历了数次倒没了第一次那样恐慌和害怕的，应该是死不了的吧。
只是身边这孩子哭得实在太伤心，他想开口劝一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嗓子灼痛的厉害，意识像是随时都要消散一样。
能清醒到现在不过是怕吓坏夏朗，不过看着这情形，他似乎已经吓坏了他，只能用尽力气动了动手指，夏朗看见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你再忍忍，救护车很快就来了，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像是安慰这人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救护车到的时候林子川实在撑不住的失去了意识，夏朗跟着上了救护车，亲眼看着那人被推进了急救室，望着“手术中”那三个红字他呆呆的愣在了门口。
“你是病人家属吗？知道病人有什么病史和过敏的药物吗？”
随推车的护士问夏朗，正常医院是会调病人的病例的，只是急性胃出血手术仓促，这才会预先问一下家属以防万一。
“他 他有胃病，药物我也不知道，我，我这就问。”
这一刻夏朗才知道原来他对这人的了解这样少，他知道林子川有一个熟识的医生，只是他没有他的电话，只能先给徐成打了电话，好在那边接的很快。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状况，一边年纪稍长的护士直接拿过了手机，问了问题，那边很快答了出来，这才重新把手机塞给夏朗。
“你在第一人民医院？”
“是。”
“别害怕，我马上到。”
徐成挂了电话就给林宵打了过去，然后迅速开车去医院。
夏朗手机攥着手机，紧盯着手术室的那座门，没有一刻让他觉得他这么没用，原来他对那人的了解那么少，少到有了危险都没办法救他，但是他依旧不会走，抬手擦了擦眼泪，语气带着执拗的倔强
“我不走，我就陪着你。”
第179章 情之至真
本来言恒不想告诉他这事儿的，毕竟张景科那里现在也只是怀疑孟浩的事，手里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这种事和他说了又平白惹他多思。
但是今天江云礼也和他说了这件事那恐怕就不是空穴来风了。
“景科是发现了什么吗？”
顾寒转过身看着言恒问
“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切实的证据，只是之前在查孟浩的时候发现他资金的去向不太对，很多资金划出以后太绕，还有一些没办法追踪到资金的实际去向，他怀疑是洗钱，这才和我说了一句。”
这倒是符合常理，毕竟现在张景科的角度必然会关注一下资金流向，但是他的权限有限，追不到实处，会有这样的怀疑也正常。
“江云礼和你说了什么？”
“他说了一个酒吧，孟浩在上城投资开设了一个酒吧，那个酒吧不太干净。”
顾寒靠在沙发椅背上，抬手揉了揉眉心，显然对这件事有些恼火。
“这事儿我会去查的，你别太费心。”
言恒不想他在家休养还要天天操心这些事，吃完晚饭他扶着人回到沙发上，提议道
“我们找个电影看吧，有什么想看的吗？”
顾寒微微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之前他们关系还很紧张的时候，倒是有一个晚上也曾坐在这里看过电影。
“看钢铁侠吧，上次看了第一部 ，我们接着看吧。”
言恒本意是想让他换换脑子，随口提了要看电影，听他这么说也想起了那个晚上，更想起了那份生日礼物，心里有一瞬间的酸涩，只是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好，我们看《钢铁侠2》。”
和上次一样他从屋里拿出了3D眼镜，调好了屏幕，扶着人起来将沙发床放倒，和上次不同的是他没有拿啤酒，而是冲了两杯温热的蜂蜜柠檬水过来，放在他手边。
关上了灯，屋里一下昏暗了下来，言恒手伸到了那人的腰间，将人搂了个满怀，另一只手扯过一边的毯子盖在他身上。
顾寒也放松了身子，就这么靠在他身上，方才那些污污糟糟的事暂时放在了脑后，他眼睛看着屏幕，却不无感叹的说了一句话
“上一次我以为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和你看电影了。”
他还记得上一次这样和他坐在一起看电影的心情，他不知道漫威，也不懂什么钢铁侠，但是言恒喜欢。
一部片子两个多小时，每出来一个人物，这人便会和他解释一下他的身份，有的时候还会评价一下这个人物单独的电影如何。
那或许是曾经他们离的最近的时候了，他曾无数次幻想他们还会有这样看电影的机会，只是那时他对这件事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
言恒反手抱紧这个人，几乎在他话音刚落下时便低头俯身吻上了那个微凉的唇瓣，动作一改往日的柔和小心，他有些急促，呼吸也有些不稳，顾寒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波动的厉害。
他没有推拒，也抬手环上了言恒的腰，尽力配合他的亲吻，言恒的理智还在渐渐平静了下来，只是依旧没有放开这人。
只是那吻开始变得温柔甚至带着一点小心，他也怕顾寒呼吸不畅，最后只是在他唇角边蹭来蹭去。
“不会是最后一次，你希望我们每天都可以看电影，我们把整个漫威的电影都看一遍。”
将这个清瘦的人揉在自己怀里，顾寒倒是没有想到只是一句话让他反应这么大
“好，不过你再不放开我，这前面的二十分钟我就要从头再看一遍了。”
顾寒有些无奈的轻轻叹气，这人这么一闹他前面讲的什么都没看进去。
“不用从头看，我给你讲。”
身边黏黏糊糊的人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不要你讲我要自己看。”
像是要和他抬杠一样，顾寒并不买账。
“好吧，那让你自己看。”
言恒换了一个姿势，和这人并排躺着，只是搂着人的手还没有放下，顾寒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电影上，只不过这一部还有新出现的人物，他还是下意识的问身边的人。
电影看完已经过了顾寒平时睡觉的时间了，可能是这么长时间已经养成了生物钟，方才有电影在支眼皮还好，现在电影结束困意就像潮水一样涌来。
“走，我们睡觉去。”
言恒看着他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有些想笑，伸手一用力就两人抱了起来，困倦的顾总没什么脾气，就那么放松的靠在这人怀里，由着他抱自己回房间。
只是在言恒将自己放在床上后打算起身的时候伸手揽住了这人的脖子，声音带着困意，低沉又和软
“不要想太多，之前是我什么都不愿意解释，以后不会了。”
只一句话就砸在了言恒的心底，他深呼吸一口气，将涌上来的热气压了下去，声音有些暗哑
“好，那就说定了。”
言恒低头轻轻亲了一下那人的面颊，动作温柔，像是对待珍宝，这吻像是印章一样落在了两人的心底。
过往三年留下的伤痕不会因为一朝在一起便能全部抹掉，那伤痕却也并非全都是一人之过。
只是也正因为曾经的不完满，才能刻画出此刻弥足珍贵的感情，情之至真，如何能不经风浪。
那两床被子不知什么时候只剩下了一床，甚至晚上的时候那放在床上的两个枕头，也有一个要孤零零的躺在一边，唯有床上的两个人相依而眠。
时间一天天过去，顾氏距离之前的动荡又多过了一个多月，言恒加紧了动作，他要在彻底清理蛀虫之前将顾氏的大部牢牢的握在手里。
顾寒知道孟浩的事言恒不想让他多费心，这些日子他似乎真的放下了公司的事，每天的精力都放在了复健上，他不想惹言恒担心，所以也不曾逞强，累了不舒服了就停下来。
一个半月过去成果倒是显著，不用人扶着也能自己在客厅转上一圈了。
第180章 亏我还以为我最近太忙忽略了你
这些日子言恒忙的几乎脚不沾地，顾氏这些年发展的很快，高速发展的企业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因为业绩增长而忽视制度，或者制度和控制没有跟上公司扩张的脚步，顾寒当初想解决这个问题，但是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再加上，他当初是真的缺钱，杠杆率太高，有大笔的银行贷款背在身上，逼得他不得不优先发展，但是现在言恒接手，公司换了BOSS，在肃清之前人员贪污舞弊的同时，建立和加强制度是最好的机会。
开始的时候他都紧赶慢赶，中午不休息将一天的文件批改完，该开的会也开完，好赶在六点多到家陪顾寒吃晚饭，剩下的就吃完饭在书房处理，但是到了后来六点连会都开不完，顾寒哪怕不去公司也大概知道他一天有多忙，一般就在五点多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不用着急，他等他回来再一块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