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宁辰在往民宿走的路上,把那两个吃到一半的包子,赶在冷掉前,慢吞吞吃完了。
【呜呜呜辰哥自己不吃,留给夏狗吃了】
【辰哥就吃两个包子吗?节目组你们能不能做个人啊?这叫双人旅行吗?这明明是双人受难好吗!】
【好奇怪,看得我都想吃包子了,明明他们这么惨[捂脸.jpg]】
【我只觉得心疼呜呜呜,咋就吃两个包子呢】
直播间一阵心疼,谢宁辰却没有什么心酸的感觉,吃什么都吃,填饱肚子就可以,他甚至觉得这包子味道还不错,挺香。
他吃罢,也没什么想出去逛的欲望,便直接进了民宿房间,休息了下,然后就去洗了澡。
这酒店有空调,他觉得可喜可贺,再打开花洒,水温很好,他觉得发生的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了。
他冲了个暖呼呼的热水澡,觉得全身疲惫也好,郁结也好,都消散了许多。洗完,他趿拉着拖鞋,上了床,被子一拢,将自己包住,两个枕头一叠,脑袋压了上去,然后伸手,摸过刚才在楼下问老板借的一本书,半靠在床头,膝盖微曲着,翻着那本书看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辰哥杀我】
【这是什么绝美画面啊,为什么有人能看个书都这么好看啊!】
【软乎乎的辰哥,看着好温馨好想亲一口】
【不愧是A大的,我就只会打游戏刷视频呜呜呜】
【同样是洗完澡窝在床上看书,辰哥是绝美电影画面,我就是不修边幅女鬼出没】
谢宁辰看得专注,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翻着书页,看到会心处时,还会露出些微微抿唇之类的小表情。
看到十一点左右,谢宁辰有些困意,他睡眠不好,但凡有困意,就会立马抓住睡意,赶紧去睡。
他放下书,拿开一个枕头,准备伸手关灯。
关灯之前,他想起自己前面把节目组的手机设置了静音,他怕节目组有发什么新的任务过来,于是摸过手机看了下。
手机短信那里,有红点,显示“3”。
谢宁辰以为是节目组发来的短信,结果点开,是夏赫之。
他脸色瞬间变差了些,蹙了蹙眉,但还是点开了。
夏赫之发来了两张照片,和一条短信。
两张照片,一张是他之前在路上跟牦牛群站一起的背影照,一张是今天早上,他站在日出下的侧面照。
谢宁辰敛了敛眉,他不知道这两张照片是夏赫之什么时候偷拍的。
最后一条是短信€€€€辰哥,晚安,做个好梦。
谢宁辰看着那三条信息,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有些无奈地轻轻呼吸了下,放下手机,定了闹钟,然后关了灯。
谢宁辰关了灯,夏赫之却还在隔壁没有睡,他回想着今天微博上那些恶意难听的话,想到自己看到这些话的时候,都难受至极,那谢宁辰呢?他看到那些话的时候,该有多难受?
而两年前,谢宁辰亲耳从他口中听到那些话的时候,又该有多难受?
夏赫之坐在床边,低着头,深邃锋利的面容被隐没在暗光里,两只手掌压在太阳穴两侧,看不清脸上情绪。
他就这样埋头了许久,像一块雕塑,除了手指有时候抓紧,又松开,像在挣扎。
【夏赫之在干嘛?】
【在后悔吧?】
【看到他,想两人复合,看到辰哥,又不想两人复合,哎】
【他这个姿势,看着真的很像个小孩】
【夏狗真的很神奇,有的时候好吓人,有的时候又怪可爱】
夏赫之终于抬起头,黑漆漆的眼眸极深,眼底有些红血丝,他骨指分明的手用力地搓了搓自己脸,深呼吸了下,站起身,拿了睡衣,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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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六点半,谢宁辰的闹钟响了,他伸手摸了闹钟,关掉,又眯了几分钟,接着闹钟又响了下,他又关掉,然后挣扎着起床。
他动作迅速地换了衣服,起床洗漱,等他洗漱完,他手机又响了起来,他勾头一看,夏赫之打来的。
他直接一划,挂了电话。
他收拾好后,推开门走了出去,夏赫之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夏赫之见了他,对他乖巧而讨好地笑了下,声音一如曾经地喊他:“辰哥。”
谢宁辰懒得跟夏赫之多说,没理他,自己往电梯走去。
两人用仅剩的三块钱,买了两个馒头,一人拿了一个,然后坐上了节目组“大发善心”的车。
车内,节目组工作人员正在啃肉包,看到谢宁辰和夏赫之啃着馒头,面面相觑了下,然后跟拍老师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地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车子往祁连山开去,他们上午的任务是爬山,并在山顶互相帮彼此拍摄一张照片。
车子在祁连山入口处停住,两人下车。
这个时节,来祁连山这边旅游的,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少,至少比黑马河那边还是多一些的,一路上爬山,也总能陆陆续续看到些人。
两人这段时间在微博上大火,再加上旁边跟拍的摄像老师,不少经过他们的游客,都会目光往他们那边看,还时不时会有人或惊讶或欣喜地小声喊两人名字。
谢宁辰和夏赫之面对这些目光,没有太多反应,除了别人喊他们,他们礼貌微笑下,其他的都只当没看到。
祁连山不算很高,两人怕了一阵,也就到了山顶。
山顶修了些木质走道,横贯在膝盖高的草地上。这个天气还是很冷,木质走道上很多都结了一层薄冰,走起来需要小心翼翼。
为了拍摄单人照,两人往人少的地方走去,谢宁辰慢慢挪着脚,走过一条木质道,身后是空旷的视野和无人的大片草地。
谢宁辰走到一半,还是觉得有些滑,于是在走道旁边的木长凳前坐下,然后不情不愿地看了夏赫之下,示意夏赫之可以拍了。
冷冽但灿烂的太阳光打在谢宁辰雪白的肌肤上,有种透着光的晶亮感,夏赫之看着,眉眼不自觉地弯了弯,薄唇勾起,拿出手机,准备拍照。
太阳是逆着他打的,把影子拉得很长,能够到谢宁辰。
夏赫之手机摆好,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微动,以一个比较奇怪的姿势,抬了抬手。
然后咔嚓,定格。
照片里,他右手的影子,跟谢宁辰压在木长凳上的手碰到了一起。
就像是两只手,牵着。
直播间€€€€
【仔细看仔细看,看影子,看夏狗右手的影子】
【夏狗:老婆不肯跟我贴贴,那我就是自己想办法贴贴[doge]】
【夏赫之真的好会,太会了,但他为什么又那么狗呜呜呜】
夏赫之看着自己给谢宁辰拍的那张照片,眼底半是苦涩,半是开心,他手指轻轻碰了下那张照片,满眼珍视地抚了抚谢宁辰的脸庞。
【这是什么痴汉脸】
【怒求节目组把夏狗拍的这几张照片,还有昨天辰哥看书的那张照片,做成周边卡片】
【夏狗爱惨了辰哥[doge]惊蛰们快来看看呀[狂笑.jpg]】
S市区的别墅内,昨日被摔了满屋子狼藉的房间,此刻已经焕然一新,摆上了新的家具。
一个男孩窝在软皮沙发里,抱着一台笔记本,愉快地点开了一个资料包。
资料包的名称,叫“谢宁辰”。
打开资料包,十多个文档都被分门别类放好,其中一个名为“重点”。
男孩打开了那个名为“重点”的文件夹,里面是一个文档,和数十张照片。
他打开文档,文档里写着对那些照片的详细介绍。
他看着那些介绍,笑了。
夏赫之给谢宁辰拍好后,谢宁辰也很快给夏赫之拍了一张。拍完,谢宁辰没立即下去,毕竟难得来一趟,他没管夏赫之,只当他不存在,然后自己在山上转悠了下,看了看风景。
看得差不多了,谢宁辰便准备往山下走了。
夏赫之一直跟在谢宁辰身边,结果刚走到快下山的那个口子处,节目组一个工作人员匆匆朝他跑了过来,把他手机递了过去,道:“说有急事。”
夏赫之接过一看,是张律师的,他以为是事情要办妥了,语气很不错地道:“张叔,怎么样了?”
张律师声音很愁:“赫之,不好起诉。”
夏赫之皱眉:“为什么?”
张律师道:“那个惊蛰是程明,程明你记得吗?程总的小儿子,你家跟程家,可是世交,你要是起诉了,你爸会骂死你的,这个事情,我去沟通,看看能不能……”
他还没劝完,就看到电脑网页端的微博,提示了一条新消息€€€€惊蛰出夏发布了一条新微博。
张律师点进去看了下,然后脸都白了。
夏赫之皱了皱眉头:“张叔?”
张律师叹气了下,不知道这个新微博要不要告诉夏赫之,他思虑了下,觉得以他对夏赫之的了解,这件事要是不告诉夏赫之,夏赫之以后估计就不会再用他了。
他按了按太阳穴,头疼道:“赫之,你看下微博,程明又发了微博。”
夏赫之打电话的时候,谢宁辰没等他,已经自己慢慢沿着台阶往山下走了。夏赫之看着谢宁辰的背影,听着张律师的这句话,心里蓦地紧张了下。
他点开微博,然后看到了程明发的那条新微博。
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识,但组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他整个人僵硬地愣住了,接着攥紧了手机,那修长有力的手微微颤抖了下。
他声音很冷,没有丝毫犹豫地对着手机那头的张律师道:“起诉,我要他道歉,我要他坐牢!”
此刻,程明发布的那条石破天惊的微博,已经在网上爆了。
@惊蛰出夏:@我家baby最可爱,你知道你喜欢的人杀过人吗?你知道他是XD犯的儿子吗?
微博下面,是两张旧新闻截图。
一张报道了一个十三岁小孩,失手捅了一个中年男子,致死。
另一张,报道了一个小孩举报母亲XD,该母亲后来JD失败身亡。
夏赫之挂了电话,手难以控制地颤了颤,然后有些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
他看到走在谢宁辰身边的一些游客,看了下手机,然后又看了下谢宁辰,目光带着些害怕,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
辰哥。
夏赫之感觉心里被挖了一个很大的洞,他踉跄了几步,然后快步朝谢宁辰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