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阳拿的依旧是五斤一包的果仁糖还有一袋子羊干肠,羊干肠是他们学校所在的省市的特产,做起来很简单,就是往羊肠子里面灌猪肉,上次帕维尔他们去交流时,看样子很喜欢吃这个,黎阳就在那家店买了十几斤风干的。
这边天黑的还是有点早,黎阳他们坐着老爷车回到发动机厂,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黎阳等人站在门口跟帕维尔挥手道别。
回到住所,袁教授他们好像在汽车企业的人在开会,师兄们有人开始写日记,黎阳则坐在翻译的身边,听他小声念报纸。
帕维尔所在的工厂在国内也算是能排的上名号的,但是现在的生产都出现了问题,报纸上报道的更加严重一些。
黎阳突然意识到,涂林买的那堆牙刷,好像并不是为自己准备的。
翌日,考察团和厂领导先坐在一起开了个欢迎会,然后开始到车间和生产线上参观,最后在产品检测车间停留了很久,记录各种参数和数据,这些也用不到黎阳。
参观完的当天下午,考察团内部开会,黎阳自己简单的记录了一下回忆内容。
晚上,又开会,第二天,跟工厂洽谈。
到了这个时候,双方都很清楚这次的交易不会成功,反而都挺轻松的,一些老工程师还在吃饭的时候跟他们说当年前往中国的种种事情。
找到了空挡,黎阳又被帕维尔邀请去了他们的拖拉机厂,好不容易过来一趟,黎阳又用英语跟他探讨了一番。
因为帕维尔的妻子是英语老师,他的英文说的比黎阳好一些,但仅仅只是一些罢了。
通过黎阳的各种问题,帕维尔意识到他是想要做出更好的拖拉机,很钦佩他小小年纪就有了目标,同时也谈起他在这条路上走过的每一步。
考察时间眨眼间就结束了,黎阳他们要前往下一站,依旧休息的帕维尔送黎阳他们坐上了火车,临行前送了他一个手工制作的台秤。
因为妻子失业在家,要养活一家人的帕维尔手头拮据,只能回赠给新朋友亲手做的东西。
考察团下一站抵达的是一个中型城市,刚下火车就能感觉到跟工厂区完全不同的气息。
他们入住的是这里的旅馆。一行人刚住进去,老板就主动敲门,问他们要不要换美元,大家伙都摇头,黎阳出来跟他换了一些卢布。
很快,第二家要考察的工厂就来了人,中午,他们在当地的餐厅吃饭。
餐厅在一个大大的广场旁边,透过窗户,黎阳看到广场上面人很多,有的在摆摊,有的在排队,还有演奏乐器的。
人那么多,但是却不热闹,不管是摆摊的,还是排队的,都是为了生计而奔波,大多数人脸上都是一脸疲惫。
晚上才开会,吃完饭,黎阳他们没有着急回旅馆,而是在广场呆了一会儿。
靠着花坛的地方,有个中年男人站着拉小提琴,黎阳不懂,但是觉得很好听,好多人从他身边匆匆而过,但是没人停留下来。
男人穿着很体面,鞋子和衣服的袖口又明显磨损的痕迹,他认真的演奏着,面前的琴盒里只有零星的一些零钱。
鸽子从广场上空扑愣愣的飞过,黎阳站在那里听了两首曲子,男人拿着琴向他鞠躬致谢。
黎阳用生硬的英语夸赞他拉的好听,然后往盒子里面放了钱。
这钱他原本是想买点纪念品回去的,先付钱听了曲子。
为了安全考虑,他们都是一堆人在广场上走动,看到师兄们围着一个卖纪念章的摊子,黎阳也跟着去了。
摊主是个妇女,身边跟着几个孩子,大的管着小的不让乱跑,摊主在跟翻译说话。
所有的学生出门要买的东西差不多就那几样,明信片、邮票和纪念章,黎阳也不例外,他要送的人也多,蹲在地上,没一会儿,挑了一袋子纪念章,回去以后,碰着了朋友和同学就送,碰不到就自己留着。
因为黎阳买的多,摊主最后还送了他五枚,可能是因为这几个没花钱,黎阳感觉它们格外的好看,他决定自己收藏起来。
广场旁边的粮食店和面包店前面的队伍排的很长,卖巧克力的小店里面却没有人,黎阳他们没人买巧克力,还有一些天才能回去,买早了,都给捂化了。
简单的买了些东西,一群人回到旅馆,黎阳虽然是个自费的,但是他也跟师兄们住在一个房间。
他们在房间里看资料的时候,偶尔就会有人来敲门,他们不是旅馆的人,敲开门之后,先鞠躬道谢,然后没有遭到驱赶,才开始说明来意。
他们拿着袋子里面的东西,问黎阳他们要不要买,用其他东西换也行。
黎阳一眼就相中了他们拿过来的一个布谷钟,可以看出来这个钟有些年头了,木头表面有些淡淡的划痕,但是制作很精巧,黎阳拿出了所有的牙刷,又加了点钱,换到了这个钟。
同行的师姐换了两个手串,师兄买了两袋巧克力粉,这个比店铺里卖的巧克力便宜多了。
等到外面的人走了,黎阳就把钟用衣服包裹起来,然后放到行李箱子里面,然后开始想,这个钟是挂在长寻坡的那个小房子,还是南山的大屋子……
他们这边的动静还是被同行的人听到了,特意过来跟黎阳他们说,不要再跟人换东西了,仔细被有心人盯上。
黎阳等人连连点头。
第二家工厂他们花的时间有点多,他们的生产线和美国的一套即将要下线的一个很接近,但是比美国那边要便宜,然后汽车企业随行的人员要跟去往德国和美国的团队通话,他们开完电话会议,再跟高校的一起探讨,然后再跟工厂的人开会。
虽然很繁琐,但是黎阳听的时候都是有了一百二十的认真,跟着这么大的汽车企业出来长见识,以后他们拖拉机厂也能用的上。
这一站的五天行程已经到头了,依旧还没有讨论出个头绪,黎阳他们不得不先离开,先到最后一站,然后等国内的消息,然后再定夺。
最后一站在一个稍微大点的城市,黎阳跟随着老师开会、参观、记录,离开前的半天没事做,买了一本最新出的计算机书。
明明只跟上一个城市差了几百里的距离,他们一行人在这里买巧克力时,却比上次问贵了不少,并不是涨价快,而是货币在贬值。
距离他们回国的日子还有几天,领导们在旅馆里等电话,黎阳把换完的卢布赶紧花掉。
一直没有等到电话通知,卡在最后一天,他们一行人坐火车出境。
相比于来的时候的兴奋,回去的路上,大家伙都很疲惫,天天开会,参观那么大的工厂和车间,也挺累的。
黎阳还想在车上听德语磁带,结果录音机还没转几圈,他就趴在桌上,呼呼的睡着了。
回去的路途很漫长,黎阳都没咋吃饭,饿了就吃两块糖,他宁愿多睡一会,回去还要补课。
就这样,黎阳一路睡到了学校。
回去报告的事情,轮不到黎阳他们这些学生。
黎阳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路上跑着很多自行车,蹬的飞快的那些个,不知道是真饿了,还是咋的。
还没到宿舍,黎阳就被宿舍的几个人围住了,问候的话还没说完,身上的包就被抢了过去。
一个个舔着脸说帮着他拎,眼珠子恨不得射进箱子里面,满脸写着“给我们带了什么好东西回来”。
黎阳和他的行李箱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一路风驰电掣,回到了宿舍。
回到熟悉的窝,黎阳先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着五个人的问题,他的箱子则被放在桌子上,完全敞开了,几只手在里面掏啊掏的。
“那边的伙食这么不好啊。”郑清源伸手捧住黎阳的脸,“下巴尖的都能钉木头了。”
“不是不好,可能是吃不习惯。”黎阳道:“我现在一张嘴都有股酸面包的味道。”
“没有啊。”彭东特意在他嘴边闻了闻,“好像是糖的甜味。”
涂林把布谷钟拿在手里端详,“这木头挺好的,像是老物件,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你给我的牙刷和一百卢布。”黎阳回道。
“那不贵。”
黎阳斜了他一眼,“钟放下,那本计算机书才是给你的。”
“你刚走,谭哥就来电话了。”涂林跟黎阳道。
黎阳爬起来想出去回电话,李奇伟用一根手指头就把他按在床上,“等会我们下去打饭,顺便帮你把电话打了,反正只是留言,你留和我们留有啥区别。”
虽然他这么说,但是黎阳还是坚强的再次爬起来,从涂林的兜里摸出零€€子,拿着去楼下打电话。
谭帅果然还是不在海城,他留完言,电话那边的接线员又多问了两句,凑到了五十八秒,电话才挂掉。
黎阳回去趴在床上,他得抓紧时间再眯一会儿,下午等着宿舍的人一起去上课。
下午跟着上了两节课,黎阳才去学院里面销假。
大四的师兄师姐们快要毕业了,学院里即将要举行欢送晚会,机械工程学院的男生多,女生少,总不能表演当面磨零件,把表演节目改成了舞会。
“说真的,这个舞会还不如原来的表演节目呢。”李奇伟一脸难过的道:“我练了一年的二胡,算是派不上用场了。”
“你可以在楼梯间给师兄们拉几首。”向宇真诚的建议道。
黎阳等人哈哈大笑,“就怕你刚拉,师兄们集体跑下来,大义灭亲,清理门户。”
这个舞会也把要毕业的师兄和师姐们难住了,因为很多人都不会跳舞,而且,要找舞伴,本学院大一到大四的女同学加起来,都借去,还有不少师兄形单影只。
这个时候,要么去找外学院的女同学,要么就得找师弟们。
宿舍楼道里面,很多人都在练习舞步了,黎阳也被向宇抓着一起练,他给出的理由是,“我们两年后也要毕业了,一眨眼就过去,现在学会了,等到时候就能占得先机,谁也不知道以后的师妹们会不会越来越少。”
练习累倒是不累,就是有点疼,被踩着脚不要紧,要是踩到指甲,那才叫一个钻心的疼。
黎阳的脚趾甲就被踩的狠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在电话亭打电话时,脚指头不小心踢到前面的花坛,疼的黎阳脸都白了。
从那以后,黎阳不管跟宿舍的那个人练舞,都穿着冬天的鞋和靴子,虽然踩下来的力道是差不多的,但是防护措施上去了,就能有效的减少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眼睛困的睁不开了,今天起来的早
第74章
上课再加上练舞, 上自习的时候,黎阳要写两篇报告,一篇关于汽车工厂考察的, 一篇是关于拖拉机厂的, 写完一起上交到袁老师那里。
这报告他还没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写了,倒不是多勤快, 而是因为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因为这次去考察的人里面, 只有黎阳一个大二的学生,他又不必为了毕业而忙碌, 老师让他在大课期间跟同学们分享这次宝贵的经历。
黎阳一边分享,一边整理好这趟北上之行获得的资料,用信邮寄给谭帅。
毕业在即, 学校里毕业很多年的学生被邀请回来演讲, 他们来自各行各业,学校希望通过他们这些前辈讲述毕业之后的工作历程,能给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带来一些启迪。
这样的演讲一星期通常有好多次,黎阳他们有空也跟着去听。
夏日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大白天的, 黎阳打着呵欠往B市打电话, 结果听到大哥的话, 一下子就清醒了。
“马家的人去海城了。”黎旭道:“也要跟着姐夫他们一起做买卖, 妈给我打电话, 说姐要离婚。”
马家的人到海城来, 并不是要帮着肖欣欣照看孩子,而是听说马东利挣了钱, 也想过来发财。
连马东利的弟弟再加上他们本家的堂兄弟, 来了好几个, 都是空着手,租房子要马东利出钱,买三轮车要马东利拿钱,中午马东利去买菜,他弟弟帮着照看店铺的功夫,在货柜后面抽烟,烧了一百来件衣服,幸亏发现的早,要不然铺子都得着了。
有人到了这里之后,看到黎母照看肖欣欣和孩子,不知道跟马东利他妈说了啥,他妈打电话给马东利,问肖欣欣给了黎母多少钱,肥水不流外人田,要不就找她本家的侄女去帮忙,反正已经差不多出月子了。
马东利他妈口中的侄女,今年才十五岁,自己爱打扮,天天对着镜子瞎抹,在家里烧火做饭都不乐意,还能指望她能照顾小孩?
失了火不说,马东利的弟弟还把店里的衣服装起来,往家里邮寄,马东利很生气,但是还瞒着肖欣欣,后来肖欣欣就看着这些人穿的衣服都是他们批发的货,气的要把所有人赶走。
马东利的弟弟很意外,他以为一个女人生了女儿就该夹起尾巴做人,让马东利好好管教他媳妇。
在黎阳出去之前,这些事情就已经发生了,只不过怕影响他学习,肖欣欣和黎母都没有说,最近事情又发酵了,肖欣欣往老家的民政局打了好几次电话,看这架势要动真格的,黎母这才告诉大儿子。
黎旭去了海城,肖欣欣让他放心,俩人挣的钱都在她手里,孩子也是,马东利要是不赶走那些狗东西,她就让所有姓马的都滚蛋。
因为母亲死的早,肖欣欣从小没少被人欺负,她知道有时候自己让了一步,以后就会没完没了。
目前的情况是,马东利的弟弟在向老家搬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