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看孩子和做饭,还要收拾菜园子,左母从早忙到晚,屋子没咋收拾,看上去乱糟糟的,她招呼小女儿,“把地扫一扫。”
左亚茹顶着红肿的眼睛出去拿笤帚,一边扫地一边偷偷看大姐。
“我这次回来结婚。”左敏看着母亲和睡着的孩子,说道:“亚茹还小,干不了啥活,我想带她出去念书。”
“不是我不让她读,是她自己说不念了。”左母看了一眼小女儿,“要不然你问问,我逼她了吗?”
因为家里出的事,左亚茹在学校里受欺负,学生都离她远远的,说她身上有毒,碰一下就会死。
没有办法,老师就给她单独放在了最后面的一张桌子。
被同学欺负,她每次上学之前都哭,学不进去,成绩差,每天都像是做噩梦一样,后来死活不愿意去学校了。
“这么小不念书不行,换个地方会好点。”左敏问妹妹,“你愿意跟着姐走吗?”
左亚茹一个劲的点头,带着哭腔,“我愿意,我想要跟着大姐走。”
左母看着两个女儿,气道:“你自己跑了不说,还要拐走你妹妹,她是你生的吗,她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左敏没说话。
这时,左父从旁边屋子过来了,看着黎旭和左敏俩人,“在外面翅膀硬了,空着手回来耀武扬威了?”
虽然当初逼婚的事情是母亲一直撺掇的,但是左敏从小就讨厌父亲,他天天说没有儿子,日子没法活,然后好吃懒做,家里外头的事情都是母亲一个人在做,母亲受累又挨打,把气就撒在她们姐几个的身上。
左敏不想跟父亲说话,只看着左母,“亚茹留在家里,你想她以后也跟你过一样随便嫁个人,没完没了的生孩子?”
“怎么跟你妈说话呢,你……”左父听不得这个,举起手就要打过去。
黎旭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左敏也是为了她妹妹好,没有想要抢孩子,她还是你们的丫头。”
“我说不行就不行!”左父甩掉黎旭的手,生气的吼道。
左亚茹大哭,本来想躲在姐姐身后,却又被父亲拖了出去。
这里是左家,当着左亚茹的亲爹亲妈,黎旭也不能动手抢孩子,正开好好劝,左敏却说:“那我们先走。”
说完,拽着黎旭扭头就走。
这次左亚茹没哭,她知道爸妈拦着,大姐也没有办法。
出了家门,左敏眼睛通红,几年没回来,家里一点没变,她的妹妹以后跟她一样。
“这事别急。”黎旭安慰道:“可以找你们家的长辈说和说和,咱们只是接她去读书,又不是害人,还有的商量。”
左敏点点头,他们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到了相熟的长辈家里,如果不能带走妹妹,也希望她在村子里过的好点。
那边,肖欣欣已经拿着离婚证到了黎家,妞妞原本在炕上玩,看到妈妈,连滚带爬的往她身上扑过来。
彻底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断干净了,肖欣欣心里高兴,抱着女儿的脸,接连亲了好几口,妞妞扭动着软软的身子,笑个不停。
因为黎旭要办喜事,肖欣欣不想扫兴,从始至终没跟人提起过离婚的事情,有人问妞妞她爸呢,她就说还在忙,脱不开身。
大家也不会继续问了,只说在外面挣钱不容易,肖欣欣跟着点头。
白天事情忙完了,黎阳带着谭帅去看他们家在北山上的庄稼,傍晚时候,突然下起了雨。
离村子还有好几里地,跑回去也浇透了,他们俩人到了一个山洞避雨。
这个山洞是在沟边挖出来的,专门给在地里干活的人避雨,俩人躲在里面,有点挤,但是能着的开。
刚才天还有挺亮的,云彩压下来,慢慢就暗了,俩大男人也不用害怕天黑,挤在山洞里等着雨停。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这儿。”闲着没事干,黎阳就讲以前的事情,“我还问我妈,晚上能不能在这里睡觉,她说晚上有狼,会把我叼走。”
“我从来没见过狼,也没听过它叫,倒是碰到过不少兔子。”黎阳扬起下巴,指着那里一个小小的伤疤,“我以前追兔子的时候摔到了,被石头割了一个口子,听我妈说流了很多血,很吓人,但是我都忘记了。”
时间太久,那伤疤已经看不太出来了,谭帅伸过手去,用指腹慢慢摩挲了两下,“好像是有点不平。”
“有点痒……”黎阳低头,用下巴将谭帅的手指头给夹住,阻止了他的动作。
因为山洞里很窄,俩人紧紧的靠在一起,谭帅也没把手收回来,就那样被他夹着,问道:“兔子抓到了吗?”
“抓到了。”黎阳回想着往事,“当时天很冷,它小小的一个团,被追的有点晕头转向,扎到山药地里,被我爸逮到了。”
“带回之后,它不吃也不喝,没有办法,后来又放了。”
谭帅点点头,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上,然后黎阳痛呼一声,脑门被撞的好疼。
“你的脑袋也太硬了,跟钢板一样。”黎阳伸展不开,没办法用手揉脑门,只能把脑袋顶在谭帅的肩膀上蹭了蹭。
结果他的肩膀也很硬,黎阳赶紧抬头,不敢伤上加伤。
这事,外面的雨不单不小,还大了,哗哗作响,土腥气直往山洞里钻。
听到这雨声,黎阳有些担心,“海城这几天的天气不知道咋样了,家里可别给淹了。”
“我把一把钥匙给陈大爷了,他会帮着看看。”
黎阳和谭帅他们回老家,周乐和大毛他们还在莫斯科,黎阳问道:“你把他们留那边没事吧。”
“没事,他们比你更知道咋保护自己安全。”
黎阳冷哼了一声,他十六岁出去闯荡的时候,这些小孩还不知道在哪呢。
雨一直不停,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黎阳喃喃道:“不会今天晚上真要在山洞里睡了吧。”
“不用担心,这里没狼。”
“我知道没狼,狼是吃肉的,这们这边草长的都不好。”黎阳道。
听着雨声,黎阳打了个呵欠,“哥,你这样坐着不难受。”
“刚才难受,现在已经麻了,没啥感觉。”
黎阳捏了捏他硬邦邦的大腿,突然觉得,腿长好像有时候也挺不方便的。
他这一捏,谭帅的腿突然动了两下,黎阳不解,“麻了还疼?”
疼是肯定不疼的……
谭帅把他的手从腿上抓下来,呼吸好像停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黎阳并没有察觉到,而是向外张望,“要不咱们现在回去吧,天黑透了,路滑,更不好走。”
这次谭帅没有反对,先从山洞里钻出来,黎阳跟在后面,出来就被雨浇了一脑袋。
俩人在雨里面没有立刻走,等谭帅的腿恢复了知觉,这才摸黑往回走。
他们俩刚到家,就看到一堆人围着黎旭和左敏,他们也是前脚才到,被淋个透。
打了一声招呼,黎阳和谭帅去旁边换衣服,擦完头发,已经挤不进屋子了。
因为亲戚多,黎阳家住不下这么多人,黎阳和谭帅被安排去黎飞家睡觉,张富文也跟着过来了。
好几个男人挤在一个炕上,好再下雨天凉,要不然热的要命。
张富文不知道从谁那里打听到了黎阳和谭帅的事情,不再像之前那样摆谱,反而追着谭帅问,咋去俄罗斯那边,去那里卖啥最挣钱。
听他这样问,黎阳才知道,这家伙之前都是在吹牛,他只是听人说,去俄罗斯挣了大钱,其实自己并没有去过。
黎阳都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我在南方混了好几年,跟很多老板都熟悉,只要那边需要的,我都能搞的到。”张富文信誓旦旦的跟谭帅说道。
黎飞听不下去了,“你可省省吧,我们车队南边北边跑,要跟几百个工厂打交道,需要啥东西,还用你去找?”
张富文依旧不死心,在炕上翻腾的像是一条鱼,“你们啥时候再去,带我一把。”
黎飞白天搬了一天的桌椅板凳,腰酸背痛,困的要死,不想再听他废话,抱着枕头去了另外一个屋子。
黎阳打了一个呵欠,“三哥,你卖BB机好好的,别想那些了,俄罗斯那边现在很乱,很多人去了那边没有了下落,钱不是那么好挣的。”
张富文并不死心,“我想挣一笔大的,你们也入伙吧,咱们凑钱囤一批BB机,运到俄罗斯卖出去。”
听到他的话,黎阳的瞌睡都没了,提醒道:“BB机现在不行了,通讯工具更新的速度十分快,它使用不方便,很快就会被淘汰,很多地方根本不用这个,你别折腾这个。”
以为他只是不想出钱,张富文撇嘴,“行吧,我自己整,俄国那边啥东西值钱啊,你们待了那么久,就没带回来什么好东西?
原本黎阳以为谭帅不会搭理他,没想到他突然回了一句,“有。”
说着,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枚戒指,昏黄的灯光下,戒指上面红宝石发着温润的色泽。
“这、这是啥?”
“安娜一世女皇时代的宝石戒指,我从一个皇室后裔手里收的。”谭帅说道。
张富文伸手去拿戒指,谭帅先移开了手,“这个如果拿出去拍卖,可能要八万美元,是古董。”
“国外也有古董?”张富文盯着那戒指,张口结舌,“八、八万……美元……”
“真的假的?”张富文问谭帅:“国外也有女人做皇帝?”
黎阳不懂戒指,但是他看过俄国的简史,“安娜一世好像是二百多年的沙皇。”
这次张富文再要看,谭帅给了他,叮嘱道:“小心点,别弄坏了。”
“怎么可能会坏……我就看看。”张富文拿着戒指,放在灯泡下转着瞧,依旧不敢相信,“就这么大个小东西,竟然要卖几万块钱?”
“你仔细看,他戒指的背面还有皇室盖的印记。”
这个戒指的戒圈是几条金丝拧成的,有点宽,要看背面有些不容易,张富文想要扒拉其中一条金丝,结果竟然断了。
他先是一愣,然后就懵了,“我、我……”
还没说完,他就赶紧把嘴闭上,做贼一样看向谭帅,眼珠子乱飘。
谭帅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他:“看到了吗?”
“看、看到了……”张富文吞咽了几下口水,心脏跳的很快,他把这么贵的给古董给弄坏了……
张富文从小到大闯了很多祸,他很快镇定下来,把戒指递给谭帅,“看完了。”
谭帅没接,盯着那戒指,张富文一下子紧张起来,把戒指转向给黎阳,“给你看看。”
黎阳正要接,谭帅突然开口:“这金丝怎么歪了?”
“轰”的一声,张富文脑袋里好像有什么炸了,他把戒指扔到黎阳身上,跳下地,转身就跑,“我还有事,先去找我妈……”
他刚跑到门外,就听到谭帅在里面喊,“他把古董戒指给弄坏了!”
听到这个声音,张富文头也不回,跑的飞快。
下过雨之后,路上很滑,天黑,看不清楚,他摔了个狗啃食,一声不敢吭,爬起来继续跑。
屋子里面,黎阳被谭帅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捡起戒指看,发现果然一条金丝断了,一下急出一脸汗,翻身下去就要追。
谭帅一把拉住他,黎阳差点把他从炕上给带下来,“你拉着我干啥,还不追上去找他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