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游:“……”
秦晃刚按的那一下,并不是在按江游的脊椎骨,而是他在抓挠的时候,摸到了江游被蚊虫咬的那个地方起了个包。
江游每次被咬了,都会起一个明显的包,抓上那么几下,就能够摸到了。
秦晃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完,倒显得江游有些小题大做太过紧张了。黑暗中,俩人气息缠绕在一起,江游一时间没说话。
而在他没说话的时候,秦晃却开了口。
“要不要涂风油精?”秦晃问。
江游:“……”
江游其实不太想涂。他现在就想离着秦晃远点,然后睡觉。
但是秦晃这么问了,他不好拂他的好意。而且自己刚才好像凶了对方那么一句,搞得像是人家占他便宜一样。
所以在秦晃提出要给他涂风油精的时候,江游还不是那么好拒绝。
秦晃在问完后,已经打开了风油精的瓶盖。辛辣的风油精味道,冲散了些刚刚俩人之间升腾起来的暧昧和热意。
江游没有拒绝,秦晃的手又重新伸入了他的衣服里,手指在他后背摸了几下,确定了蚊子包的位置后,将风油精的瓶口对准蚊子包,涂抹了上去。
风油精是有些刺激的。蚊子包被蚊虫叮咬的地方有个小口,风油精在抹上后,就进入了那个小口。一时间,刚被咬的地方,又疼又麻。
而这样也刚好缓解了蚊子包叮咬的痒意。
在给江游涂抹完风油精后,秦晃的手也从他的衣服后面抽了出去。宽松的衣物在秦晃的手抽出后,布料重新落在了他的皮肤上,还带了一阵凉风。
被衣料重新盖住,江游侧躺在床边,微低着头皱了皱眉。
不过是一个抓蚊子包的小插曲,江游感觉自己像跑了八百米一样,心跳七上八下,刚冲完澡的身体都变得热起来了些。
而好在这个小插曲没过几分钟就结束了。现在蚊子包处理完,也不会再痒,江游平复了一下刚才乱七八糟的心绪,准备闭上眼睛睡了。
就在他闭上眼睛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声。原本和他隔开了一些距离的秦晃,在放下风油精后,又重新来到了他的身后。
他这次没有动手,而只是朝着他凑近了些,低头在他的后颈轻轻闻了一下。闻完之后,秦晃说。
“你好香啊。”
江游:“……”
秦晃刚在给他抓痒的时候,离着他比较近。在他仰头抵在他的前额时,秦晃就闻到了他伴随着动作从后颈传来的香气。
现在虽然涂抹了风油精,这种香气的味道依然没有被掩盖,甚至将整个蚊帐里都充满了。
原本离开的秦晃,又重新凑近到了他的跟前。江游后脊一直,但并没有有太大的动作反应。
他刚才反应就有些过大了。或许秦晃也真只是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他自己没闻到。
“什么香?”江游依然侧卧着,问了这么一句。
“哈密瓜。”秦晃说。
秦晃说完,江游道:“是香皂的味道。”
晚上洗澡的时候,江游用了香皂,香皂虽然冲洗干净了,但是味道留下来了一些。
江游说完了香味的来源,秦晃:“哦。”
江游:“……”
秦晃在“哦”完后,却也并没有离开他的身后,而是又笑了一下。笑起来的气息拂过他的后颈,江游感到潮热的气息让他后颈的绒毛都一并竖了起来。
他刚要提醒秦晃离他远一点,秦晃就自行离开了。他撤离了他的身后,但依然侧躺朝着他,对他道。
“我觉得挺像的。”
江游:“……”
“什么?”江游说。
“你挺像哈密瓜。”秦晃说。
江游:“……”
“外面硬,里面甜。”秦晃这样解释了一句。
听了秦晃的解释,江游:“……”
显然这么一个解释,也并没有让江游开心起来。他还没被人形容过像哈密瓜呢。
这什么形容词啊。
江游心有不满,可也没有多说,只是沉默了下去。他不想再和秦晃说话了,刚才抓了一下痒,他感觉自己的睡意都被驱散得差不多了。他得重新酝酿睡意,明天还得早起。
小屋里又安静了下来。
在他形容完江游之后,江游并没有对他的比喻做出什么评判,反而躺在那里,呼吸慢慢均匀放缓了。
夜晚的小屋里,尽管没有日光,也是潮热难耐的。
秦晃躺在一旁,感受着前面不远处从江游身上传来的热源还有香气。眼睛在适应黑暗之后,秦晃已经能从黑暗中看出江游侧躺在那儿的身体的轮廓了。
他枕着枕头,侧卧着身体,只留给了他一个模糊的背影。
背影在黑暗的修饰下,显得更为单薄,纤细。
秦晃一直觉得江游应该很瘦。但是刚才在抓痒摸着他后背时,却发现江游并不清瘦。他很结实,他的手指在他的指挥下,在他的后背游走。在他手指游动间,每一个指尖触碰到的地方,江游的后背都会伴随着他的触碰而肌肉收紧。
虽然单薄,但也结实。
秦晃躺在床上,手垂搭在了身前,他看着江游的后背,想着白天时,从蚊帐外看到的江游的背影。
想到那一节一节的脊椎骨,秦晃蜷起手指,轻轻捏了捏。
第29章 他这次回来有没有跟小时候
虽然秦晃躺着的地方,平时也会放书和衣服之类的东西,但毕竟那些东西都是死物,放那儿也不会动。而秦晃睡在那里,会呼吸,会翻身,虽然他睡觉也不是那么不老实,但江游还是有些不太适应。
第二天早上,江游顶了两个黑眼圈坐在了床上。
外面天已经亮了,外婆家院子外面的路上,有些早起务农的村民们,都已经聊着天上山了。后山上,也有些扛着农具的人,大家走着走着就凑到一起,一边聊着一边上了山。
江游因为睡得不太安稳,醒过来还有些懵懵的。就在他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外面秦晃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看到江游坐在床上,秦晃笑着这么说了一句。
他比江游醒得早,醒了以后,就先回家洗漱了一番。早上刚洗了脸,肤色显得比平时更白一些,还透着些凉意,衬得他的眉眼更为浓黑。
在如此色彩分明的脸上,江游视线下落,落在了秦晃身上穿着的衣服上。
“你怎么穿这身?”江游没回应秦晃的话,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他问完,秦晃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这是昨天他给江游穿的那身。昨天回了家之后,江游就脱下来还给了他。早上他回家洗漱的时候,顺便把这身换上了。
江游问完,秦晃抬眼笑着看着他说了这么一句。
他知道这身很好,但是这身他昨天穿过,还没有洗。
“没洗。”江游说,“你换下来我洗了你再穿。”
虽然昨天江游换了他的衣服后,坐在小屋里也没怎么出汗,但夏天的衣服毕竟是贴身穿的,江游还是觉得应该洗一下。
但这是他作为借衣服的人的想法,借出衣服的秦晃却不怎么在意。他没有听江游的话,只道:“又不脏,不用洗,等今天我穿完了再洗。”
说完后,没等江游再说什么,秦晃道:“奶奶让你快点起床,早饭做好了。”
秦晃这样通知了江游吃早饭的消息后,就离开江游的小屋,去厨房帮江游外婆的忙了。看着离开小屋门口的秦晃,江游:“……”
江游实在是有些没睡醒。但秦晃这么说,他也就没有继续坚持了。小院里响起了外婆和秦晃的说话声,江游掀开被子,下床离开了小屋。
但是吃过早饭后,秦晃却没有跟着江游一块去果园。早上他回家洗漱的时候,看到爷爷在整理农具,知道爷爷今天要去北山割草。
夏天雨水足,家里玉米地没有洒农药,杂草疯长。
秦晃没下过地,但是割草这种事情还是很简单的,就是累些。秦晃在看到爷爷说要去割草后,就跟他说今天会一块跟他去。
不管怎么说,俩人一起割,总能让爷爷轻松一些。而且早点割完也好,不然下午还得去一趟。
对于秦晃要帮秦爷爷割草这事儿,江游自然是没说什么。本来秦晃就是闲得没事儿了才跟他去果园待着,要是有事儿也还是正事儿要紧。
而且孙子回家一趟,一直跟着发小在果园待着,不帮爷爷分担点农活,也确实不像回事儿。
所以在早上吃完饭后,江游和秦晃在家门口分别,江游照例去了果园,秦晃则跟着秦爷爷一起去了北山。
江游已经两天没有自己独自走去果园这条路了。
前两天,都是秦晃跟着,路上俩人也不大说话。但是秦晃每次都是走在他的身边,两人走路时,脚踝擦过路边的野草,会发出簌簌的声响。
今天就只有江游自己,连这声音都显得单薄了些。
这样走了二十分钟,江游到了家里的果园。
到了果园后,江游和外公交接了一下,另外告知了秦晃不来的原因,老人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在江游来了以后,外公也没在果园久待,起身离开了果园。
外公走后,江游在果园里转了一圈,而后,回到了小屋的床上,摊开课本看了起来。
果园里还是和往常一样。蝉鸣鸟叫,大路上或者果园小屋前的小路上,偶有务农的村民经过。有些人还会和江游打个招呼,讨些水喝。村民不和秦晃一样不会用扁担打水,一般和江游说一声后,就自己拿了扁担和水桶去打水了。
等打完水喝过后,和江游打声招呼也就走了。
一般来说,果园早上这段时间是比较热闹的。到了上午,中午,果园周围几乎没有人经过。夏日的阳光炽烈灼人,蝉鸣聒噪,空气中都有一种热冒烟时的空间扭曲感。
江游坐在小屋的床上,看着小桌上的课本,一切一如往常。而不知是太热,还是因为他现在看得部分比较难,江游上午的效率一般。
小屋里,只有偶尔才会传出一下翻书声。江游坐在床上,手里的笔笔尖在草稿纸上写画。写了半天,江游手里的题目也没有找到解答的思路,他将草稿纸上的演算步骤划掉,而后,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身后的板凳上没人。就空荡荡地摆放在那里。因为秦晃坐姿习惯的问题,板凳离着墙面不远,他一般是喜欢坐在板凳上的时候,靠在墙上。坐一会儿,姿势太久有些累之后,他的手肘会撑在床沿,变换一下姿势。
在变换姿势时,因为少年的力道,床会随着他的动作这样晃动一下。每次江游都会被他这样的晃动弄得走一下神,而回头看他时,他则低头继续玩儿着他那通关了两三千关的游戏。
江游手肘支撑在小桌上,扭头望着空荡荡的板凳。
以前小屋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这里算是他的单独领地,他其实不太喜欢有人进来。
而秦晃不但进来,还让江游适应了他的存在,甚至说在他现在不在的时候,江游都觉得身后空荡荡的。
这也不过才两天的时间。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江游这样扭头看了一会儿,看了一会儿后,他回过神来,低头继续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