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话应该我问他。”邵光杰一副爽到了的模样,“搬办公室,你很急吗?”
……可恶。
在作主让宋启铭搬办公室的那天,林育舒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过宋启铭倒是没什么反应,淡淡道:“走吧。”
林育舒道:“好。”
两人无视了邵光杰,继续朝楼道走去,不过这时邵光杰突然说道:“我大概知道遗嘱的内容,老头子应该没有修改。”
宋启铭脚步一顿,林育舒也是同样。
之前还老实地称呼“爷爷”,现在人一走,就变成了“老头子”。
“我们家拿大头,毫不意外。”邵光杰抽着烟,无法掩饰语气里的得意,“另外从去年老头子得病开始,我们家就间接持有了公司百分之十多的股份。”
林育舒心头一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邵光杰看着宋启铭的背影,将烟头扔到脚下狠狠踩灭,“你完蛋了,宋启铭。”
林育舒忍不住回头过去,只见在楼顶微弱的灯光中,邵光杰的眼眶已经哭得红肿,但他的嘴角却挂着狰狞的笑容。
林育舒相信,对于爷爷的去世,邵光杰的难过是真的。
但觉得爷爷的去世很是时候,在邵光杰这里,也是真的。
第56章 遗嘱公布
林育舒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便前往永星大厦,参加邵振邦的追悼会。
除了他,家办的同事各个都忙里忙外,一看就是邵家的内部员工,而他倒像是来悼念的友人。
“你的事我都听说了。”
悼念大厅一角,周贤坐在轮椅上,对身后的林育舒说道。
宋启铭去了机场接父母,林育舒无事可做,正好可以陪陪他的老师。
“还有人去您那里说闲话吗?”林育舒看着繁忙的同事,自嘲似的说道。
“你觉得还会有谁?”周贤微微偏头,问道。
林育舒心头一跳,表情微凝,只听周贤又道:“是邵振邦。”
的确也只有他会去说了。
前方的墙上挂着邵振邦的照片,他穿着崭新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和蔼的笑容让人觉得他并未离去,仿佛随时都会从照片中走出来。
“对不起,老师。”林育舒也不知怎的,微微低下头来,像是做错事的学生。
“你没有对不起我。”周贤十指交握,随意搭在身前,“你自己的选择,对你自己负责就好。”
“嗯。”林育舒轻声应道。
“不过,”周贤话锋一转,“发生了这些事,我很意外你还留在永星。”
“我是有离职的打算,”林育舒说道,“但还在犹豫。”
“是因为姓宋那个小子吗?”
尽管林育舒和宋启铭的关系已是半公开的状态,但见周贤这么心平气和地说出来,林育舒心里还是踏实了不少。
“有他的原因。”林育舒说道,“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不舍,毕竟这是我毕业以来的第一份工作。”
周贤点了点头,似乎很认同林育舒的想法,然而他开口却是:“但你待在永星的意义已经不大了。”
林育舒沉默了下来。
“你的职业规划是从家办跳到上市公司那边的管理层,对吧?”
这些想法林育舒早就跟周贤沟通过,周贤也表示支持。
“但你跟宋启铭在一起的话,这个想法就没必要了。”周贤继续说道,“如果公司以后是邵和东掌权,你们两个都会没有容身之所;反过来说,如果是宋启铭掌权,那你会永远成为他的附庸。”
“……嗯。”林育舒不是没想过这些,“所以您的意思是,我该回家了。”
“这样对你们都好。”周贤说道,“如果宋启铭失业了,至少还有你;如果他没有失业,那你们两人的位置是非常合适的。”
老师不愧是老师,考虑事情就是比林育舒全面。
不过林育舒忽地反应过来不太对劲,刚才周贤说,他知道这些事,是因为邵振邦找了他。也就是说……
“这些是老爷子的意思对吗?”林育舒忍不住皱眉问道,“他找你聊过公司的发展?”
“你不用管那么多。”周贤淡淡说道,“反正你只需要知道,你已经不适合再待在永星了。”
周贤身体不好,只在追悼会待了没多久便离开了。
中午时分,所有宾客都统一到公司餐厅用简餐,因此当宋启铭从机场回来时,追悼大厅这边只留有很少的人。
林育舒错开了餐厅的高峰期,此时正好也在楼上,不过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默默地等候在一边。
宋启铭的身后跟着满脸疲惫的邵文倩和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那人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林育舒曾在照片里见过,他就是宋启铭的爸爸。
邵家的亲戚替三人戴好袖章,和之前在视频里见到的开朗阿姨不同,邵文倩自看到邵振邦的照片后,就一直在啜泣,而宋启铭和宋爸爸也一直在安慰她。
林育舒突然想到了他父母因意外离开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很小,不太明白死亡的含义,林以则也只告诉他,父母去了很远的地方。
后来,等他长大成人以后,林以则曾对他倾诉过,说羡慕他那时候那么小不懂事,这样就不会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
但林育舒没有说,其实在他开始懂事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天天对着父母的照片哭。
“爸,妈,这就是林育舒。”
等邵文倩缓过来后,宋启铭四处张望了一下,林育舒知道等得差不多了,便自觉走了过去。
“叔叔阿姨好,”第一次面对宋启铭的父母,林育舒多少有些拘谨,“节哀。”
宋爸爸点了点头,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你好。”
“你好,小舒。”邵文倩的语气还较为虚弱,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计划赶不上变化,德国那边的家里连你的被子都准备好了,谁能想到……”
说到这里,她又开始抽泣起来,宋启铭圈住她的肩膀拍了拍,安慰道:“没事的,妈,以后还有机会。”
林育舒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宋爸爸应是看出他的紧张,主动问道:“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接下来肯定是等遗嘱的公布了。
只是这种话也不好说话口,林育舒便说:“等工作的事情稳定下来后,我也会带他去我家里。”
“希望你们家里人也喜欢他。”邵文倩终于停止抽泣,说道,“我跟他爸爸都很喜欢你。”
宋启铭的直白应是继承了他的父母,有些时候让人生气,有些时候却让人安心。
“谢谢。”虽然林育舒也心里没底,但他还是说道,“会的。”
在餐厅吃饭的邵家成员陆续回到了楼上,邵和东昨晚守了夜,原本今早没有出现,但也不知是不是接到了邵文倩抵达的消息,他很快便赶了过来。
“人到齐了。”邵和东急匆匆赶来,自然不是为了跟邵文倩寒暄,“可以公布遗嘱了。”
他的身旁站着邵振邦的好友,某顶级律所的创始人钟律师。
此时钟律师的腋下夹着一个鼓鼓的公文包,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那好,”钟律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们去找一间大会议室吧。”
邵家的核心成员有二三十人,一起移动起来,也是不小的阵仗。
所有客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手上的事情,探究地看向这边,想必他们对遗嘱的内容也是同样好奇。
邵和东三兄妹走在最前头,毕竟他们才是遗嘱的主角。
宋启铭和林育舒跟在第二梯队,在等电梯的时候,宋启铭小声问林育舒道:“你跟这个律师熟吗?”
“不熟。”林育舒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可以放心,这个律师是老爷子信得过的人,不会做出更改遗嘱这种事。”
就算想改,也没办法。
邵振邦修改遗嘱都会找公证处的人公证,每次来的都是不同的工作人员,钟律师也不可能买通整个公证处,去对遗嘱进行造假。
“怎么,”邵光杰不知从哪里凑了过来,对宋启铭道,“你在害怕吗?”
邵家这么多亲戚都在,邵光杰走哪儿不好,偏要走到两人身旁。
还真是阴魂不散。
林育舒和宋启铭默契地加快了脚步,然而邵光杰又跟了上来,脸上的表情倒是很和气,但嘴里说的话还是那么难听:“你放心,本来你就拿不到多少,谁没事去动遗嘱?”
“你有没有想过,”林育舒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边注意着周围的人,一边压低声音对邵光杰道,“你一恢复职位公司的股价就会暴跌,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吗?”
“小林总,哦不,林经理,我记得你不是个拎不清的人啊。”邵光杰故意这么称呼,显然是想提醒林育舒暗中被降职的事,“是宋启铭给你的底气吗?小心他把你带到阴沟里去。”
林育舒毫不客气地还嘴道:“那也总比跟着你进粪坑好。”
“你€€€€”邵光杰沉下脸来,应是没想到林育舒说话会这么难听,“话说我们家公布遗嘱,你跟着过来干什么?”
“他是我的人,怎么不能过来?”宋启铭也是一副厌烦的模样,索性揽住林育舒的肩,加快脚步走到了第一梯队。
前边人少,而且都是长辈,邵光杰也不好再跟上来嘴碎。
没几分钟后,一行人来到了一间可容纳几十人同时开会的会议室里。
越核心的成员越往前坐,相对边缘的成员均坐在会议桌后方,而宋启铭和林育舒则是靠墙坐着,位置倒也在前面。
钟律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密封的文件袋,接着又拿出一个轻薄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然后对在场的所有人道:“现在由我来播放永星集团创始人邵振邦,邵老先生的遗嘱。”
在场的邵家成员明显分成了两个阵营,一部分人游刃有余,一部分人忧心忡忡,反映的正是邵和东跟邵和旭的心态。
钟律师将密封袋里的U盘插在笔记本电脑上,接着将电脑画面连接到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很快,邵振邦的影像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我是邵振邦,今天是20××年1月18日,我将对我名下的财产进行以下分配……”
这个日期,也就是前几天的事,这说明邵振邦的遗嘱有过修改,并非像邵光杰说的那样。
林育舒的心中暗暗升起了一丝希望,与此同时,方才游刃有余的那部分人,眉宇间都隐隐出现了一股担忧。
“我名下海内外的房产,共有……等142处,其中……”
邵振邦将部分房产分给了邵家的亲戚,那些人大多都是永星的功臣。至于剩余的部分,他还是平均分配给了自己的子女,就连宋启铭也获得了新加坡的好几处房产。
“我名下的存款、基金、信托……等产品,××部分捐给○○机构,其余部分平分给邵和东、邵和旭、邵文倩。”
邵振邦不愧是端水大师,至此,他手里的财产都是平均分配给兄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