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伊万道谢,朝着生活区的医务室走去。
宋九原的初心,只是想在这种自我放逐中,平衡与这个世界的矛盾。
想在不被接受的境况中寻找一点包容。
人说海纳百川,海却不纳九原。
“哥,我叫宋九原。”
初见,在南海的清晨,有初升的暖阳,有湿咸的海风。
关廿给了他一杯普普通通的咖啡,赶走了多日晕船的颓靡和茫然。
那些困扰他的心绪都被强行隐匿在心底的角落,像月光照在心上,驱散阴霾,从此他满心满眼都只有那张英俊的脸,那个沉稳孤独的身影,那颗琢磨不透的心。
而今一切都成梦幻泡影。
他被抛弃在这座牢笼之中,将随波追流。
漂泊万里,没有关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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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分,完。
第32章 骗子
碧海酒店早些年算是阳城市里比较高档的酒店了,海滨小城发展迅速,现在再看,多少有点老气。
壁纸花纹繁复,厚重的地毯隐隐散发着潮湿的霉味,房间里的香薰也不能完全遮掩这种气息。
关廿围着浴巾坐到大床上,满脑子都是宋九原那个强势的吻。
宋九原喜欢接吻,曾经说亲他会上瘾。
只是没想到表达怨愤的方式也是接吻……
关廿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点开卜医生的电话拨了过去。
“嘟”声响在自动挂断之前被接了起来,对面传来男人有些烦躁的声音:“谁啊!大半夜打电话!”
关廿微愣,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一点半。
“对不起,我没有注意时间。”关廿只好道歉。
“说事儿!”
“我是关廿,我休假了,想见见卜医生。”
“关廿?”卜医生显然很意外:“你等会啊。”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然后是关门的动静:“你小子有四五年没给我打电话了吧?”
“三年半。”关廿纠正。
“€€,有区别吗?”卜医生点了一支烟,“咔哒”的声响让关廿脑海浮现宋九原点烟的样子。
卜医生呼了一口烟说:“见面行啊!我早想问问你的情况了,你现在在哪?”
“酒店。”
“我是说在哪个城市。”
“阳城。”
“哦?你们这次靠港阳城了?老白也下船了?”
“船上还有些事情,他后天下来。”
卜医生了然,随后道:“那等他下来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晚安卜医生。”
约好要见面,不管电话对面意犹未尽的交流意愿,关廿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关廿换了普通的便装,戴上帽子口罩又去了幼儿园对街。
说不上为什么,可能还想再看看那个小女孩。毕竟那是宋九原离船的根源,是让他失去有生以来第一次拥有过的幸福的……罪魁祸首。
只是此刻这条街却没有堵车,幼儿园门口也没有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喧闹声€€€€
今天周末。
他盯着幼儿园的大门发了会儿呆便离开了。
周日晚上,关廿合上书从窗边的椅子上站起来,厚厚的一本专业书,两天只看了三页。房间的味道让他烦闷,开了所有的窗户都无济于事。
想到还要在这个散发着霉味儿,夜里隔音还不太好的屋子待四天,关廿有些头疼。
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关廿拿起来接通。
“呦,这次怎么接着了?”白靖声音传来:“我晚上晚点到酒店,跟一个老朋友约了吃晚饭。”
关廿皱皱眉:“别喝酒。”
“啧……你这人。”白靖底气不足的辩解:“好多年不见总得意思一点,我有数,放心吧!”
关廿无奈的闭了闭眼睛:“那明天就去做检查。”
“哎呀呀,你这人真没劲,你是不是被老刘附体了?他就爱危言耸听……”
“不想去就别喝。”
“……”白靖噎了一下,这一根筋真让人头疼:“行行行,检查!行了吧?”
“我和你一起。”
“嘟……”
白靖挂了电话。
关廿面无表情的拨了回去。
“还有什么事?”白靖倒是接的快。
关廿:“换个酒店吧。”
“为什么?”白靖不解,他好多年没回来,专门定的这里来追忆过去的。
“不好。”
“事事儿!那我今晚直接去望海国际,你明天过去。”白靖不耐烦的说。
关廿沉默了一瞬,碧海就这水平,望海能行吗……
白靖一猜一个准:“五星的,新酒店!”
“好。”关廿说:“明天见。”
这次关廿先挂了电话。
……
周一早晨,宋希延哭唧唧的赖床,宋九原则因为急着帮一个公司送文件,冲小丫头发了火。
最后,宋希延头也没梳,脸也没洗,挂着两排小泪珠就被塞进了幼儿园。
宋九原一边心浮气躁一边忧心忡忡。
周末他带着宋希延在大街上风驰电掣了两天,不知道小妮子是不是累着了……
希望她午休能好好睡一觉吧。
这两天跑腿也多次路过幼儿园,宋九原还是管不住自己的视线。
过后又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珠子戳瞎了事。
好在周末足够忙,让他没有太多精力去不切实际的想东想西。
毕竟他现在的境况并不会给别人带来什么愉悦的感受。
再说,别人要的他也给不了。
先活着吧。
宋九原在心里提醒自己。
关廿退完房在酒店门口等了半天,白靖才赶到。
一看到关廿,他不禁笑起来:“你捂着么严实干嘛?要去抢银行吗?”
关廿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手表。
白靖则丝毫不以为意:“昨晚聊天聊的晚了点儿,今早没起来,我们先去吃午饭,下午早点去医院行吧?”
关廿有些犹豫:“酒店……”
“急什么?下午回去一起,那饭馆挺远呢,我老伙计推荐的地道渔家乐,让你感受一下我年轻时候的生活。”白靖直接拉起箱子交给酒店工作人员帮忙寄存一下,说下午来取。
关廿叹了口气,吃饭而已,心累。
阳城是白靖老家,他很多年没回来了,这几年跟儿子关系有所缓和,从知道有到阳城的航次开始就一直处于一种这种亢奋状态。
关廿不好扫兴,便随着老头儿了。
只是这顿饭吃的时间有点长,白靖和老板相谈甚欢,他见多识广,人也爱听他扯。最后,白靖和老板约好下午还来,跟着老板去收渔网,并且要在这住一晚,体验一下渔村夜生活。
一直默不作声的关廿这时终于出声,开口拒绝。
他不习惯这个,白靖也了解,说好从医院回来先送关廿去望海国际。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到医院的时候也不早了,等到叫上白靖的号再加上检查,预约超声各种,做完得到下班的点儿了。
而且因为他不是空腹,还有很多项目不能做,让明天再来。
白靖脸黑乎乎的,在狂躁的边缘忍耐着:“这他妈比船上差远了!你先回去吧,我弄完直接去渔家乐。”
关廿:“……”
“哎呀,不就是打车取行李办入住嘛!多说那几句话为难死你了……”
“医生让你今晚别喝酒。”关廿打断他的吐槽。
白靖:“我能不知道吗!你快走吧!明天我自己来取报告,完事儿了去酒店跟你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