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带着红头巾的工人正用铁锹一下一下的往小推车里装铁矿石,装好后另一个工人推着往码头边上去倒,走一路洒一路,等到了岸边小推车里就剩一铁锹的量……
“靠,老子看不下去了,我们不会到时间走不了吧?”朱伟搓搓脸,有些担忧。
“不会。”文相嘴里叼着根没点着的烟,淡定的说:“装不完得赔钱,这些也就是拖延症,他们领导估计时间差不多了会亲自来监工的。”
“兄弟们!”
身后传来水头的声音:“这得好多天啊,要不要下去玩玩?”
几人转头,就见几个水手机工已经背上书包准备下船了。
赵欣然:“你们这些老头去玩就玩了,我们几个就算了吧,身强力壮一表人才,这不得被非洲姑娘抢去当女婿啊,不去不去……”
“操!想得美!”三管过来拍了他后脑勺一下:“非洲姑娘怎么了?细面儿吃多了偶尔也吃口粗粮,粗粮有益身体健康!”
“切,说的好像能吃上细面儿似的,我怕粗粮拉嗓子眼儿……”
“哈哈哈……”
几人哄笑着下船。
之前就听他们说要下去玩,宋九原查了一下这边也没什么吸引他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对领略异国风土人情忽然就没了兴趣。
“这几天要无聊死了,我们该干点啥呢?”朱伟哀嚎。
宋九原:“嫌无聊你怎么不跟他们下去玩啊?”
“操,这地方的治安我敢去吗?丢个手机钱包的没啥,再把小命丢了……反正,所有持枪合法的国家我都不下去,爱谁谁!”
“你这肤色人家八成把你当当地人了,没啥事儿!”赵欣然搭腔。
“靠,你也没比我白哪儿去!”
笑闹了一阵,几人跑去活动室打牌,没什么彩头,也就贴纸条儿了。
宋九原不会打牌但手气爆棚,玩到天黑也只是贴了下半张脸的白胡子,而其余几人就比较惨了,赵欣然两只胳膊都粘上了一排“翅膀”……
大副和伊万进来的时候看到几人都愣了一下,接着失笑道:“你们几岁了啊?无聊不无聊!”
船员们爱打牌的一般会赌点小钱,船上会有人监督不允许玩大了,所以这贴纸条的也显得太幼稚了些。
伊万被这几只“雪人”逗笑,走过来扯了一把朱伟脸侧的纸条,引得朱伟惨叫一声……
嫌口水恶心,他们是用双面胶贴的。
伊万:“结束游戏,大副说给我们开小灶。”
几人闻言立刻收起摊子。
然而纸条撕掉了,胶成了问题。
赵欣然使劲儿抠着胳膊上的胶块,一边骂骂咧咧:“这是从哪个港口上的双面胶?!这他妈能补船皮了吧!”
宋九原笑的手都抖了,这他妈也太糗了。
他咬牙撕下一块唇角上方的胶,眼睛水汽迷蒙,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笑的,
最后,朱伟和赵欣然因为对自己下不去手,干脆互撕,两人惨叫声此起彼伏。
文相对自己就比较粗暴了,闷不吭声别过头一通撕,末了起身搓着脸原地蹦了两下:“直接脱毛了,操他大爷!老子再也不玩这傻逼游戏了!”
伊万笑着从冰箱拿了几瓶水,丢给文相一瓶:“镇痛。”
“谢了。”文相接过饮料,在自己的脸上胳膊上滚了一圈,转头看到宋九原缩在椅子里光看着赵欣然两人傻笑了,下巴上还有不少胶。
他转过身捏住宋九原下巴,笑的邪性:“原儿,哥帮你!”
“别别别,我自己可以……”宋九原握住文相手腕推拒道。
“啧……放心,我可没你那么手黑。”
“你不会是想要报复老子吧?”宋九原挣扎:“我那可是为你好啊,你不能这么没良心!”
大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你刮痧人文相都不用发那一天的烧,文相,是男人就撕他!”
文相意味深长的冲宋九原眨眨眼:“听话啊,你试一下,保证比你自己来舒服!”
“操……行行行,你要报仇那就让你撕一个,剩下的老子自己来!”宋九原力气不济,干脆认怂。
“不识好人心!”文相摇头叹息,就那么把宋九原困在椅子里,一手按着他下巴,一手轻轻沿着边缘揭起双面胶的边缘……
文相是真的在帮他,不是报复。
宋九原挑眉:“嘿,还真不疼。”
“你以为呢,小人之心!你也别闲着,帮我冰一冰脖子,操,火燎的。”
宋九原又笑起来,拿起饮料往在文相颈侧滚了几下,激的那片皮肤起了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
伊万脸上笑意淡淡的看着这样和谐的画面,也许因为这一屋子都是中国人,就自己一个外国人的缘故吧,他觉得有些没劲。
晚饭几人倒是吃的很欢乐,不管是宋九原还是文相,对伊万都和从前一样,说笑玩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席间,他们聊起换船长的事情,大家都麻木了也懒得去打听新船长是哪个。
宋九原也只是安静听着,来的是谁对他而言都一样。
伊万也一如往常,这是最好的状态,没有人不知分寸,也没有人自以为是。
完美。
靠港一个多星期之后,距离开船还有两天,码头工人加班加点的开始卖力装货。
下去游玩的人回来了,没有像以往那样讲些乱七八糟的见闻,看得出来确实感受一般。
安哥拉本来就不是什么旅游胜地,有未经染指的自然风景他们也找不到,网上推荐的地方又太远。
吃不好,住不好,还提心吊胆。
还不如在船上睡大觉。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船上没有船长了……
费尔南德前天晚上的飞机,已经离开秀山号。
大家立刻又有了新的关注点──新船长是谁?
公司的船长就那么几个,老海员大概都知道。然而唯一接到公司通知的大副却卖起了关子,就是不说。
没有人往白靖身上想,因为按道理,白靖养病结束肯定是在国内找个新船上的。
直到这天下午,送白靖和关廿的汽车停在港口岸边。
第42章 他回来了
这两人是两天前在北京汇合的,见面后就直奔机场。
关廿说回家送趟东西就真的只是放个东西就走,那座京城中心的四合院常年落锁,关廿这十来年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都是来放一些不方便或者不安全放在船上的东西,放下就走,从不留宿。
俨然就是一座镶着金边的库房。
甲板上监工的三副和几个水手先看到的他们,几人齐齐“我操”。
关廿跟在白靖身后,踩着舷梯,每上一步心里就多一分紧张。
三副热情的过来接两人上船:“我说大副神神秘秘的就不说谁来交班,原来是白船长回来啊!老轨也回来了?”
他脸上浮着一层脏红色的铁矿粉尘,衬的牙齿白的晃眼。
白靖嗤笑:“他得偷着乐好几天了吧,不用交接那一堆资料了,省多少事儿!”
“那是啊,这样多好,大家都省事儿,您胃治好了?以后可悠着点吧!老刘的话得听。”
“听听听……写制度里去行了吧?”白靖挥挥手,自顾自的进了生活区大楼。
关廿冲跟他打招呼的几人点点头,推着箱子也跟了过去。
电梯里,白靖想到什么转头对关廿说:“你房间有人住了,你先住我旁边那间吧,等周老轨到新加坡换船你再搬回来。”
“嗯。”关廿应道。
其实他还没想好去哪层,便先跟着白靖上来了。
这艘船过去有政委这个职位,和船长轮机长在F层,三大头三个大房间,现在没了政委就空出一间。
按规划,楼下E层是大副二副大管二管住的,再往下D层是三副三管,还有一些闲置的空房间。
C层水手,B层机工。实习生D层以下见缝插针。
但是有时候也根据个人意愿可以适当调整,所以宋九原在D层,朱伟倒是图热闹住到了C层。
关廿知道D层还有几个空房间,就在宋九原那半边楼道。
也许这样会方便一点,不然去找宋九原解释那天的事情还得专门下来……
多麻烦啊?
晚饭前,大副在驾驶台通知全员集合。
宋九原正在赵欣然屋里看他和文相坦克大战,三人在房间呆了一下午,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听到集合铃声他还懵了一瞬。
旁边两人眼皮都没动一下€€€€
“新船长来了吧?”
“肯定是,再不来船都要开走了。左边左边!”
“你轰后边那个……跑了跑了……”
宋九原从床上撑起身子,一下午眯了两觉,头发炸成了鸡窝。
他甩了甩脑袋:“走吧,看看我们的新后爸去!”
“可怜的崽,上船三个月换三个船长,你也是头一个。”赵欣然把游戏机丢床上,去卫生间放水。
“还有朱伟。”宋九原补充。
文相搓了搓脸:“走……吃完晚饭继续,我今天非得把这把拿下!”
几人悠哉悠哉的下到主甲板的集合点,人基本都到齐了,大家闹哄哄的闲聊着等船长下来。
前排,三副拍了拍旁边二管的肩膀:“老曲,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曲长东笑笑:“没啊!我还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