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暗恋学长协议结婚了 第20章

应该是没有。

从此时此刻沈临川对覃铭的紧张程度就能说明问题了。

但陆致还是忍不住问:“他没有别的家人吗?为什么偏偏找你?”

“他这个号码是我们公司统一的工作号码,刚来国内没来得及换私人号,手机里估计没存几个人,而他父母都在国外,没法赶过来照顾,不管是作为……”沈临川顿了顿,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他如今是我的员工,无论如何我都该赶过去看看。”

陆致已经不知该用何种表情面对沈临川,他索性说:“那你快去吧,万一人烧坏了,对你们公司是一种损失,说不定还会有劳动纠纷。”

沈临川眉间的褶皱顿时变得更深了,他喊了一声:“陆致。”

陆致沉默地仰头看他。

沈临川沉声道:“说话别这么恶毒,他不会有事的。”

陆致张口想解释:“我没说€€€€”

沈临川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打断道:“行了,晚饭之前我会赶回来。”

丢下话,沈临川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临川的身影再次消失,陆致这回顾不上分辨外面的动静,他只是在想,自己最近是不是对他和沈临川的关系有了什么重大的误解,才让他以为他和沈临川存续的是一段正常婚姻。

如果抛开他们有婚姻关系来谈,他们连炮|友都算不上。

这一瞬间,陆致突然被巨大的痛苦和失望淹没,就如同最初知道沈临川向覃铭告白的那天晚上,他称病请假回家,就在这个房间大哭了一场。

当时抑制不住伤心难过,也不懂为父母考虑,只是父母给他留了面子,默契地没有当面戳穿,事后才来追问。

过去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现在的他却不想再像年少时一样因为沈临川而掉眼泪了。

这时,陆母端着水果走了进来,见陆致坐在床边发呆,神色看起来不太对劲,她迟疑了一下,放轻脚步来到陆致身旁,默默地陪他坐了一会儿,等陆致的眼神逐渐聚焦,她才轻声道:“临川说有个员工生病了,他去医院看看,这个员工不会是工伤吧?会不会有麻烦?”

陆致想开口,一时又想其实真相还不如工伤,他说:“我不是很清楚。”

“临川过年也这么忙的?”陆母低声抱怨了一句。

“嗯,他一直有很多工作。”

大过年的,谁都不想聊不开心的事情,陆母转移话题说:“吃水果。”她叉起一块,喂到陆致嘴边。

陆致张嘴吃了。

“你们俩今天回来,妈妈感觉临川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们都更热情了,”陆母倍感欣慰,她直言道,“以前总觉得跟他有距离,想对他好吧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他带那么多东西给我们,我和你爸心里都觉得有负担,但这回,我跟你爸就觉得是两个儿子回家过年来了。”

听到这句话,陆致的心口猝然一痛。

都是假象而已。连他都被骗了,更何况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父亲母亲。

陆致不知道该如何跟父母解释,沈临川对他一直没有感情,过去没有,现在也没有。

如今沈临川的心肝宝贝儿前男友回了国,还被招聘到沈临川的公司上班,他们俩以后会天天见面,会一起吃饭,还会共同出现在应酬酒局,以沈临川的脾气,肯定会帮覃铭挡酒,看来沈临川跟覃铭很快就会旧情复燃,到时候就没他什么事了。

就算沈临川会一时不忍心,日后也迟早会和他提离婚的。

还有沈临川临走前看他的眼神,好像他说了什么十恶不赦的话,陆致承认,他说那句话时确实带了情绪,可被沈临川定义成“恶毒”,他心里还是很难受。

不过同时也证明,他就没有在沈临川心里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不用过多久,沈临川就可以毫无负担地让他滚蛋。

“怎么了?”陆母疑惑道,“妈妈看你走神两次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唯有血缘斩不断,陆致眼眶忽然一酸,他冲母亲勉强一笑,说:“没什么,就是翻相册想起一些念书时的往事,情绪有些没收回来。”

陆母又喂了他一块水果。

“傻瓜吗?想那些做什么?”陆母说,“你现在有临川在身边,我们俩又健健康康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一定要想之前的事情给自己添堵啊?”

陆母知道他以前喜欢过一个男生,为对方哭了好多回,每次她撞见了也只装作不知道,等过了一阵,陆致情绪稳定了,她才找陆致聊了聊。

“嗯,”陆致点点头,要走的人留不住,过去的事也早该让它过去了,他说,“我不想了,我以后都不想了。”

他喜欢沈临川十年了,一半的时间在暗恋,一半的时间在每日不安的婚姻中度过,或许老天这是在给他一个重新开始一段人生的机会。

也给沈临川一次选择终身伴侣的机会。

陆致的脑海中一直往外跳出一些画面,有些是他和沈临川,有些是沈临川跟覃铭,画面的拉扯撕裂感令他的头部开始昏沉,心里因为太难受而说不出半个字。

陆母出去以后,陆致侧躺到床上,他将脸埋进枕头里,心里不甘又不舍,愤怒又委屈,交织起来的痛苦终究压下来令人涩痛的眼泪。

父母听到动静一定会为他担心,陆致不敢哭出声响。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眼泪都要流干了,他摇摇晃晃地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脸。

镜子里的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眼睛也哭肿了,看起来很可悲,陆致掬起一捧水朝镜子泼去。沈临川去了这么久,连个消息都没有,陆致能做的只有闹一些沈临川看不见也压根儿不会在乎的脾气。

沈临川只在乎覃铭。

想清楚这一点,陆致又抹了把脸,回到卧室打开了许久不用的电脑。电脑太久没人用,开机速度很慢,打开就是无数点都点不过来的软件广告。

陆致一一关闭,打开一个文档开始敲字。

“离婚协议书。”陆致郑重地敲出这个标题。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26

陆致对法律条款和有关文字都处于一知半解的水平, 唯一能确定的是他和沈临川没有任何财产纠纷,一旦走上法定程序,离婚对二人而言很简单。

他写完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举目四望, 又想了想,爸妈这儿没有打印机,还得等今晚回去再说。

电脑右下角显示已经五点钟了。陆致能闻到厨房里飘来的香气,他不自觉地掐着手指尖儿,五点过一刻,外面传来母亲同沈临川说话的声响。

“没事了吧?晚饭快做好了,你去房间把陆致叫出来,马上开饭了。”陆母话里都是慈爱的笑意。

沈临川应道:“我去喊他。”

没过多久,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了。陆致没有回头, 他握着鼠标点着最古老的卡牌游戏,脚步声近了,他闻到医院的消毒水味道, 下意识皱了下眉。

沈临川站在他身后, 灯光下的影子笼罩住大半个电脑屏幕,陆致听见他道:“妈喊我们吃饭。”

“嗯。”陆致平静地关掉游戏和电脑。

饭桌上,沈临川和两位长辈依旧其乐融融,只有陆致的心是冷的,仔细想想,偏偏他又没有计较和责问的立场,沈临川和覃铭本就两情相悦, 只不过被双方父母棒打鸳鸯。这么多年过去了, 覃铭带着一身本事回来, 如今没了学业的阻碍, 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覃铭又符合沈家人严苛的要求,无论怎么算都比他更合适待在沈临川身边。

他越想,心里就越难受,脸色也越发苍白消沉。自然是母亲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样,担忧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陆致抬眼看向母亲,余光里沈临川的视线也正落在他身上,他忍着没有与他对视,对母亲一笑道:“没事,可能有点感冒。”

他一开腔,鼻音确实有点重。母亲放下手中的碗筷,立马就道:“可能是你房间通风太好的原因,等着啊,妈妈给你熬碗姜汤。”

“不用€€€€”

“你坐着,又不麻烦。”

姜汤很快就熬好了,陆致喝了满满一碗,因此也没什么胃口再吃饭菜,最起码身体不再像刚刚那么凉。

吃完饭,陆致忽然提出要回去,这令父母都很意外,连父亲都忍不住劝道:“你感冒了,出门再冻一下会更严重,不差这一晚上。你卧室的床,你们俩还睡不开吗?”

陆致也想留下感受父母家人的温暖,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说:“我跟沈临川回家有点事。”

说完,他侧头望向沈临川,这是自沈临川从医院回来以后,陆致第一次看他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双眼似乎比之前冰冷了些,陆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觉得心里更加凉透了。

沈临川这时帮腔道:“我回家有点事情要处理。”

陆母张了张口,想说那样的话让沈临川一个人回去也行,左右权衡,认为似乎不太合适,于是她对陆致道:“周末有空了,你和临川常过来吃顿饭,你爸现在每天学新菜呢,保证把你们俩的胃伺候好了。”

陆致感到一阵心酸,踏出家门以后,沈临川怕是不会再来了。

他还是应道:“好。”

万家团圆的时候,晚上的街道很冷清,沈临川开着车,陆致交叠着手坐在一旁,眼睛望向车窗外。陆致有很多话想问,但沈临川从回来后就没有主动交待的意思,足以证明这段婚姻在沈临川心中的地位根本不值一提。

协议都摆在那儿了,陆致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要对他们两个的婚姻抱有期待。他期待沈临川能对他解释,期待沈临川和他说“对不起”,期待沈临川承诺以后不会了,但是怎么可能呢?于情于理,对于一心认为他们只是协议婚姻关系的沈临川来说,他都没有做错任何事,是陆致自己站在了可以指责和要求的位置。

走进家门,Angel摇着尾巴朝他们跑过来,在两个人脚边来回蹭,陆致忽然觉得一阵恍惚。五年了,连Angel都对他有感情了,沈临川竟然没有。

他可真够失败的。

陆致径直往卧室走,沈临川站在玄关处,过了几秒问:“不脱外套不换鞋子?”

陆致没应,他拉开卧室的衣柜,这五年他买了太多衣物,一时半刻收拾不来,短时间内只能先将他和沈临川的衣服区分开。

沈临川走了进来,看到他在柜子前翻衣服也没多问,而是立在床头换家居服。

陆致将自己的衣服往左侧用力一推挤到一边,他背对着沈临川说:“今天可能来不及,明天我让人过来收拾我的东西。”

沈临川系扣子的动作一顿,他问:“什么意思?”

陆致慢慢转过身,脸色平静地道:“给覃铭腾位置。”

沈临川皱了下眉头:“你在闹什么?”

“不必用脾气掩盖,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陆致说,“我们俩本来也只是协议结婚,你有想法直说就是,我是喜欢你,但绝对不会纠缠你。如果你嫌麻烦,虽然我不够专业,下午我拟定了一份离婚协议,现在过节是不行了,节后你说个日子,我百分百配合你办手续。”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离婚了?”沈临川将床尾的衣服甩到一边。

“你是没说,不就是等我说吗?我不在乎谁先提,你也不用担心我以后会跟人乱说,”陆致道,“你放心,我不会出去破坏你的声誉。”

“因为什么?”沈临川有些烦躁地看过来,“因为覃铭回了国?因为他在我公司工作?还是因为我下午去医院看望他?”

陆致心想,原来沈临川也能意识到这些都是问题,但最重要的却并不是这些。对上他的视线,陆致说:“因为你不爱我。”

“你想要我怎么爱?像高中的时候宣告全世界那种爱?我不是十七八岁了,不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张扬,还是你想要我跟你爱我一样爱你?我才知晓你以前就喜欢我,短时间内也不可能。”

“是的,”陆致垂下眼睛,他又重复一遍,“是的,现在覃铭回来了,我更知道这不可能。既然对你来说这么有难度,干脆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你能解脱,我也能有机会去看看别人。”

沈临川的目光很沉,他停顿了几秒钟,忽然说:“以前我也不爱你,为什么你不提离婚的事情,偏偏这时候提?”

陆致知道沈临川不爱他,但听到沈临川亲口说出来还是另一种感觉。他勉强撑着自尊心道:“你让覃铭进公司,不就是想跟他旧情复燃吗?有这么难承认吗?我主动提了免得你耗神,你马上就能心想事成了还有什么不满意?”

沈临川满脸失望地看着他说:“陆致,你的想法太狭隘,我把覃铭招进公司,就不能是冲他的能力、冲他金光闪闪的履历?”

“不能,”陆致避开他的视线,有滴泪从眼角滑落,“没有人会为了他的工作能力就把前男友放身边,除非抱着别的目的。而且你不爱我,就不要跟我讲这些没有用的道理了,我去书房把离婚协议打印好,有空你签一下吧。”

陆致转身往外走,沈临川喊道:“陆致!”

陆致的脚步还是忍不住顿住了。

只听沈临川冷笑了一声:“虽然我以前认为你成长太慢、格局不够,也难成大器,但至少我能感觉到你在往好的方向努力,就因为嫉妒别人的能力,今天你跟我闹这么一出儿?”

陆致回过身,眼眶已经完全红了,他顿时失望透顶地说:“难道站在我的立场,一点都不能计较你和前男友每天出双入对、一起工作?你一定要将我对你的在乎、不容许我们之间出现别人曲解成我在嫉妒覃铭?就算我嫉妒覃铭也是嫉妒他拥有过感情纯粹炽热的你,而不是嫉妒他的才能。以我们家的条件,我当年想出国也是随随便便就能出,就不会在周果受三年窝囊气,也不会被你这么毫不留情地嘲讽。”

陆致面容苍白地一笑,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流了满脸,他说:“这段日子我们处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也喜欢上我了,覃铭回来得正是时候,让我看清了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原来你认为我那么差劲,怪不得五年你都不动心,连Angel现在都能完全接受我了,没想到最后接受不了我的竟然是你。”

沈临川往前迈了两步,他下意识朝陆致伸出手,陆致察觉他的动作立马后退,别过脸拿手背用力擦了擦眼泪。沈临川顿时僵在原地,他放下手臂问:“你确定要跟我离婚?你日后不会后悔?”

“我后悔的事情很多,”陆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语气倔强地说,“跟你结婚是其中一件。”

陆致抛下这句话,房间里落针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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