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无脚鸟 第44章

“我还不够强大,所以才会让别人有机可乘。”

“把这些东西烙印在我的脑子里,我才会有继续往上走的动力。”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我偏过头去看里昂,“你是介意我和他上//床吗?以前你好像也没有这么介意。”

以前,我偶尔会和符合审美的任务对象逢场作戏,方便我完成任务,里昂从来没介意过。

“不一样的,达希尔。”

“怎么会不一样?”

“那些人迟早都要死的,他们也没打算从你这里得到感情,但厄尼斯特€€€€”

“别想太多了。”我打断了里昂的话。

里昂沉默了半晌,往旁边跨了一步,和我拉开一点距离,说:“你就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吧。”

现在里昂的脸彻底隐藏在阴影中了,连带他整个人也躲进了黑暗里。

实话实说,里昂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很意外,但我稍微想了想,又觉得合理起来。

€€€€他已经忍耐太久了,里昂本不需要这么忍耐的,但为了我的计划,他忍着没和厄尼斯特撕破脸皮,他本来不需要忍耐。

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我,里昂也未必会对厄尼斯特产生这么大的成见,他们之间的盟友关系可能更进一步,一起榨干某些倒霉蛋身上的血。

这么一想,我竟然更加理解里昂了,甚至想夸他几句,我也这么做了。

“里昂。”我喊他的名字,“你已经足够强大了。”

“至于你想做的事,等时机成熟,你当然可以做。”

“我也会稍微考虑一下你的感受。”

“不用想那么多,好好做我的小狗就是。”

我说完后,里昂重新走回灯光下,昏黄的路灯把他的脸部线条都柔化了,他停下脚步,睁大眼看着我,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我走了几步,也停下来,站着原地等里昂,我继续安抚他:“那天晚上,我的确是和厄尼斯特一起度过的。”在里昂做出反应之前,我补充了一句,“但我们没有做什么。”

说完,我没有再关注里昂的反应,转头继续朝前走,因为已经足够了。

果然,里昂快步跟了上来,他牵住我的手,握得很紧,明明是十一月的夜晚,和我相贴的手心竟然有细密的汗,我们沿着被路灯照亮的路,并肩往家的方向走。

不管怎么说,里昂都是我唯一的小狗,他带着我亲手给予的项圈,被我一点点地养成今天的模样,比起野狗,我当然更偏袒被养熟的家犬。

当天晚上我给了里昂实质性的奖励,我躺在床上,任由里昂上下其手,我觉得我像是一个容器,最后我只能勾起无力的手指,软着手臂去推里昂的胸膛,试图让他尽快结束这场情//事。

但今晚的里昂如同患瘾一般,到后半夜,我几乎觉得自己是在以身饲恶犬。

过了今晚,短时间内我都不会再给里昂这样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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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在宴会的前一天,里昂说他的母亲希望他可以提前回去。

在我的记忆里,里昂母亲的样子停留在了某个下午的花园里,很温柔,会笑着同我说话。

“那就提前一天回去,总归是三十周年纪念日,很难得。”

里昂接受了我的建议,走之前说明天会派人来接我。

告别时,我笑着问里昂:“那我的邀请函呢?”

里昂和我一起笑,他坐在黑色的车里,指指自己说:“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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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昂说来接我的时间会比宴会早一些,但我没想到会这么早,几乎是在我吃完早饭后,接我的人就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高清的监控视频里是穿着黑色西装的司机,他身后停着一辆加长的豪华轿车,司机站得笔挺,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仿佛有无数个镜头将要对准他。

但我甚至还没有换上得体的西装。

所以我只能让司机等一会,从衣柜里挑出一套定制的灰色西装,打理好头发,拿上提前准备好的礼物,坐上来接我的车,车内的温度适宜,香水清雅好闻。

“您吃过早餐了吗?”司机问我。

“已经吃过了。”

“左边的小冰箱里有少爷准备的食物,您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用来打发时间。”

我打开小冰箱,不意外地看见了喜欢的食物,拿出我常喝的果汁,竟然是温的。

司机透过后视镜对上我的眼神,他解释道:“上层是保温的,少爷说这个季节不适合喝冷饮。”

我点点头,拉开易拉环,插入一根吸管,用牙齿咬着吸管头,喝下一口温的果汁。

路途其实不算长,车子驶过一片密林,最后停在了庄园的入口处,庄严的镂花铁门旁耸立着两根石柱,石柱连着高墙,把里外的世界分隔开。

我小时候来过许多次的庄园,现在竟然让我有些陌生。

司机开门下车,又绕到我这一侧帮我打开车门,他弯下腰伸出手臂:“少爷在等您。”

我走进庄园,走过路两边的花坛,又有一辆车来接我,这辆车直接开到了一幢如同宫殿的房子前。

于是我又陡然生出一种熟悉感。

第60章 见家长

宴会设在晚上,现在离正午还有一段时间,我大概是入场最早的客人,庄园入口处的安保甚至尚未到岗。

穿着统一工作服的女佣将我指引进宫殿般的房子内,她推来一辆三层小推车,取下精致的糕点和茶水在茶几上,请我坐在沙发稍候片刻。

我朝她点点头,把准备好的礼物放在宫廷风的茶几上,我的双手平放在膝上盖,挺直腰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茶几上糕点做工和香气都散发着待客之道,但我和它们保持了距离。

我已经不是几岁的孩童了,到别人家里来做客,基本的礼仪不能缺少,更何况今天我还需要面对里昂的父亲,以里昂“恋人”的身份。

操,恋人身份。

希望我还能保持微笑。

希望里昂的父亲不要把枪口对准我。

往好处想,或许会给我一张巨额支票。

“哒哒哒”,一位穿着华丽的夫人款款走下客厅中央的楼梯。她踩着黑色的高跟,每一步都走得优雅矜贵€€€€庄园的女主人,是里昂的母亲,梅瑞狄斯€€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的头发盘起,不见一丝碎发,她穿着一丝不苟的墨绿色女式风衣,左胸佩着象征博纳尔德繁荣昌盛的金色家徽,扮相凌厉不减当年,与寻常富家太太云泥之别。

不过,一袭短披肩柔化了她的轮廓,以及煜煜生辉的结婚纪念戒指,都告诉我她已告别了过去撑起大半家业,疏于打扮的女豪形象,重拾起曾经被忽视的生活。

走近我的时候,伊丽莎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和以前不一样的是,我注意到了岁月在女士脸上留下的刻痕,但这并没有让她苍老,反倒添了几分端庄睿智。

实话实说,我暂时没想好该怎么和眼前贵气的夫人相处,尽管小时候的我和这位夫人相处愉快,但毕竟有十多年的时间天各一方了。

但就是这么一位许久未见的晚辈,突然以自己儿子“恋人”的身份露面,怎么想都会觉得难以置信吧。

“是达希尔吗?我也好久没见过你了,和小时候一样可爱,也难怪里昂一直那么喜欢你。”

伊丽莎白夫人说话的腔调和语气依旧柔和,和我记忆中的声音如出一辙,让人如沐春风,我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放松下来。

“您好,伊丽莎白夫人,我是达希尔,许久未见,您和十年前一样美丽优雅,祝您和伯纳尔€€先生结婚纪念日愉快,这是送您的礼物。”

“嘴真甜。”伊丽莎白夫人露出和善的笑,她接过礼物,递给一旁的佣人,戴着戒指的手虚扶在我的手臂上,那只手保养得极好。

“去那边休息一会吧,他们父子还要聊一会。罗德尼和里昂几乎争执一天了,他们关系有些僵硬,明明是父子,却总像仇人一样相处。”伊丽莎白叹了口气,她拢了拢披肩,在沙发上坐下,我也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里昂一向很尊重伯纳尔€€先生。”

在我的记忆中,尽管他们并不亲近,但里昂几乎从不违背他父亲的旨意,伯纳尔€€曾给年少的里昂安排了超负荷的训练和任务,里昂都出色地完成了。

怎么都不至于是仇人吧。

伊丽莎白叹了口气:“那是以很久前了,自从七年前里昂决定去做雇佣兵,这孩子就越来越不亲近我们,也开始一点点地脱离他父亲的掌控,最开始罗德尼觉得里昂只是意气行事,迟早会灰头土脸地回来当伯纳尔德的继承人,但那孩子还真的做出了一番了不得的事业,你说,我应当感到欣慰吗?”

子女事业有成应当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伊丽莎白喜忧参半的神情给出了她的答案......毕竟她是一位母亲。

我出声安慰这位夫人:“会好起来的,里昂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前段时间,里昂和我们说他有一位相伴已久的恋人,他说是你。”

来了,终于提起这个话题了,紧张的情绪又涌上我的脑袋。

“我有些惊讶,但也很欣慰,里昂从小和谁都不亲近,但很乐意和你一起玩。”

我把准备好的抱歉咽回肚子里,无论如何,我都没想到事情是这个走向。

伊丽莎白夫人接着对我说:“但里昂的性子有些古怪,如果他欺负你了,我帮你教训他,也希望你能够多多包容他,我看得出,那孩子是真的很喜欢你。”

我对这位母亲,几乎用安慰的语气说:“没有,里昂对我很包容,我们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伊丽莎白笑着点点头,我们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这位夫人对里昂的生活很关心,我挑了几件有意思的事说给她听,这位夫人便会露出欣慰又遗憾的笑€€€€她的儿子过得还不错,可惜这些事都没有她的参与。

我也从伊丽莎白的话语中得知,里昂和他的父亲争执的源头并不是我。

谢天谢地,幸好不是我。

大概半个小时后,罗德尼出现了,他依旧健朗,整个人都带着威严的气势,但鬓角的白发宣告了他不再年轻的事实。

我起身站直,向这位严肃的家主致敬:“伯纳尔德先生,您好,我是达希尔。”

罗德尼把视线移到我身上,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我一会:“贝兹维奇家的后辈?”

贝兹维奇......刚刚在和伊丽莎白夫人聊天的时候,我们都在有意避开有关贝兹维奇的话题,我实在是没有在外人面前揭露自己伤疤的爱好。

但面对罗德尼,我又不得不如实回答道:“是的。”

“听里昂说你是他的恋人?”

“是的。”

“你们是认真的?”

“我€€€€”

“€€€€我们当然是认真的。”里昂径直朝我们走来,他先向伊丽莎白问候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我身侧,握住我的手,对他父亲重复道:“父亲,我重复过很多遍了,您认为我在开玩笑吗?”他甚至用上了敬语,但说出的话颇不客气。

里昂现在比他父亲还要高一些,他不再是那个只能服从于罗德尼的少年了,我甚至觉得罗德尼在这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伊丽莎白夫人打了圆场,“站着做什么,都坐下吧。”

罗德尼在伊丽莎白身侧的位置坐下,我和里昂在他们对面的长沙发上坐下,我们中间隔着一张茶几,如同隔着一张谈判桌,里昂始终握着我的手,是一个十足的保护姿态。

他附在我耳边说:“我父母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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