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上来的不止有剧组的人,还有《游侠》的投资商,汪周方就是其中一位,他出手阔绰,有一双点金手,早年靠煤矿发家,出名的土大款,后来行业没落消沉一段时间,最近两年靠投资娱乐行业又赚了不少钱,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可谓是春风得意。
听说出手阔绰,捧了不少人,但风评不太好,说是男女不忌,李想在祁放进《游侠》剧组前曾经跟他提过一嘴,但没细说下去。
不论如何,得罪投资商总是不好的,未来还得在圈子里走下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又撞上了,开罪不得。
莫筱筱没有换的意愿,祁放自然也不能勉强。
趁着宴席还没开始,莫筱筱偷偷与祁放耳语,道:“听李导说是你跟他推荐的我?”
她笑了下,眼睛弯成两道拱桥:“托祁哥的福了呀。”
要论年龄来算,莫筱筱还比祁放大一岁,听她调侃,祁放道:“客气。”
“最近和你那位……事业型怎么样了?”怕旁人听去了,莫筱筱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挺好。”祁放随意道。
莫筱筱瞄了眼他的神色,说:“看你表情可不太像。”
在祁放视线转过去时,莫筱筱道:“我有一双识人的慧眼。”
祁放轻笑一声,答:“是有点问题。”
“有问题就解决啊。”莫筱筱说:“可别闷在肚子里,感情最忌讳猜疑了。”
她叹了口气,不大的岁数谈到感情问题的样子却比谁都老成:“猜来猜去……再好的感情也猜没了。”
祁放仿似在她姣好的面容上看到一丝悲情的意味,紧接着就见莫筱筱灿烂笑开了,她道:“不过我也是瞎说的,你随便听听就好。”
“嗯。”
人陆陆续续到了,独独缺了段宏城,待导演打了个电话才知道他是因为从临城拍戏赶来,中途堵车,现在还在路上。
有投资商在场,哪怕男主不在,宴席也不能等着他一个人。
包厢里,钱志成分外高兴,把《游侠》的成绩拿出来说了一通,酒送来不多时便喝开了,女主童佳都不可避免地陪了几杯,更别提坐在副陪位上的莫筱筱了,她端着酒杯去敬,白的红的混着来,那玩意儿劲大儿,几杯下去就腿肚子打颤。
祁放偏头看了眼,起身挡了几杯,他挡酒挡得光明正大,倒也没引出什么不满。
中途莫筱筱不舒服,被桌上不相熟的女配主动提出陪她去一趟卫生间,莫筱筱离席,不久后钱志成和汪周方也一道离开。
钱志成要去小包厢给工作人员敬酒,那都是他合作多年的老班底,用起来得心应手,《游侠》能取得好成绩,和幕后也脱不开关系,可当钱志成孤身回来时,祁放察觉到了微妙的异样。
因为汪周方消失了。
身侧莫筱筱的位置还空着,女配也还未归来,祁放偏头看了眼,骤然和桌上的童佳对上目光。
童佳低下头去,不多时祁放的手机震动一下,他收到一条信息。
发信人是童佳。
€€€€去找莫筱筱。
祁放神色一凝,当即站起身来。
第68章 你来帮帮我(修改版)
跟钱志成打了个招呼,祁放借故离开包厢,会馆宽大空旷的走廊无人走动,祁放摸出手机给莫筱筱打了通电话,通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
眉头紧拧,祁放给赵宇发了条消息,让他联系莫筱筱的助理出来找人,紧接着祁放就开始在包房巡视,他大步穿过长廊,衣角翩飞,面色肃然,从一侧包厢出来的服务员被气势凛然的祁放吓了一跳,顿了下,复而上前,“先生,请问您要去几号包厢?我可以为您带路。”
“不用了。”祁放扫她一眼,正要问问哪儿能看监控,拐角突然出现一道身影,他鹰眸一转,疾步错过服务员,在对面来人没反应过来的登时,祁放大步过去抓住了她的小臂。
“莫筱筱人呢?”祁放沉声问。
来人是同组的女配方玲,祁放和她没什么对手戏,几乎不怎么接触,倒是看见莫筱筱和她亲近过,偶尔还一起进出休息室。
“筱……”方玲的脸上闪过惊惶,垂下头去,试图用偏斜的刘海遮蔽祁放直勾勾盯向她的眸光。
她挣了挣小臂,但没能从祁放的钳制中挣脱。
看见方玲脸上痛苦的神色,身后的服务员想要上前帮她解围,年轻的服务员俨然已经将祁放当成了暴力狂,她语气不太好听,“先生,有问题可以慢慢商量着解决!您这样是€€€€”
“我问你她人呢?”祁放无视服务员的话,兀自提高声量。
服务员被惊了一瞬,下一秒,豆大的泪珠便从方玲眼眶里滚了出来。
“我……我”
方玲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眶红肿,身体一个劲地颤栗着,服务员不知该如何处理了,她想要去叫保安,祁放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更大了些,方玲痛呼一声,服务员想上前帮忙,无法忍受的方玲惊叫喊:“1328!她在1328!”
祁放骤然松开她的手,失力的方玲一下跌坐在地上。
不知是摔疼了还是怎么,方玲的泪水根本止不住,服务员原本要追着祁放,见状又只能先安抚她了解具体情况。
身后的抽泣声越来越远,祁放进了电梯。
电梯右上角的楼层不停跳动,祁放扭了扭手腕,拿出手机给赵宇发了房间号,上行的速度很快,出电梯后他便按照指示牌的方向前进,很快他找到了房间。
房间的门紧扣着,听不出里头的动静,祁放敲了敲门,没得到应答,他左右看看,在客房服务推着清洁车经过祁放时,祁放骤然拿走她身前的通用房卡,他动作迅速,在保洁还没反应时,就用房卡刷开房门。
“嘿!你不能进!”清洁人员大惊,连忙制止他,祁放将卡随意一丢,直接推门入内。
一开门,吵耳的音乐声便透出来,祁放飞快进了套间内里,他绕过玄关进入主卧,雪白的床上,莫筱筱被绳索套着,她四肢岔开,闭着眼没有意识,身上原本穿着的外套不知道被丢到了何处,只剩下内搭,上衣被高高撩起露出胸衣,而汪周方则伏趴在她身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酸涩的味道。
“啊!”跟进房间的保洁见状退了两步,不敢再看,连忙跑出去叫人。
“谁?!”听到声音,汪周方扭头。
看见祁放,汪周方恼怒的脸上忽地露出些笑来。
他从兜里摸出烟点上,动作间流露出细微的醉态,他抬眼,眼神虚焦。
“是祁放啊,”汪周方道:“我知道你。”
他扬了扬眉梢,好笑道:“这是你的小女友?”
深吸一口,白烟在肺里滚了一道又被他吐出,烟雾四散开来,见祁放不作声,汪周方道:“又是挡酒又是来英雄救美……啧,但你不是胡宇达的人吗?”
圈里人投了什么项目,谁又往里塞了人,随便一问就调查清楚了,汪周方男女不忌,也曾经对祁放起过好奇,但比起他来说,毫无背景的方玲与莫筱筱还是更好拿捏,他想解馋又不想闹大,只能先从莫筱筱下手。
谁知道方玲是个没用的,还把人给引了过来,不过汪周方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有的是办法让知情人闭嘴。
看着面前身姿立挺的祁放,汪周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倒是想感谢方玲把人送来了。
他一双吊梢眼从上到下将祁放扫了个遍,自认为祁放极好拿捏,汪周方道:“胡宇达有什么值得你倚靠的,你要想找人何不来找我?他要是知道你外面还找了个……可不会轻饶你。”
“是吗?”祁放皮笑肉不笑,灯光在他的脸上衬出几分沉郁。
汪周方摇摇头,横过床沿拿起柜上的酒杯,里头深红的酒液泛着细碎的光芒,他递给祁放,祁放却并不睬他,手在空中横了十多秒,见他漠视,汪周方冷下脸,喝道:“拿!”
祁放偏头睨他一眼,他情绪收敛,汪周方并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在汪周方的恐吓下,祁放顺从地接过酒杯,两人靠近时,发酸的味道更加明显,那气味萦绕在鼻腔,祁放意识到什么。
看他温顺,汪周方又柔和下去,他哄着祁放,“乖,喝了。”
怕祁放不识趣,汪周方为他分析利弊,语调迟缓,似是一边思索一边开口,道:“胡家小子…心眼极小,要是知道你背地里还养了一个,……他不会轻饶你。”
汪周方淡淡地威胁,祁放眼睫眨动,像是怕了,他慢慢将酒杯举到嘴边,酒液一点点倾倒,汪周方笑了,放松警惕,慵懒眯着眼,却没注意到祁放并未入口,酒液挨着杯沿,汪周方叹:“但我就不一样了,你和谁在一起我不管…当然,我不介意你和你的小女友一起服侍我,咱们你侬我也侬,岂不乐哉€€€€”
汪周方说着,手掌就从莫筱筱的腹部往上探到胸脯,就那一瞬,祁放动了。
酒杯砸在地上碎了一地,祁放握起床上的红酒瓶。
他像一只迅疾的猎豹骤然发力,汪周方滞了一瞬,下意识想躲,但祁放的动作比他后撤的速度更快,来不及藏,瓶身砸到了汪周方脸颊,他嚎啕一声,被打得一个后仰,从床上直接跌到了地下,后脑勺重重一撞,身体瘫软抽搐两下,登时便昏了过去。
脸颊肉厚,瓶碎了一地,汪周方那张干涩的老脸倒是没破口子,碎裂的玻璃片划伤了祁放的手指,指尖血簌簌流出落进深灰色地毯。
很快就会有人来,祁放没耽搁,他走到床边解了套住莫筱筱的绳索,被捆绑过的地方红肿发青,祁放目不斜视,快速为她整理好衣服,又检查过她的四肢脖颈与鼻腔,没发现什么痕迹后脱下外套披在了莫筱筱身上。
将人打横抱起,房间蓦地进了人,凌乱的脚步声响起,祁放扭头一看,是赵宇和莫筱筱的助理谢小勇。
“姐……!”小勇一看到房内的场景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宇瞪大眼,呼吸还乱着。
他刚刚为了开车坚守底线滴酒不沾,现在却觉得脑子昏头。
目光从祁放和莫筱筱身上转移到昏倒在地上的汪周方,赵宇更是心跳如擂鼓。
脑子里跟弹幕循环似的吵嚷着“怎么办”三个字,连祁放唤他的声音都没听清。
“把人带走去开一间房,走安全通道,别被人看见,有人问起来就说她喝醉了上楼休息,反应不对就马上找个医生来看看情况。”祁放把人交给小勇,又冲赵宇道:“你跟着去。”
“啊?”赵宇愣了下,小勇比他先反应过来。
明白祁放是想把莫筱筱从这事儿里摘出来,小勇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他脑子里事儿多,当务之急是得把莫筱筱带走,他胡乱点了点头,慌忙冲祁放道谢。
赵宇不愿,道:“祁哥我跟着你吧,你一个人在这儿……”
“你去开房,谨慎点,别太张扬。”祁放叮嘱道。
赵宇皱了皱眉头,见谢小勇抱着莫筱筱实在艰难得很,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我一会儿来找你,哥你等我。”
“嗯。”
得了吩咐,赵宇连忙跟上谢小勇,三人离开房间,祁放在床边伫立片刻,倏地走到汪周方面前蹲下身,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知晓汪周方只是昏迷,又撩开他的衣袖检查了一遍,确认过他手臂上细小的针孔痕迹,祁放起身,垂首冷然注视两秒,又往他大腿狠踹了一脚。
抽张床头的湿纸巾擦了手,指尖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
寂静中,祁放大脑迅速转动,真追究起来,莫筱筱肯定藏不住,到时候剧组的人一上来,哪怕没发生些什么,莫筱筱的名声也毁了,要是汪周方丧尽天良,让莫筱筱也沾上那玩意儿……要想遮掩的最好办法,是得让汪周方吃个闷亏。
祁放狠狠擦拭手上并不存在的污痕,薄薄的血痂又被拂去,轻微的痛感传来,他走到床头拿起汪周方外套夹着的钢笔。回到晕倒的人身前,祁放撩起他的衣袖在汪周方小臂刻写,待完成后,祁放将他的钢笔放回原位,正待离开,祁放却忽然留意到床头柜上的一板药片。
把全英文的药物注解从头看到尾,祁放确认那只是助兴的小玩意儿,他凝眸思索,拿在手中看了片刻,抠了两片,蓦地含进嘴里。
唾液将药片消融,糖衣化解后,苦涩的味道在口腔弥漫,祁放捡起床上的绳索,抄起桌上敞开的冷水壶整个浇在汪周方脸上,冰凉的水浸湿汪周方的身体,他有了细微的反应,祁放大步走出房间,反关上门时听到从里侧传出的细微的呻吟,他垂下眸,迅速从安全通道离开,找了个无人的包厢反关上门。
周遭沉静,祁放摸出手机,点击通讯录置顶拨了一通电话,刚接通,对方的声音还没传来,祁放便道:“哥哥……你能不能来帮帮我?”
他声调极低,呼吸急促,吐出的字句有些含混,但又没到听不清的程度。
周越恒静了一瞬,意识到什么,急问:“你在哪?”
祁放艰难报出地址,周越恒沉着应:“好。”
“你€€€€”
周越恒还想说什么,但祁放电量耗尽的手机骤然关机,这情况不在祁放的计划范围内,祁放拧眉,盯着熄灭的黑屏,想到周越恒可能会心急如焚,祁放握拳许久又松开。
许久后,他吻了吻屏幕,额头抵着手机,轻声呢喃:“哥,原谅我。”
一片黑暗中,药力比祁放想象得要强劲得多,他额头上渗出冷汗,手指不受控地发颤,胸腔被心脏撞得砰砰作响,像是恨不得要从喉口蹦出来。咬着绳,祁放在腕上扎了个死结,破裂的缺口丝线飘舞,祁放蜷缩着身体,脱力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