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非言回到宿舍时,其余练习生都没睡,正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其中也夹杂着几道幸灾乐祸的视线,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木非言并不在意,缓缓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强健的胸肌。
雄性荷尔蒙的气味陡然扩散,令人感到十分不安。今晚的木非言与以往比起来更具有攻击性,仿佛一只彻底被激怒,却又蛰伏在草丛中等待猎杀时刻的疯兽。
他转着琥珀色的冰冷眼眸,用嘲弄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所有人的脸。
那些偷偷观察他的练习生立刻就挪开视线,假装忙碌起来。
黄毛就在这时闯入宿舍,一屁股坐在木非言的床上,笑嘻嘻地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看你平时很拽,怎么在别人面前却像狗一样?那个秦青到底是谁啊?我真想把他找出来看看。”
木非言退开几步,远离了自己的床位。
他的衬衫已脱了一半,结实的胸肌与块垒分明的腹肌露了出来,像是古典的大卫雕塑,彰显着蓬勃的力与美。他垂眸睨视黄毛,薄唇微微上扬。
“网络上寻找秦青的言论是你引导的?”他低沉的嗓音里明明带着一丝笑意,却又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冷酷。
黄毛笑了笑,语气轻佻:“你猜。”
他也是有后台的,他怕个吊。
木非言慢慢地点了点头,嘴角的笑容逐渐加深。
“我猜是你。”他平静地说道。
“是我又怎样?”黄毛双手撑着床沿,舒舒服服往后靠。木非言不是有洁癖,不让人碰他的东西吗?他就碰了,怎么地?
“是你就好。我不想误伤,因为我的宝贝不让我学坏。”木非言拉开自己的椅子懒懒散散地坐下,两条长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手腕微抬,露出价值数千万的名表,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时间。
“你要做什么?”黄毛直起腰,警惕地问。
他终于发现木非言的表情有些不对。这人明明在笑,眸子里却闪烁着嘲弄而又冷酷的光,像是一头抓住猎物,随时都能咬杀的猛兽。
木非言没有回答。
事实上他也不用回答。一群警察忽然闯入宿舍,摁住黄毛大声问他的名字,得到正确的回答便用手铐铐住了黄毛的双手。
“你涉嫌强奸幼女,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数名警察拖拽着黄毛往外走,而黄毛已经吓得魂飞魄散。
这边木非言的电话打出去没多久,那边就有几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在律师和家长的陪同下去了警察局报案。相关新闻很快就上了热搜,黄毛戴着手铐被押上警车的狼狈模样转瞬就传遍了网络。
舆论沸腾了,寻找秦青的新闻便在这个时候消声灭迹。
木非言登录微博,慢条斯理地打出一句话€€€€【我说过,你的灵魂比化粪池还臭。】
粉丝们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你”指的是谁。之前还有人骂他嘴毒,乱喷人,此刻却都转换了风向,纷纷夸赞他慧眼识人。
木非言勾着薄唇,眯着深眸,漫不经心地翻了翻网页,发现所有关于秦青的舆论都消失了,这才把手机抛到一边,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证了黄毛被光速干掉的残忍一幕,同宿舍的练习生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几名工作人员走进来,自动自发地为木非言更换了床单、被子和枕头、服务态度堪比五星级大酒店。由此可见,木非言的背景有多强硬。
懊悔的情绪蔓延开来。
良久的沉默之后,一名练习生小心翼翼地问道:“木非言,你还需要搭档吗?第二次公演,我可以和你一个组。”
“不了,已经不需要了。”木非言摇摇头,不知想到什么,竟心满意足地叹了一口气。
演出当天,戴着口罩的秦青与妮娜在保镖的护卫下进入演播厅,站在了离舞台较远,离安全通道最近的位置。
996害怕被人踩到,竟然爬上秦青的脑袋,像个王者一般蹲坐在上面。
周围全都是拿着荧光棒和灯牌的粉丝,喧闹声像沸腾的水,散发出焦灼的热气。比赛还没开始,紧张的氛围就已经烘托到了极致。
秦青放眼四顾,小声说道:“木非言的粉丝是最多的。”
996骄傲地说道:“那可不!攻二以后可是红遍全球的巨星呢!”
妮娜左右看看,沉默地点点头。的确,目之所及,处处都摇晃着儿子的名牌,他的应援色是紫色,于是整个演播厅都亮起了深深浅浅的紫色光点。
夜空中的星辰仿佛都坠落在了这个小小的,热气腾腾的空间之内。
“人人都爱木非言。”秦青低笑着感慨。
妮娜的眸光闪了又闪,心情复杂极了。在现场感受儿子不可掩盖的璀璨光芒,远比在电视上看见要震撼得多。
忽然,旁边有几个小女孩在说话,提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你们说秦青今天会来吗?”
“他应该会来。”
“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是啊,他凭什么让木非言当他池塘里的鱼!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魅力!”
“如果他长得一般般,我对木非言的印象也会跟着幻灭。给那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当舔狗,木非言的格调都被拉低了!”
不知谁提起秦青的名字,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寻找秦青的话题虽然被压下去了,但粉丝们依旧不会打消这个念头。
正相反,他们越是遭到打压,就越是想要知道能让木非言这样的人都为之神魂颠倒的存在,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秦青有三头六臂吗?秦青是天仙下凡吗?秦青难道会勾魂?
所有人都开始转动脑袋,在汹涌的人潮中寻找秦青,但凡颜值高的人就会获得特别关注,甚至还有人冒昧地拉住对方问上一问。
妮娜握住秦青的手腕,将他护到自己身后。几名假扮成粉丝的保镖立刻围拢过来,用高壮的身躯挡住二人。
十几分钟后,第二次公演开始了,练习生们两组两组对战,竞争很激烈。表演结束后的拉票环节,每组成员都会施展一下小魅力,投几个飞吻或者抛几个wink,弄得台下的粉丝疯狂尖叫。
秦青和妮娜漠然立在人潮之中,静静等待木非言的出场。
又过了十几分钟,木非言终于登台了。他抱着一把吉他,独自一人站在聚光灯下。周围的一切都是黑暗的,唯有他被照亮。
他努力看向舞台下方,却什么都看不见。
许多尘埃在光束中飞舞、旋转、漂浮,亮闪闪的像一颗颗星辰。这让他想到了那一天的秦青。
秦青捧着许多尘埃告诉他,如果想被爱,自身就要有光。他在阻止他的堕落,他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于是木非言就怀恋地笑了。
他微微眯起温柔多情的眼眸,对着话筒轻声问道:“你在吗?”
“我在!”台下万千粉丝齐齐高呼呐喊,然后才迟钝地意识到,或许这句话问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个秦青。
台上的木非言谁都不在乎,只在乎秦青。
他不为谁表演,只为秦青。
秦青举起手挥舞,笑着低语:“我在。”
这微弱的声音淹没在嘈杂激昂的浪潮中,远在台上的木非言本该听不见。站在光束之中的他也本该看不见。
然而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木非言忽然转过头,精准地看向了秦青所在的方位,然后微微阖眼,仿佛在聆听秦青的回答。片刻后,他心满意足地笑了,深邃眼眸里亮起璀璨的光。
寻找秦青不需要用眷恋的目光,只需要用虔诚的灵魂。
妮娜呆呆地看着台上的儿子,不敢置信地问:“他听见你了?隔着那么远?”
秦青“嗯”了一声,鼻腔里带着些微的闷与颤。那种来自于灵魂的牵引,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也感觉到了。
表演还未开始,眼眸已经濡湿。这是一种无法克制的感动,穿梭了时空,改换了世界,也无法消弭的感动。
秦青举起手挥了挥。
人潮在他周身汹涌,无数根荧光棒,无数块灯牌,在他头顶晃动。他的手空空如也,隐藏在昏暗里,本不该被任何人注意到。
站在台上的木非言却在同一时刻举起手,冲光影浮动,却又什么都看不清的台下挥了挥。他脸上的笑容比之前更为深刻,也更为愉悦。
他感受到了最特别的那一束目光。
秦青拉下脸上的口罩,遥望着木非言微笑。那些误解,那些气恼,那些疲惫和倦怠,都在这样的回应中消失了。
“有的我还没苏醒,请你多给他们一点时间好吗?”
“好,我有无尽的时间可以给你们。”
早已承诺过的,要给你很多很多时间。秦青抬起濡湿的眼眸,静静凝望着光束里的木非言,手臂挥了又挥。
妮娜站在一旁偷偷观察他闪着泪光的双瞳和隐忍爱恋的神情,冷硬的心不知为何竟然软了软。
儿子爱上如此可爱的年轻人,真的很让她为难啊。想要把他们无情拆散,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木非言看着秦青所在的方向,一边调整吉他的琴弦,一边柔声说道:“这首歌叫《宝贝》,是我自己写的,送给我的宝贝。”
台下的粉丝发出了兴奋的尖叫。虽然很清楚偶像口中的宝贝是那个海王秦青,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意淫一下。
“那个秦青到底有什么魔力?是不是会下蛊啊?”
在一名粉丝的抱怨中,木非言轻轻拨响了吉他。与第一次公演的疯狂肆意不同,这一次他只是站在舞台的最中心,安安静静地唱着一首节奏舒缓的歌。
他的眼睛始终看向东侧舞台,就仿佛那里的某一处真的藏着他的宝贝。
极富磁性的低沉嗓音裹着柔情万种,在光束里袅袅地飘,在黑暗中悄悄地探。
他在寻找他的宝贝,用他的目光,用他的声音,用他的爱意。
他终于低头看向手中拨弄的吉他,缱绻地唱出一句:“……宝贝,你冲我微微一笑,我的心就醉。”
然后他抬头,再度看向东侧舞台的某一处,果真露出了沉醉的笑容。
这缠绵悱恻的声音,这温柔蚀骨的眼神,逼疯了台下所有观众。大家捧着脸,一起仰望舞台,一起发出激动的呐喊。
哪怕是如此舒缓的一首情歌,也让整个舞台燃烧起来。
谁不想被这样的木非言温柔又深情地唤着?谁不想被他专注的目光一直一直看着?谁不想成为他珍藏于心的宝贝?
冷傲孤僻的他叫人迷恋,温柔多情的他更叫人痴狂。
“秦青到底是谁啊!他有什么资格当木非言的宝贝!”一个粉丝一边挥舞荧光棒一边嫉妒地哭喊。
摄像机似乎感应到了大家的拷问,于是在东侧舞台里寻找。
忽然,一张脸庞显现于木非言身后的大屏幕上,肌肤莹白如雪,放射着微光,一双漆黑的眸子水润润湿漉漉的,仿佛盛满了柔波荡漾的星河。没有人能从这星河里逃脱,除非他完全不懂得欣赏人间至美。
发现自己的身影被投射出来,这双美不胜收的眼眸微微睁大了一些,像是有些慌乱,但仅仅只是一秒,它们就溢出了浓浓的笑意,微红的薄唇也跟着勾出了醉人的弧度。
“……宝贝,你冲我微微一笑,我的心就醉。”
正如歌词里唱得那般,这样温柔甜蜜的微笑如何不叫人沉醉?
他是秦青吗?是吧?除了他还能有谁?
只有这样一张清艳绝伦的脸才配得上那样的痴狂。刚才还兴奋尖叫,激动呐喊的粉丝们,这会儿全都安静下来。荧光棒不挥了,灯牌不晃了,时间仿佛因为这个人而短暂地停滞。
摄像师也忘了移开镜头,就那么专注地,长久地拍摄着这张俊美无双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