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今后的每一个世界,或许我们都会遇到这样的人。但他们并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们只是盗取气运的工具而已。下一个世界,你最好还是把剧本给我看看,剧本里的记载就是被幕后黑手拨乱的命盘。”
秦青慎重交代。
996甩着尾巴考虑很久,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那好吧,下个世界我给你看剧本。你说云思羽现在怎么样了?没有偷走命运之子的气运,他一定会坐牢吧?”
秦青想了想,说道:“或许坐牢只是刚刚开始。”不知为何,他轻笑了一声,眸子里萦绕着缱绻的温柔:“我的主神脾气似乎很不好,€€的惩罚不会这么简单。”
“坐牢还只是刚刚开始?”996瞪圆眼睛,完全没注意到被秦青含在薄唇里,仿佛舍不得吐出叫别人听去,暧昧又滚烫的“我的主神”四字。
云思羽蜷缩在拘留室的单人床上,怀里紧紧拥着一条薄被,睡得很不安稳。
冷汗布满额头,身体瑟瑟发抖,嘴唇被牙齿咬出了鲜血,即使如此,他依旧无法从梦魇中挣脱。
这个梦起初很美好,一切都甜蜜地叫他沉醉。
秦青完全没有在梦里滋扰他,也没叫他还钱,于是他根本不用为债务发愁。他无忧无虑,快快乐乐。他去宿舍找闫波行玩儿,因此结识了木非言。
就在他轻轻拨弄吉他的时候,木非言爱上了他,让他搬到宿舍里一起住。
过了没多久,叶戎峥回到学校,对他一见钟情。这个疯狗一样的男人开始追逐他,为了他与木非言明争暗斗,誓不罢手。
梦里的云思羽表面上很焦急,不断劝说两人握手言和,背地里却十分开心。如此优秀的两个男人为了他竟然可以放弃一切原则和底线,将他们能够给出的最好的东西都堆放在他面前。
叶戎峥用叶家的财力捧红了云思羽,让他成为蜚声海内外的大画家。
木非言当了大明星,经常在网络上宣传云思羽的画作,让他被全世界的人追捧。
而闫波行竟然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暗恋他,见他被叶戎峥和木非言抢夺,便也加入了这场爱情的战争。
这个时候的云思羽想要什么就能拥有什么,唯一缺少的是烦恼和忧愁。他随随便便涂鸦的一幅画就能卖出去几千万甚至上亿。
他的成就足以被写进世界艺术史。
真好啊!梦里的一切怎么可以如此美丽?云思羽沉溺其中完全不想苏醒。
然而事情就在这时急转直下。
他徘徊在叶戎峥、木非言、闫波行三人之间,犹犹豫豫,难以取舍。那三个男人也不逼迫他做出选择,只是让他轮流去他们家里居住,这个月在叶戎峥的别墅,下个月就是木非言的城堡,再下个月轮到闫波行的公寓。
前往叶戎峥的别墅时,云思羽以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开端,因为他尤其受到叶母的喜爱,哪怕是个男人,他和叶戎峥的恋情也被叶母轻易地接纳了。
在叶家,他可以像在自己家一般随性。他经常劝说叶戎峥与叶母好好相处,还强迫叶戎峥每天都要回家陪伴叶母。他的撮合修复了母子俩的关系。
梦里的云思羽觉得自己是有功的,梦外的云思羽却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功劳,而是残害和逼迫。他在残害叶戎峥本就不健全的心!他在逼迫一只猛兽变成更嗜血的猛兽!
自然的,他也根本没有发现,叶戎峥的脾气正变得越来越暴躁,也越来越疯狂。
梦里的云思羽下了叶戎峥的车,朝别墅大门走去。叶母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满脸都是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叶戎峥却没下车,而是坐在驾驶室,笑着挥了挥手,然后扬长而去。
从那一刻开始,云思羽变成了叶母的玩具。
叶母把他推下楼,叫他摔断了手脚,给他注射各种奇怪的药剂,让他患上哮喘、癫痫、过敏等种种折磨人的慢性病。
叶母把记者请到家里,拍摄他骨瘦如柴的模样,假装温柔地照顾他,在镜头前彰显自己的善良。
在叶母手中,他就是一个傀儡娃娃。他身体的每一个重要部位仿佛都被插入了带着诅咒的银针。他被玩坏了,身体和心灵都破碎不堪。
他每天都会给叶戎峥打电话求救,可是那个为了他打架斗殴,为了他不顾一切的男人,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叶戎峥的爱是假的吗?他为什么要把他送到一个魔鬼手里?他难道对他没有一点点感觉,甚至没有一丝丝怜悯吗?
云思羽想不明白,于是整个人都绝望了。
便在这时,木非言像救世主一般出现在叶家,把他带走,一群警察冲进来,逮捕了叶母。
梦里的云思羽喜极而泣,满以为自己得救了,还笃定地认为木非言才是真正爱自己的人。可是梦外的云思羽却又清清楚楚地看见,木非言站在很远的地方,冷漠地看着一群医生对梦里的云思羽进行救治。
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云思羽的死活,听医生说情况有些严重时,他还漫不经心地笑了笑。
这是爱吗?
不,这不是爱!这是比叶母的毒害更令人惊恐不安的戏弄。云思羽已经成了木非言掌心的一只猎物,生或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梦外的云思羽急出了满头冷汗,梦里的云思羽却沉溺在这虚假的柔情里。
在木非言的精心照顾下,云思羽痊愈了。他又拿起画笔开始作画。但他的名气在消失的一年里已经耗光,他想要迅速回到原来的位置就必须拿出一幅震惊世人的画作。
不知怎的,他竟画出了木非言的裸体。
木非言是红遍全球的巨星,他的裸画谁不喜欢?
云思羽把所有心血都投入这幅裸画之中,却没发现木非言看他的目光正变得越来越冷酷,就像是一只豹子对猎物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扑杀。
“不要这样做!不要再画了!你已经激怒他了!”梦外的云思羽声嘶力竭地喊。
梦里的云思羽醉心于即将到手的名利和财富,竟什么都不考虑,也什么都听不见。
忽然有一天,那幅裸画在阳光的照射下竟莫名开始燃烧。云思羽连忙抓起画框想要扑灭火焰,双手却被烧得焦黑。
烧伤治愈后,他的十根指头黏连在一起,紧紧地蜷成两个拳头,别说拿起画笔,连基本的自理能力都失去了。
偏在这个时候,他以前请枪手卖假画的丑闻被揭发,于是全世界都开始讨伐他。
他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作画的能力,失去了名利和财富。
他以为木非言会站出来保护他,可是那个男人也消失了。他被送出城堡,安置在一栋简陋的出租屋内。闫波行找到他,将他接回了豪宅居住。
他以为自己又一次迎来了救赎,可是闫波行服用兴奋剂的丑闻被爆出。一夕之间,闫波行也身败名裂了。
豪宅、豪车、安稳富足的生活,全都没有了。闫波行最终也离开了云思羽。
梦还在延续,云思羽躺在一个逼仄的地下室内,头顶开着一扇小小的气窗,窗外射入阳光,也钻入许多尘埃。
云思羽看着那些尘埃,双手掐住自己的咽喉,面皮渐渐涨紫。他的哮喘发作了!他在忍受漫长的窒息和痛苦的挣扎,然后是最终的死亡。
“呼呼呼!”云思羽猛然坐起,大口大口喘息。
梦里的一切分明没有发生过,可他总有种感觉,那些恐怖的、非人的遭遇,都是真的!只要他和叶戎峥、木非言在一起,那些可怕的经历都会在未来一一上演!
什么一见钟情,你争我夺,爱得不可自拔,都是假的!
那两个人从来都没爱过云思羽!所有的美好都是虚假!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没有做错任何事!
云思羽捂住脸,委屈至极地哭了起来。
他并不知道,在他颈后,盖着浓密头发的部位,一片树叶形状的绿色胎记正慢慢变得枯黄。
第63章 3你抢的都是我不要的1
五年后,一架私人飞机从非洲某国的军用机场缓缓升空,机舱内左右两边的位置分别坐着泾渭分明的两拨人马。
一拨人马穿着迷彩服,皮肤皆很黝黑,身材一个赛一个的高大。其中身材最高大的男人正满脸不耐地脱掉作训服,露出仅着一件黑色背心的健硕身体。
他头发剪得很短,被汗水打湿后又被手掌揉乱,显得狂野不羁,五官似雕刻一般深邃,漆黑的眸子里溢出冰冷而又锐利的光,两条长腿叉开,大马金刀地坐着,结实的手臂随意撑住大腿,背部略微弓起,绷紧了一块块漂亮的,流畅的,充满了爆发力的肌肉。
男人像一头嗜血残忍的猛兽,寒光烁烁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瞟向坐在对面的男人。
对面的男人皮肤冷白,气质温雅,穿着一套复古的黑色西装,五官同样深邃立体,却又更精致华美一些。他交叠着一双长腿,懒洋洋地靠向椅背,一只手扶住额头状若沉思,一只手随意搭在座椅的扶手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扶手板面。
哒哒,哒哒,哒哒……
指尖撞击板面,发出富有节奏的微响,彰显着男人的从容不迫、慵懒随性,以及孤僻冷傲。
他身后也坐着一群属下,一个个西装笔挺,面容整肃。
不知想到什么,男人扶着额头的手摸到衬衫领口,懒懒地解开两颗纽扣,用指尖勾出一条细细的项链,捏住那个并不如何名贵的黄钻吊坠,无意识地抚摸着。
见他如此,坐在对面的狂野男人也摸向了佩戴在颈间的铂金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一颗黑漆漆的玻璃球,由铂金打造的带刺藤蔓包裹着这颗玻璃球,将之密密实实地保护起来。
狂野男人抚摸着吊坠,冷酷的眉眼竟变得无比温柔。
这二人就是叶戎峥和木非言。
木非言瞥了叶戎峥一眼,问道:“你在想秦青?”
“废话!不想他想谁?”叶戎峥皱紧浓眉,满脸都是敌意。
木非言捏紧那颗黄钻,冷笑道:“我其实根本不想来救你。”
“你以为我想救你吗?”叶戎峥扬起下颌,满脸鄙夷。
“没有我的人脉,你能进入这个机场?”木非言更加鄙夷地问。
“没有我的人马,你能从阿尔泰山那个鬼地方平安离开?”叶戎峥咄咄逼人。
“要不是秦青给我打电话€€€€”
这句话,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口的,然后便目光凶狠地锁定了对方。不知对视了多久,当气氛渐渐变得灼热,并带上了一丝即将交战的硝烟味时,两人又同时移开了目光。
“我从阿尔泰山带出来一些珍贵的种子,秦青一定会喜欢。”叶戎峥从裤兜里取出一个棉布袋子,得意洋洋地抛了抛。
木非言勾着唇角懒洋洋地说道:“只可惜阿尔泰山最珍贵的雪晶花的种子,你却没能带出来。”
话落,他摊开掌心,指尖微微勾了勾。
坐在他身后的一名属下立刻把一个小小的绒布礼盒递过去。盒盖打开之后,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粒黑褐色的花种。
“你说我这一份礼物,能不能抵得过你所有礼物?”木非言用指尖轻轻拨弄着花种,态度十分闲散。
叶戎峥狂野不羁的脸庞罩上了一层阴云。木非言华美精致的脸庞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无形之中,冷热两股气流在机舱里碰撞,闪出敌意的火星。
左右两拨人马也随之变得剑拔弩张。
这种紧张的氛围一直持续到飞机在另一个非洲小国降落。战火依旧在周边地区蔓延,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有可能被枪炮或导弹波及。
叶戎峥和木非言站在停机坪边,分别拿出手机给心爱的人报平安。他们是死敌,然而只要秦青一句话,却也可以摒弃掉所有敌意,前往最危险的地方把对方救出来。
不为什么,只为了不让秦青伤心。
“我们分开走吧。”放下手机后,两人又一次同时开口,说的话一模一样。
这种默契实在是诡异。
叶戎峥嘴里叼着一支不曾点燃的香烟,慎重说道:“分开走的话,如果我出事了,你就回去帮我照顾秦青。”
木非言双手插兜,神态怡然地看着远处的炸弹在空中爆出一朵黑云。
“好巧,”他笑了笑,“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出事了,麻烦你照顾好秦青。”
两人看向彼此,平静的脸庞又一次被浓浓的敌意占据。
“我希望死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