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好着呢!今天早上他下班了还来医院接我。”秦青一边笑呵呵地回话,一边握住楚南溟的手,讨好地晃了晃。
楚南溟轻轻抚弄这只手,指腹摩挲着白皙皮肤下的淡青血管。
原来人的皮肤既可以像晨曦晚霞一般瑰丽,又可以像羊脂暖玉般细腻。他眸光变得幽深了一些,摩挲手背的动作变得更为缓慢,似在感受血管的微微脉动。
二爷爷放心不少,夸了秦青几句,然后慎重嘱咐:“你现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还需要慢慢学习才能上手。你最大的依仗就是楚夫人的头衔。所以你一定要牢牢抓住楚教授,不要再像以前那样在外面乱玩了,知道吗?”
秦青脸颊烧红,提高音量说道:“二爷爷,我什么时候在外面乱玩了?你说话可要负责任啊!”
他一眼又一眼地瞟着楚南溟,神情非常紧张。
楚南溟垂眸看他,表情莫测。
秦青心里一慌,竟想也不想就挪着屁股挤到楚南溟身边,把脑袋磕放在楚南溟的肩头。
我俩才是最好的!他用肢体语言表达着这样的意图。
楚南溟的唇角便在此刻控制不住地上扬,深邃眼眸里浮出一层浅浅的,愉悦的亮光。
“我可从来不乱搞男女关系或是男男关系!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谈过恋爱!你别造谣我!”秦青急吼吼地否认。
“你以前对云军长死缠烂打的事,你忘了?”二爷爷质问道。
秦青:“……”
楚南溟勾着唇角无声一笑,眼眸里的亮光变得有些幽暗。
“云军长醒过来的希望不大,你就别惦记他了。你现在能稳住公司大盘,靠的都是楚教授的影响力,离开他,你什么都不是。”
二爷爷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秦青啊,你别怪二爷爷说话难听。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应该很清楚。你现在靠着人家过活,你就要让人家满意,知道吗?”
秦青还能说什么呢?二爷爷讲述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如果不曾与楚南溟结婚,秦青早就失去了一切。他从来不是什么玫瑰,只是一株菟丝子罢了。失去楚南溟这棵依傍的大树,他连杂草都不如。
“我知道了二爷爷。”秦青嗓音沙哑地说道。
“你懂事就好,这种话我只说一次,以后都不说了。”二爷爷满怀愧疚地叹息一声,愤愤不平地说道,“你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不怪你,只能怪吴曲!行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爷爷挂了。”
手机屏幕暗了下去。秦青愣愣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胳膊,想把自己的手缩回来。
楚南溟加重力道,握紧这只手。
“难受了吗?”他语气淡淡地问道。
“不难受,二爷爷说的都是事实。我的确是个废物,离开你我什么都不是。”秦青扯开嘴角笑了笑,脸色却十分苍白。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能力。”楚南溟慢慢说道:“我的能力是科研,云惊寒的能力是征伐,你母亲的能力是调香,而你也有自己的能力。”
“我有什么能力?”秦青愣愣地问。
“你的能力是说服我,让我和你结婚。”
“……哈?”秦青嘴巴张大,表情更愣。
996也是满脸疑惑,吐槽道:“你的能力难道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吗?”
“想要说服我是很难的,而你做到了。”楚南溟平静地说道:“你已经把我绑定了,我的实力就是你的实力。你玩过游戏吗?”
“……玩过。”秦青还是一脸懵。
“你玩过召唤师的角色吗?”
“我最爱玩的就是召唤师。”
楚南溟低声一笑,淡淡说道:“那么你已经是全服最强的召唤师了。”
他伸出温热的手掌,轻轻覆在伴侣漂亮的脸蛋上,指腹摩挲着伴侣细腻嫩滑的皮肤,一字一句缓慢开口:“记住,你不是废物。”
秦青呆呆地看着楚南溟英俊的脸,心里反反复复涌动着热潮。
他知道,自己正被安慰着,也被保护着,甚至被肯定着。面对那些接踵而至的困难,他明明那样无能为力,楚南溟却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说他不是废物。他说他全服最强。
全世界,大概只有楚南溟一个人会这样认为。
谁说楚南溟没有温度?即使只是扮演一个名义上的丈夫,没有真感情,他也是最好的!
强烈的悸动让秦青没有办法守住自己的心。他搂住楚南溟的胳膊,带着一点小心翼翼。
“我是全服最强召唤师,那你岂不是全服最强BOSS?”他红着脸小声问道。
“这一点应该是公认的。”楚南溟垂眸看着秦青艳如朝阳的脸,眸子里闪动着不自知的、沉迷的光。
“哈哈哈哈哈……”
秦青发出一串笑声,用脑袋轻轻撞了一下楚南溟的胸膛。
“楚南溟,你能不能谦虚一点啊!”他闷闷地说话,把热气吐在楚南溟的心口。
心脏仿佛被一团火熨着,有些滚烫,连带的血液也在发热。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非常奇妙。
楚南溟默默体验了一会儿,然后才缓缓抚弄妻子的脑袋,说道:“如果我谦虚一点,在别人看来就是虚伪。做人还是应该更坦率,你说对不对?”
他把五指插入妻子细软的发,来回梳理。
他竟然在享受这无所事事的一刻,并且希望这一刻无限地延长。
“哈哈哈哈哈哈……”
秦青埋在楚南溟怀里开心地笑着,自卑和难过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楚南溟,”他抬起头,脸蛋红扑扑的,眼睛里满是亮闪闪的光,“你不是大冰块,你特别有趣。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楚南溟用指腹摩挲着妻子微翘的眼尾,嘴角勾出一抹温柔的弧度:“你开心就好。”
休息一天之后,秦青立刻召开了一场董事会。
他抱着996走进会议室,坐在主位。
996用爪子刨了刨“董事长”的名牌,把位置调正一点。它今天也穿着一套黑西装,打了一条黑领带,一幅霸道总裁的样子。
“开会还带着一只猫,像什么话!”二爷爷斥责道。
“介绍一下,这是公司副总老六先生。”秦青冲996指了指,慎重开口。
二爷爷:“……”
996:“真的吗?我真是公司副总?”
“哈哈哈,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秦青双手一拍,马上就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996:“我勒个去,你调戏我!”
二爷爷举起手里的文件夹,做了一个敲脑袋的动作,表情啼笑皆非,无奈极了。
另外几个提前赶到的董事乐呵呵地打趣几句,劝二爷爷别和一个孩子计较。
“孩子孩子,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你们还说他是孩子!公司都快倒闭了,他还在玩游戏!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把网名改了,叫什么‘全服最强召唤师’!我让他改回来,他还嫌我€€嗦!”
二爷爷越说越气,手里的文件夹终是狠狠敲在了秦青的脑袋上。
秦青捂着脑袋蜷缩在真皮椅子里,嘴上不住道歉,却死活不愿把网名改回来。
“你现在是秦氏老总,你要把头衔标注在名字里!散会之后我看着你改!”二爷爷强势地下达命令。
秦青正想着该怎么拒绝,会议室的门被人推开了,吴彩衣带着研发部的一群元老走进来,各自落座。
又过了一会儿,吴曲也来了,拉开椅子坐在最远的角落。他脸颊凹陷,胡子拉碴,一幅憔悴不堪的样子。
大家知道知道他刚刚死了弟弟,倒也并不觉得奇怪。有几个人走上前,对他说了几声节哀。
吴彩衣瞥了吴曲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知道吴曲不是为了吴州而伤心,是为了投进股市的那些钱。从秦阿姨手中骗走的资产,一夕之间化为了股市里的一堆泡沫,他如何承受得了?
他谋划了半辈子才抢到的财产,还没焐热就全没了。
更可悲的是,把他毁灭到如此地步的人还是他一手养废的儿子。
这就是报应!
吴彩衣收回目光,心里满是痛快。
股东们陆续到齐,秦青让助理把资料分发下去,开始讲述自己的经营策略。大家频频点头表示认同。
最后,秦青看向吴彩衣,说道:“新产品需要在三个月之内完成研发,吴部长,希望我们能通力合作。”
吴彩衣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道:“你在调查我?”
“什么?”秦青愣了一愣。
“你怀疑种子库是我烧掉的,你让有关部门来调查我?今天早上,我被约谈了。”吴彩衣定定看向秦青,眸色很冷。
“这不是正常程序吗?公司投了大额保单,起火的原因总要调查清楚才能理赔。”秦青毫不退让。
“不管你承不承认,秦阿姨真正属意的继承人是我。公司如何经营发展,应该由我说了算,而不是你一个外行人。”吴彩衣忽然发难,一点儿征兆都没有。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秦青。
“你学过调香吗?”吴彩衣问道。
秦青只能摇头:“没有。”
“你学过企业管理吗?”
“没有。”
“你了解公司事务吗?”
“不了解。”
“你主导过新产品的研发吗?”
“没有。”
秦青一再摇头,脸色慢慢涨红。业务能力上的缺失是他无法回避的短板。目前,他的确没有主导公司经营发展的资格。
“我不会与你合作,我们分头研发吧。我知道你背景强大,但管理公司靠的是能力,不是背景。”
吴彩衣看向秦青,目光里带着挑衅:“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秦氏倒下。秦氏是秦阿姨的心血,它应该交给我来守护!三个月之后,我们各自带着作品去国际调香大会参赛。谁的作品获奖,谁就接下秦阿姨的担子,失败的那一个主动离开公司,你可以接受吗?”
这个约定对于绝大多数股东来说是公平的。有能者居之,无能者退位,更有利于公司的发展。
于是很多人选择了沉默。
秦家人坚决反对,立刻就吵嚷起来。
吴彩衣抱着双臂,直勾勾地看着秦青:“你知道我走到今天有多难,我求的只是一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