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夺走秦家巨额财产,吴彩衣与秦青签订了对赌协议。只要能赢,她不吝啬使用任何手段。
无孔不入的记者把这些肮脏的内幕一层一层揭开,展示在大众面前。
舆论瞬间爆炸,唾沫星子淹没了吴彩衣。
云惊寒苏醒本该是年度最重大新闻,却被吴彩衣的丑闻挤下了热搜榜第一的位置。
大众喜欢耸人听闻的故事,喜欢狗血的豪门内幕,喜欢反转不断的高能情节。这些要素,吴彩衣的丑闻都具备了。她不火,谁火?她不挨骂,谁挨骂?
她的社交账号被辱骂声充斥。世界上最恶毒,最粗鄙的字眼,都能在她的评论区里找到。
她的好名声,毁了个一干二净。
调香大会主办方在网上慎重向秦青道歉,说是要把吴彩衣的两个奖项召回,颁给秦青。
“这两个奖项已经脏了。我没有收藏脏东西的癖好。”
接受记者采访时,秦青这样说,措辞毫不客气。
“业内最重大的盛会,却连参赛者的样品都保管不好。我不认为这种不专业的机构能一直繁荣下去。”秦青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我不接受道歉,也不会参加以后的比赛。”
他性格里的懦弱,优柔,都被打磨成坚硬的棱角。不喜欢什么,他现在可以大声地说出来。
事业上的成功是一个男人的底气。
采访结束的时候,秦青对着镜头笑了笑,眼睛明亮,眼神坚毅。
这段视频发到网络上没多久,调香大会的赞助商就纷纷表示,没有秦青的参与,明年他们不会再投钱。
调香大会或将成为历史。
评委会急得团团转,主办方不得不亲自跑去中心城找秦青道歉。
行业委员会吊销了吴彩衣的从业执照,取消了她特级调香师的称号。这个处罚非常严重,离开拘留所之后吴彩衣会发现,她在这个圈子里已经没有立足之地。
当然,她在别的圈子里也很难混下去。她的名声就摆在那儿,除非是某些犯罪集团,否则谁也没有胆子聘用这种人。
数天前风光无限,前程似锦,数天后已身陷囹圄,一败涂地。人生起起落落,变化无常,真是难以预料。
吴彩衣以为自己会一直在拘留所里待下去,直到案件开庭审理的那一天。
但她万万没想到,不过三天自己就被保释了。
是李茹吗?
不应该。
那个女人毁容之后就躲起来不敢见人。秦婉怡留给她的珠宝首饰全都被吴曲拿去卖掉,换来的钱悉数投入股市,亏得一干二净。
吴曲死了,秦家老宅属于秦青一个人。李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吴州和吴瑜也都下了地狱,再也不能给她提供优渥的生活。
她哪来的钱保释女儿?她只知道索取,何曾对别人付出过?像她那样自私自利的人,知道女儿落魄了,怕是跑得比谁都快!
吴彩衣摇摇头,排除了这个猜测。
“别猜了,是秦总让我来保释你。”等候在拘留所门口的律师走上前,递给吴彩衣一顶帽子。
“谢谢。”吴彩衣立刻戴上帽子,压低脑袋。她知道,附近一定有记者在拍。她现在可是比云惊寒更受瞩目的人。
“秦青让你来保释我?”坐进车里,她似笑非笑地问。
“是的。”律师发动引擎。
“他还是老样子,懦弱,心软,对敌人总是留一线。”吴彩衣看向窗外,呢喃道:“我竟然会输给这样的人。”
她摇摇头,嗤笑了一声,不甘与怨恨全都写在脸上。
律师透过后视镜睨她一眼,说道:“你别误会,秦总把你保释出来是为了办理转让财产的相关手续。”
吴彩衣愣住了。
“你没忘了那份对赌协议吧?你已经输了,秦总需要马上接收你的财产。你的案子警察还在深挖,庭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始,秦总等不了那么久。”
律师摇摇头,也嗤笑一声,眼中全是鄙夷。
“办好手续,你将在中心城进行拘押和审判。警方怀疑你谋杀了吴州、吴曲和吴瑜,正在寻找证据。中心城的法律可比春城严酷多了。听说云军长正在寻求恢复死刑的可能性。”
律师看向前方,慢悠悠地说道:“等你的案子查清了,死刑大概也恢复了。我是立法委员会的成员,这是内幕消息,我只告诉你。”
律师透过后视镜,对吴彩衣眨了眨眼,仿佛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
吴彩衣并不觉得有趣。一股寒意缓缓侵袭她的身体,让她体温骤降,四肢冰冷。
车子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律师又道,“对了,你的助理已经被抓了。她好像掌握你很多秘密?你说她手里有没有你杀人的证据?”
吴彩衣把自己的双手死死握在一起。
“看样子是有的。”律师只扫了一眼就得出了判断。
他拿出手机,把这个好消息传递给自己的老板。
吴彩衣猛然伸出手去箍律师的脖子。若是真的被带去中心城,她只有死路一条。除了杀人灭口,中途潜逃,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一块防弹玻璃以极快的速度弹起,隔绝了驾驶室与后排座。吴彩衣的两只手被玻璃夹住。
巨大的压力几乎碾碎手骨。
“打开隔离窗!我的手快断了!”吴彩衣痛得尖叫。
律师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继续开车。面对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从来不会掉以轻心。
“我的手还要调香,求求你不要切断它们,求求你!”吴彩衣用脑袋一下一下撞击玻璃,哭到双眼发红。
早已熟知她本性的律师自然不会心软,开着汽车回到中心城。
路上,吴彩衣哭得昏睡过去,失去了反抗能力。律师这才打开隔离窗,找来一根绳子把人绑住。双手青紫了一圈,骨骼却没断,还能用。
两天后,秦青在秦氏总部见到了吴彩衣。
“过来签字吧。”没有任何废话,厚厚一沓财产转让文件被他抛到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会议室里坐满了股东,每一个人都面色阴沉,怒目而视。
他们已经鉴定过《真我》和《黑暗之心》,从业多年的经验让他们轻易就能分辨出哪一款产品才能为秦氏制香创造销售奇迹。
《黑暗之心》味道古怪,受众太小,研发出来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赔钱!吴彩衣拿着她的赔钱货来窃取秦氏制香总裁的位置,诸位大股东怎么能不怒?
这是拿他们的利益当儿戏!拿公司的未来当儿戏!
“协议是你让签的,输了你就得认!”二爷爷冷哼道。
“签吧,别磨蹭!”
一位大股东把钢笔扔到吴彩衣面前。
吴彩衣面容苍白,眼圈青黑,一副憔悴至极的模样。看着这些转让合同,又看了看面色阴沉的众人,她忽然咧开嘴,嘶哑地笑出声来。
笑意未曾浸入她阴冷的瞳孔。她坐在长桌对面,与秦青离得很远,却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在蜿蜒爬行,缓缓靠近。
秦青也笑了,手掌抬起,摁住了放置在一旁的,被黑色布料包裹的一个方形物体。
“吴彩衣,我把我妈带来了。”他打开黑布,取出里面的骨灰盒,端端正正摆放在自己面前。
阴冷的笑容瞬间凝固,瞳孔缩了缩,发出惊恐不安的光。吴彩衣藏在衣兜里的手骤然握紧。
明明身处会议室,她却觉得自己仿佛已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正在接受审判。
直面她的,是秦婉怡的灵魂。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眸曾经陪伴她成长,始终注视着她,给她鼓励,赠她勇气,为她塑造自尊与自信。
但它们现在会放射出怎样的光?失望?责备?或者厌恶?
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秦婉怡的身影仿佛伫立在虚空中,朦朦胧胧,俯视着自己。吴彩衣呆呆地看着那个骨灰盒,片刻后猛然低下头去。
“我妈在看着你,吴彩衣。”秦青盯着吴彩衣藏在衣兜里的那只手臂。
他派了人全天候监视吴彩衣,自然知道她回到中心城的当天就偷偷跑去实验室,制作了一瓶毒气。
只要把瓶子拿出来喷一喷,她就能与会议室里所有人同归于尽。
这个女人已经疯了。
疯得很彻底。
警察就在外面等着,随时可以进来抓人。吴彩衣的椅子下装有弹射安全气囊。一旦她把毒气拿出来,秦青只需按一按手里的遥控器就能让安全气囊把这个女人裹住。
她喷出的毒气除了她自己,谁也杀不死。
不到万不得已,秦青不会走到那一步。
他把母亲带来,试图唤醒吴彩衣残留的最后一丝人性。
他永远不会让自己失去做人的底线。
“在我妈的见证下,签字吧。”秦青扬了扬下颌,语气里带着遗憾:“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失望。”
吴彩衣藏在衣兜里的手臂颤了颤,头始终不敢抬起。
秦青叹息了一声,缓缓说道:“吴彩衣,你是我妈耗尽心血培养出来的。她曾经对我说,你是她这辈子最杰出的作品。”
吴彩衣低垂的头猛然抬起,又立刻压下去,手臂颤得厉害。
“她说你早晚有一天会散发出最独特的香气。她说你一定能超越她,成为最优秀的调香师。”秦青把骨灰盒推向坐在对面的吴彩衣。
“你敢让我妈闻一闻你现在散发的气味吗?你做了什么,她全都知道。”
秦青没有明说,但他认为吴彩衣能听懂。
为了制造毒气,吴彩衣忙到半夜,今早没有洗漱换衣就匆匆赶来公司。她身上一定残留着许多气味。
化学试剂的气味,心脏腐烂的气味,犯罪的气味……
现在的吴彩衣,哪里还能散发出香气?母亲能闻到的,全都是这些让她失望透顶的气味。
终于,吴彩衣慢慢把颤抖的手臂从口袋里抽出来。
秦青握紧遥控器。一旦看见毒气瓶,他会立刻开启安全气囊。
吴彩衣的手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拿。紧紧握着的毒气瓶,在最后一刻松开。她抓起那支钢笔,在一份又一份转让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姓名。
她没有翻看合同,仔细去寻找隐藏在文字里的陷阱。
秦婉怡在看着她,她只能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
签完厚厚一沓财产转让合同,她把一枚芯片放在桌上。
“这是我银行保险库的钥匙,里面存放着秦氏香谱。”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那个骨灰盒,嗓音沙哑地说道:“我把我刚刚收购的种子公司也给你。这份财产不在协议之内,但我已经不需要它了。去准备合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