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知道,我的…”他停顿了下,平静柔和道,“朋友在这里。”
林是非被扎起的头发有两缕从前额落下来,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岳或,似是要把面前人的五官刻进脑海与血肉。
“外婆都醒了,你都要回来了,你不早说!”岳或啪地打了他一巴掌,“而且晚自习突然转过来大变活人,这是惊喜?”
“当然是惊喜。”都被打了林是非也不生气,甚至眼底笑意更明显,“我本来是过两天才会回来的,所以没急着说……但是你拉黑我。”
说到最后他语气直转而下,低落委屈。
岳或:“……”
“我找不到你,很担心。”
岳或心虚垂眸。
明明是他先删除自己支付宝的,到头来却好像是岳或错了。
怕再多说下去会真被安上具体的罪名,岳或忙道:“十一点熄灯,你赶紧去铺床啊。”
闻言,林是非没动,表情也突然有点苦恼。
岳或蹙眉:“怎么了?”
“为了找你我来得急,行李没带。”林是非说,“只把我自己一个人带回国了。宿舍和生活用品只能明天出去买。”
岳或心里升起不详:“然,后呢?”
“星星,”林是非语气忽而软和下来,放低自己的姿态求摸头似的,右手食指勾住了岳或的左手小手指,说,“我今晚要和你一起睡。”
“?”
岳或看了眼学校那张宽只有一米的床,怀疑,这能挤得下?
但林是非已经安排好了这件事,并不是在和岳或商量,因为他已经开始新话题:“星星,你带了几套睡衣?”
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又不能让他睡床板,更不能让他睡宿舍外面。
在心底叹息一声,岳或随口道:“两套。”
“正好,”林是非眼睛微弯起,双手握住岳或两边肩膀,把他往浴室方向带,“我们一起洗澡。”
第6章
海城高中作为市重点,致力于给学生提供最好的,只让他们把时间花在学习以及任何对高考有利的事情上,不让他们浪费任何不该浪费的时间。
比如去公共澡堂排队洗漱这样的事,就是浪费多余的生命。
所以每个宿舍里都有独立卫浴。
林是非自然地从岳或箱子里掏出睡衣,随着门“咔哒”一声关上的轻响,已经被他推进浴室的岳或猛地一激灵。
他堪称惊恐地看着林是非开始脱上衣,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一下子把眼睛别开了,还立马往门口走,语速很快地说:“你自己洗,我一会儿再洗!”
一条胳膊当即伸过来,横在岳或腰间把他往里一带。
虽然宿舍都有独立卫浴,但想也知道空间不会大到哪里去。
岳或被那股力道带的差点后背贴墙,下意识拉住那条横在腰间的小手臂。
满手的温热以及……细腻。微凸的青筋线条都隐约被指腹摸到了,有脉搏的跳动。
有力,且野蛮。
“走什么?”林是非没放开他,就用这样亲昵的姿势挡在他面前,将他困在有些拥挤的浴室里。他已经脱掉了上衣,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打开花洒开关,调试水温,“一起洗很节省时间,也很省水。”
岳或眼睛直视前方:“两个男的,洗澡根本不耗费时间,又不是泡温泉。”
水温调试好了,岳或感觉到温热的水洒向林是非的手掌时,有一些溅在他的手臂皮肤。
“星星,”林是非眼睫微阖半垂,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音调比水还要平缓,“我刚回来,你别让我看不到你。”
“一起洗嘛,好不好。”
……
水流被开到最大,淋在两个同样年轻野性又充满青春气息的身体上,在明炽的灯光下,身材很是扎眼,让人挪不开目光。
林是非头发已经被淋湿了大半,睫毛更是挂着水珠,此时微阖着,目不转睛地盯岳或。
“看什么!快洗啊!”岳或明明没和他对视,但就是精准地捕捉到视线。
林是非轻笑一声,两人面对面,笑完他突然伸出右手食指戳了下岳或的肚子。
有层漂亮薄肌的地方顿时软和下去,出现被按压的小坑。指尖回收力度,小坑回归原位,瓷白的肌肤上便出现了一个显眼的小红点。
不过两秒后就消失不见了。
岳或:“……”
“软软的,又硬硬的。”林如是评价岳或的腹肌。
声音不大还可以说很轻,但就是异常清晰。
岳或:“……”
紧接着,浴室里便出现了一道带有回音的巴掌声,听起来力气非常大。
岳或看着林是非腹肌上出现的红指印,毫不内疚,咬牙警告道:“你摸自己的。”
“家暴。”林是非愉悦的嗓音藏进不止的水流声中,“差点被你打死了。”
岳或抬眸瞪他,具有攻击性的五官在水湿被拢到脑后的头发下如数显现,浓€€的长相都遮盖不住那抹凶狠,明显不好惹。
要是平常人看见这样的岳或肯定得下意识噤声,但林是非不一样,他很了解岳或。
林是非强行敛去笑意,给岳或头上弄洗发露打泡沫:“好了不凶了,我给你洗头发。”
岳或鼻腔内重重哼了声,怕泡沫弄到眼睛里,当即眼睫微微垂阖,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来。
两个人一起洗也没见时间节省到哪里去,等出来后已经是半小时后了。
林是非顶着一头不好干的湿长发,拿着毛巾使劲搓,等擦得差不多了问:“星星,你带吹风机了吗?”
岳或把刚从行李箱里掏出来的吹风机递给他,林是非没伸手接,只火速收拾好一把板凳,坐在墙壁插销边,抬头看岳或,探手拉他睡衣衣摆:“你帮我吹头发吧,好不好。”
岳或随着他很轻的拉衣摆力度过去,看着那一头随意凌散的长发,想摸,想玩儿。
想到就做,吹风机当即开始启动。
林是非发量惊人,吹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头发彻底吹干。
岳或:“好了。”
被吹头发时,坐着的林是非一直在玩儿岳或的睡衣,期间还总是悄悄把衣摆掀起一点点,像个变态。
吹风机声音太大,岳或一次都没发觉。
变态时间被迫结束,林是非遗憾地把岳或衣摆收拾好,只轻扯了扯,笑着说:
“谢谢星星。”
€€
学校的床只有那么宽,睡一个男生尚显空间不足,睡两个就真的是挤。
晚十一点学校自主熄灯,岳或才慢吞吞地爬上床。
等他贴墙躺好,林是非紧随其后。看他跟避瘟疫似的紧贴墙壁,黑暗里的林是非眸色微沉,道:“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过来。”
岳或不理解他的脑回路,什么躲,躲什么?没好气道:“我是怕你被挤到地板上去。”
“我不怕,”林是非多云转晴,伸手把岳或拖过来,侧躺将手臂虚虚地搭在他腰上,“我抱着你。你要是挤我自己也得跟我一起掉下去,我绝对不松手。”
岳或不可思议:“林是非你是狗吧?”
借他一半床还不能挤他,不然就得被一起拽下床,不是狗干不出这事儿。
林是非笑了下,很愉悦,说道:“所以你乖乖的。”
他动身体,又往岳或那边挪了挪,嗓音压低:“在我怀里别动。”
岳或觉得有哪里不对:“为什么不是你在我怀里别动?”
“好。”林是非游刃有余,拉起岳或的胳膊就往自己的腰上搭,而后脑袋一低,额头抵住岳或的肩窝。
像是把脸埋进他怀里:“我在你怀里不动。”
他说:“我乖乖的。”
岳或:“……”
话是自己说的,现在想收回来都不行,岳或僵着胳膊觉得继续搭腰不太像话,可抽回来又像自己害怕了似的。
思忖片刻,他竟然强行使自己放松下来,视死如归地闭上眼睛。
两个人便这么互相搂着对方的腰入睡,床又窄又挤,姿势肯定舒服不到哪儿去。
岳或也不知道他是几点睡着的,反正睡着前满脑子都是要努力忽视林是非的腰。
不然他总觉得烫手,也不知道为什么。
海城高中六点半早自习,七点半放学去食堂吃饭。
预备铃打响五分钟后,班主任会到班里逛一圈,教务处的主任不会查课。
说白了早晚自习就是考验学生本身的自制力。
而岳或此人没有自制力。所以在逃晚自习的同时,他还从不上早自习。
每天睡到七点五十,踩着八点上课前的预备铃,才起来洗漱好冲进食堂买俩包子和一杯粥。
叼着包子进教室。
可今天有人叫他。
“星星,起来了。”林是非拿食指轻轻撩岳或的眼睫,遭到突然袭击的眼睫毛突然剧烈地抖动,扫得指腹发痒。
岳或眉尖蹙起,抓起太空被边缘把脸往被里塞:“谁啊,干嘛……”
他没醒,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咕哝着说话的嗓音既沙哑又像撒娇。
林是非想继续撩人眼睫的手不易察觉地轻顿,片刻后才凑近他,将声音放得更轻:“跟我一起去上早自习。”
“以后要养成这个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