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 第21章

直到天蒙蒙亮时才停,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雨后泥土被翻新的潮湿气息。

晚上应该是怎么睡都觉得不舒服,岳或老蹬被子,林是非给他盖了好几次,也挨了两次蹬。

甫一睁眼岳或就觉得嗓子有点干疼,清了清喉咙后倒是好多了,他便没管。

昨天家里气氛那么僵硬,岳或答应在这里过夜都是看在沈婉的面子上,不可能再在这里吃早饭。

下过雨之后还是阴天,早上空气显得很湿冷,穿着单薄的 T 恤出去,胳膊上都会起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幸亏有校服。

岳或音色很低,甚至可以说得上乖巧,但他不容商量地拒绝了沈婉的挽留,非要走。

陈谭渊跟谭谌都在家,沈婉最终放弃,没再说什么。

临走时,她说:“那你过段时间就回来看看妈妈。”

岳或随口:“嗯。”

但他心里知道,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年年?”陌生的少年音色有些惊喜地传来。

他还没进门,就见有两个人刚从玄关门口出去,其中有道身影他眼熟。

岳或下意识看过去,而后又将眼神瞥开。

来人长得还算俊秀,十七八岁的模样,天生笑眼,是很讨人喜欢的长相,但看久了却总让人觉得那双眼睛太过精明。

谭谌:“冯呈。”

廊坊下谭谌凉凉地喊道。

冯呈立马应:“这就来了谌哥。”他笑着说,“我就是觉得有好几年没和年年见了。”

“以前他老跟在我屁股后头说喜欢我呢。”

岳或蹙眉,抿唇不说话。

冯呈还在说:“我爸那时候还开玩笑说,让年年长大后给我做老婆。”

语气轻浮,没什么正经。

岳或:“你特么闭……”

“喜欢你?”林是非忽而出声,直勾勾地盯着冯呈,语气犹如冰渣。

他没见过冯呈,也没听岳或说过。

对不上号的人脸、且还是岳或说过喜欢的人,让林是非在早上湿冷的风中失去冷静。

冯呈同样看着眼前陌生的人脸,挑眉道:“是啊。他现在也说喜欢你了?”

星星没有说过。

岳或不想多事,想等出去后再和林是非说,扯他袖子,低声说道:“林是非,我们走吧。”

“走什么。”林是非低低地说,充满危险性。

他回首按住岳或的后颈,垂首凑近人耳边,音色低沉,很强势:“Darling,一会儿你要是不说喜欢我让我满意,我会弄哭你的。”

“现在,这个人说话很不尊重你,我要解决他。”

说着,林是非拉过岳或的手腕,将黑色发圈暂且褪下,把长发绑了起来。

第18章

溢满侵略性的低语在耳边扩散,岳或心脏像是忽而被谁触碰摩挲,狂跳了好几下。

早上刚醒时嗓子就有些不舒服,此时又由于莫名的紧张,导致他喉头发紧,有些干疼,喉头不自觉地颤动。

长发擦过衣袖,带着浅淡白栀洗发露的清香,和岳或使用的是同一款。

岳或手指微蜷缩做出抓的手势,刚说出一个字:“林……”

林是非的衣料便从他指间滑落,形成残影。

随后惊天动地的“嘭!”便重重地砸在冯呈脸上。

冯呈的脸被打偏,直接扭曲变形,却连句闷哼都没发出,第二拳就紧接着落下。

夹杂着湿冷晨风的拳头,犹如利刃的刀砍在脸上。牙齿的尖端磕划到嘴巴里的软肉,待冯呈除了惊恐什么都做不出时,鲜血已经顺着他的嘴角渗出来了。

“啊!”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沈婉被吓到,掩住嘴巴后退到陈铭川身边。

管家见状瞪大双眼,连忙慌道:“陈先生,陈先生!你别让他们打了!”

冯呈是他的儿子,平常在家里总是和二少爷插科打诨似的说话说惯了。方才也只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插曲,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陈铭川当机立断,向陈谭渊递了个眼神,说道:“还不赶紧拉开他们。”

不用他说,陈谭渊作为这里年轻力壮的青年,当然会主动上去。

谭谌已经在一边吓傻了。他这时候完全信了林是非昨晚说的能把他打跪下这句话,他没有开玩笑。

林是非犹如被侵犯了领地而陷入癫狂的野兽。拽着站不起来的冯呈直往墙上怼,冯呈后背咣地撞击墙面,痛得低呼出声。

这是他第一次有时间有感觉发出声音。

林是非狠狠掐着冯呈脖子,察觉陈谭渊靠近,他看也不看嘶哑警告:“滚。”

陈谭渊竟真的下意识顿住了脚步,不然他很怀疑自己会被以同样的方式按着打。

林是非看起来身形清癯,长相更是具有迷惑性,爆发力却令人难以置信。

“一句话而已,冯呈只是在开玩笑。”陈谭渊试图和林是非谈判,“年年都没有生气。以后也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林是非视线未分给陈谭渊一秒,他仍然掐着冯呈的脖子,看着人的脸憋成猪肝色。

阴冷着声音低声说道:“喜欢你?你算什么东西。你是叫冯呈对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希望你也能记住,以后见了我最好躲着走,不然今天只是你第一次被打。”

方才冯呈的眼睛只是挨了一拳,此时却已经充血肿胀得完全睁不开了。他惊恐地睁着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睛,像看鬼似的看林是非。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挨过这么狠戾的打,拳拳到肉,掐着他脖子的手甚至是想要杀了他。

“以后对星星尊重点,既然长了嘴巴那就好好说话,如果你再不会的话,我可以考虑帮你缝住。”林是非手上渐松,大发慈悲地给予他可以呼吸的机会,而后又掐住,“我叫林是非,就在高二十一班,你可以随时来找我报仇。”

事情刚发生时,岳或被林是非的强势低语搞得懵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等林是非突然对冯呈动手,岳或又犹如看见初二他被五个人堵住时、林是非帮了他的画面,就像今天一样凶狠。

可岳或突然有股错觉,好像在初二他们第一次遇见之前,林是非就认识他。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但初二那次林是非帮他打架,如今细想,就犹如在帮珍重的人出气。

……就像今天。

“你放开我儿子!我跟你拼了!”这时,爱子心切的管家看没人管,竟然从房子里拎出一把椅子,惊惧地冲向林是非。

岳或悚然回神,身体下意识往前跑去:“林是非!”

这椅子砸下去,今日的性质就又会上升一个度。陈谭渊忙拽住管家胳膊,制止:“冯叔,他已经停下了。”

冯呈的身体烂泥似的沿墙壁下滑跌坐,死里逃生地抓着脖子剧烈咳嗽,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咳出来。

林是非懒懒地抬眼扫过冯管家色厉内荏的脸,管家被这一眼盯的椅子瞬时脱手。

不敢再动弹。

林是非是林倚白的儿子,哪怕他想报警,陈铭川也不会同意的,只会让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况且,确实是冯呈先不尊重的拿人开玩笑,可这些场景明明在以前就是经常发生的!

冯管家越想越郁结,恶狠狠地瞪向岳或。

岳或径自走向林是非,检查他身上有没有受伤。

确认没有后他拽起林是非的手腕:“打也打了,我们走。”

沈婉想与岳或说话,想告诉他林是非真的不是一个能够交心的朋友,他太可怕了。

可岳或对这个家没有分毫留恋,连头都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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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或没有问林是非为什么会突然跟冯呈动手,林是非与冯呈说了些明显是警告的话时,也没人听见。

他只是带林是非去卖早餐的街道,问他想吃什么。

林是非盯着岳或,在早晨人来人往的潮流中,他和岳或并肩行走,低声道:“吃不下。”

岳或也有点吃不下,正要说那中午再吃吧,便听林是非忽而问:“星星,你和冯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就知道会问。

岳或其实不是很想说,但林是非的眼神过于执拗,一看就能看出来非要知道。

他略显尴尬地垂眸:“就…小时候。我妈刚跟陈叔叔结婚没多久。”

“你为什么要说喜欢他?还跟着他。”

“……”

离婚后跟着母亲的岳或,在沈婉再婚后,自然要跟去她现在的家庭。

可两个继兄都不喜欢他。

那时候陈谭渊已经成年了,什么都懂,但他对岳或说:“一个只懂爬床女人的儿子,也配做我弟弟?”

谭谌就更讨厌岳或了,甚至有段时间还说他妈妈是沈婉害死的,就为了和陈铭川在一起。

但陈铭川的原配在谭谌五六岁的时候是因病去世,和沈婉结婚时,谭谌都已经十二岁了。

岳或也确定,沈婉与陈铭川认识就是在和岳释离婚之后。

冯呈是冯管家的儿子,和谭谌同龄,两人自小是玩伴,但岳或发现谭谌总是在欺负冯呈。

老是觉得自己无法融入陈家的岳或顿觉难过,十一岁的他不想让这个家里出现第二个他。

所以他才去和冯呈说话。每天跟着他,还会哄他开心,希望他们可以做朋友。

冯呈刚开始对他很好,好像他们真的是好朋友似的。

直到有天岳或拿着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慕斯小蛋糕想给冯呈吃,听见他正在哈哈大笑地跟谭谌说:“谌哥你都不知道,他还说喜欢我呢,笑死我了。他刚找我说要跟我做朋友,你说让我看看他想干嘛真是太对了哈哈哈哈哈,不然也不会看见这么烦的人。就像他妈黏着陈叔叔一样,惹人讨厌。”

他才十二岁,却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直接把同是小朋友的岳或的真心踩在脚底。

自那以后,岳或就再也不主动交朋友了。

他害怕听见是自己不配这样的话,更害怕时间久了,他自己就也会这样以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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