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后悔了但我不要了 第120章

似是被岳或完美传染, 又或是恋人间总是会那么的“相得益彰”,林是非两只耳朵及以下颈侧的洁腻皮肤, 毛细血管都似是快速膨胀、甚至破裂, 通红的惹人瞩目。

他唇瓣紧抿,平日里尤其会花言巧语的嘴巴都暂时失去了灵气, 短时间内根本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直接被岳或的“老公”给喊懵了。

原来被老公喊“老公”……是这么的令人心动吗?

林是非胸腔里的鲜红心脏跳得迅速又剧烈, 把还在害羞中不敢抬头的岳或都“震麻”了。

“你怎么不说话啊?”岳或瓮声瓮气地小声道, 声音从他埋入人颈侧的遮挡里沉闷传出, 犹如撒娇似的。

闻声林是非下意识地轻眨了下眼睛, 而后唇瓣立即轻启,把不知什么时候自动关合的“呼吸系统”重新打开。

这才不至于把自己憋死。

刚接触到新鲜空气, 呼吸声便急促紊乱得要命。

他喉结滑动猛烈地吞咽口水, 阖眸强行压下心中的无限欲念才让自己冷静些许, 不至于让他想粗鲁地把岳或就地拖入无人的空教室、再把他按在桌子上狠狠欺负的行为变成现实。

林是非手臂处的校服晕染着夕阳余晖,把岳或更加紧地往怀里拥,哑声道:“我……”

经此反应,岳或忽而想起他第一次喊林是非“宝贝”时,林是非就是满脸满脖子的红。半天都一动不动,只紧盯着他看。

而且还不呼吸。

思及到此岳或当即连灭顶的害羞感都先暂时压了下去,侧首抬眸去悄悄打量林是非。

果然看见了满目的暗绯,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岳或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是好奇也是故意,道:“宝贝……你刚才是又不会呼吸了吗?”

林是非不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直视进岳或莫名有些雀跃的眼睛深处。

二人直白地对视片刻,岳或被看得头皮发麻,不敢再和人四目相对了,他些微惊慌地移开视线,小声讨饶:“别看我了……”

言罢他把心里记挂的正事捡起来,对林是非道:“宝贝,和她交谈之前,我想先把事情跟你说。”

林是非知道在看见学校门口徘徊堵人的沈婉后,岳或先把他往无人的角落拉,不可能只是为了喊他一句“老公”,除了告诉他让他别怕,肯定还有其他的正事。

随即他便先将涌入四肢百骸的旖念往死里压制,声音虽然还沙哑着,但面容已然正色。

他道:“星星你说。”

“嗯……”岳或眉尖不可抑制地微蹙,思忖片刻,不知到底该怎么开口似的,似乎这件事会让人不安,所以他必须得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讲述,“宝贝,我现在好好地跟你在一起,早就不难过了,很开心。所以无论我说什么,你也都不要难过好不好?”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跟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伴随这些字眼的平缓吐出再落地,明明它们极为平淡,和其他聊天的话语没有分毫区别,甚至远不如爱人间互相表达喜欢时的感情浓烈,可林是非就是从中听出了让他胆战心惊的感觉。

等再开口时,他还微哑的音色,便已染上了一抹无法抑制地轻颤:“什么意思?”

他问:“Darling。星星……你怎么了?”

似是没料到他的反应,岳或有些失措地眨了下眼。

他原本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再因为过去的事,而产生任何不好的压抑情绪。

可林是非却精准地从岳或铺垫的话里觉出不对,并直接将珍惜、珍重的感观捧出给岳或看。

岳或忽然又想起那个普通的夜晚,他差点被陈谭渊那个人渣傻逼按在床上做……不好的事。

他惶恐不安、害怕惊惧,手握凶器想要做“杀人凶手”的时候,看似刀枪不入,但真实情况却是当时的所有人都没有比他更害怕的了。

等丢掉水果刀跌跌撞撞地离开陈家,岳或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很想哭可又哭不出来,只知道当时明明是夏日,从身边经过的行人和同伴说说笑笑,看起来都很温暖。

只有他……只有他冷得全身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饶是如此,身边岳或想要在乎的所有“亲人”,却没有一个给予他安慰。

他的妈妈在电话里指责他要当个杀人犯,命令他回去给陈谭渊道歉;

他的爸爸直接查无此人,根本连他的电话都不接。

国内那么大的地方,他却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没有可以回的家。

连唯一的热爱€€€€画画€€€€都要被沈婉勒令禁止。

以至于岳或从小就以为画画真的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对谁都不敢说。

在那样的情况下,岳或根本找不到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存活下去的任何意义。

只有林是非……只有林是非。

“€€€€只有你救我。”岳或音色忽而有些哽咽,他眼球表面浮起一层晶亮的浅显水雾,但里面却再没有害怕与不安,只有对爱人的迷恋,和一起与他携手并肩直奔向未来的向往。

他低语道:“林是非,只有你救我。没有你的话,我早就死了……没有你我早就已经死了。”

待简短地听完岳或曾经坐在湖边的长凳上,认真地思索该如何接触、拥有死亡,并已经起身朝湖边去,林是非的整个身体都犹如被浸入了冰窖之中,冰凉且僵硬。

岳或是个很怕会给别人添麻烦的人,所以他绝不会求救,只会放任如深渊般的湖水淹没他的头顶、呛满他的口鼻,他会安静地等着自己的身体机能因为溺水窒息而死去。

并且丝毫都不畏惧。

相反,他会觉得放松,甚至是快乐。

因为自此往后,他再也不用待在这个从不善待他的世界上受尽冷眼、无视,欺压、贬损,责怪……

林是非不敢再想下去,他的双唇都已经褪去了应有的血色。

“Darling……”他已然失温变得冰凉的手指尖有些神经质地痉挛,拥抱岳或的力度却仿佛要将人勒进他的骨血。

岳或从这股力度中觉出了疼痛,但并未出声制止,可是他的眼泪却瞬间决堤:“林是非,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真的。说好了不难过的,我在呢……宝贝,我在呢。”

“……Darling。”林是非的音色好像突然被利刃割裂,嘶哑颤抖得不成形。他垂首去吻岳或的唇,却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孩那般笨拙,动作极其艰涩,“不要这样对我星星,你不要……我也会死的,我也会……”

他颤声重复:“Darling,我也会死的。”

他不能没有岳或。

他努力了这么久,抑制自己不正常甚至是恶劣的天性,让自己融入进正常人的行列。现在终于变得越来越好了……他不能没有星星。

林是非是真的会死的。

“说什么胡话呢,赶紧把废话给我收回去。”岳或眼角还落着清亮剔透的湿泪,眼眶通红严肃地制止他的胡言乱语,而后他深呼吸收敛起微抖的音色,放软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会的。”

“林是非,我好好的,你当然必须也要给我好好的。”

言罢,他在此时无人的天地中熟练地吮住林是非的唇瓣,把他的惧怕颤抖逼退回去,让他只能够感受到自己如今无比热烈的气息与行为。

天边的余晖淡了下去,周围的视野逐渐往晦暗转移。

林是非痉挛的指尖与僵硬的身躯,在这股异常浓郁的安抚中趋于稳定。

“林是非,婴儿时期的我们并不认识,所以就不说了。可是我想告诉你……”岳或眼角的泪被林是非的舌尖温柔卷去,他错眼不眨地盯着映在眼底的身影,字句清晰地说道,“我虽然没有为你而生,但我的命就是你的。”

岳或一字一顿道:“我属于你,永远都是。”

林是非喑哑着嗓音,微哽低声回应道:“Darling,I love you€€€€Love you forever”

我爱你,永远爱你。

*

沈婉已经在学校门口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就像上次寒假时那样,等不到岳或从学校出来,她就绝不打算走。

那次她让林家的小少爷陷入发病期,遭到了林倚白的严肃警告,跟林家相比,陈家还是太不够看了,沈婉虽然寻子心切,但她也知道轻重。

明白什么时候该闹,什么时候该安静。

她忍耐了许久都没有再亲自前来找过岳或,只会给他发消息打电话。

可电话岳或从来不会接,消息也只偶尔回复,还是别再让她联系他了的决绝言论。

直到这次,沈婉像个潜伏在暗处的猎人,耐心、安静地等待着岳或的成年生日到来,随后便想要在这天给岳或打母子情深的感情牌。

告诉他妈妈当初生下他的时候有多么痛苦、多么艰辛,希望可以让岳或心生愧疚,因此可以回去看看她。

如果能再继续跟她一起生活就再好不过了。

可岳或告诉她……

他已经把当年生育之恩的性命还给了她,就在16岁那年。

沈婉不能理解,并且非常地害怕,从来没有哪种时候,让她像是被死神凶恶地扼住喉咙,一口气都无法再喘息。

她病倒了,陈谭渊说他给岳或打了电话,让他过来看看,可岳或却无情地拒绝了。

他不愿意再看自己的亲生母亲一眼,不愿再看自己的……妈妈一眼,哪怕她在医院病房里“生死未卜”。

可沈婉不敢有任何怨言,她害怕岳或 16 岁那年所经历的事情和自己有关。

她是真的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年、年年……年年!”还在学校门口六神无主左右徘徊的沈婉突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连忙小跑着冲过去,伸手就要抓岳或的胳膊。

与她一起来的陈铭川也赶紧前去,怕她不小心摔了道:“阿婉,你别冲动。”

岳或站定在原地,不自觉地先把林是非拉到身后护着,同时拇指摩挲他的手腕让他不要在意不要担心,音色疏离制止:“不用离得太近,就这样说吧。反正我今天本来也是打算要跟你好好谈谈的。”

沈婉伸出的手当即拘谨地往回收。

短短一年而已,她好像真的有点老了,变得很憔悴,眼神都开始接近无光。

而她如今的模样,正是之前小小年纪的岳或就拥有过的。

岳或并不觉得心疼,确切地说他根本没什么感觉。

现在面对沈婉,他真的就像在面对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这时,林是非反握住岳或的手腕,将他向更加挨近自己身边的位置轻拽。

他眼底毫不掩饰、明晃晃地迸发着无限的恨意。

如果杀人不犯法,他是真的很想捡起自己本就不正常的低劣本性,好好地给眼前的人、给所有欺负过岳或的人,予以最原始最残忍的报复。

可是他不能,那样的他会吓到岳或,也会彻底成为罔法不顾的神经病。

他不要星星害怕他。

岳或安抚性地抬手轻碰林是非的手臂,还捏了捏。

而感受到触摸的林是非眼睫轻眨,当即垂眸将所有的暗沉情绪都往回压,强行回归正常。

“年年,这段时间,妈妈真的知道、真的知道……错了。”兴许是来找岳或前没有休息好,沈婉的眼白里有几道很明显的红血丝,她唇瓣嗫嚅,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我不该在跟你爸爸吵架的时候迁怒谩骂你,不该在和你陈叔叔结婚后一再忽视、指责你,更不该、更不该阻拦你……的爱好,应该让你画画,我……”

“不重要了。”岳或看着她下眼睑处淌出的眼泪,这一刻他能够感受到沈婉的真心反省,可他仍然淡声打断了她还想要继续道歉的话音。

闻言,沈婉便开始语无伦次自我投诚般道:“年年,你是要我跟你陈叔叔离婚吗?如果这能够让你原谅妈妈,我……”

“妈。”岳或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他眉宇微蹙,道,“不要再把你的生活绑架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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