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如今却喊沈婉€€€€“沈阿姨”。
“你跟你妈断了?”岳释语气有些惊疑,又有些……
兴奋。
非常明显。
岳或眉宇紧蹙,没有理他。
随后,岳释是真的笑了,他竟然很开心地想,本来岳或跟着沈婉,他要是一意孤行地把岳或要过来“继承”衣钵,肯定免不了要和沈婉交锋。
但他真的很讨厌沈婉,绝不想和她对面交流。这下好了,岳或“无母”,只要能“有父”就好,少了道阻碍程序,不是天助又是什么呢?
岳释方才还觉得满是郁结的胸腔忽然乌云消散,无比顺畅。
“哇€€€€呜呜呜哇€€€€”
突然,被林是非恐吓过后就自己站在一边害怕的岳含舒,突然瘪嘴放声大哭起来。
岳释脑海中如数令人愉快的想法被突兀地打断,他惊得忙回首去瞧,张口正要说的“含含怎么了”还未发出声音。
就见林是非把刚从岳含舒嘴巴里抢薅出来的棒棒糖,捏着细细的白色柄杆,弯腰递给了仍蹲坐在旁边的流浪狗。
被许多人投喂过的流浪狗似乎就是在专等着这一刻,立马从蹲坐站起身,尾巴疯狂地摇动以示感谢,很礼貌。
随即才“嗷呜”张嘴叼住棒棒糖,怕人反悔似的转身跑走。
“啊呜呜呜呜€€€€”
岳含舒哭得停不下来,仰脸大睁着眼睛看林是非,嘴虽然张得像个瓢,但又实在不敢再说一个字。
眼底全是害怕。
最后她只能求助:“爸爸呜呜呜€€€€爸爸呜呜呜哇€€€€”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爸爸再给你买。”手忙脚乱地蹲下把岳含舒扯进怀里后,岳释便扭头不可思议地瞪向林是非,“你有毛病啊,欺负一个小孩儿。”
“大爷,你有毛病啊,”林是非偏头,漫不经心道,“欺负我和星星两个小朋友。”
无论说什么,好像都是屡战屡败,岳释脸都要憋绿了。
而察觉到此情此景,岳或还毫不掩饰地弯眸轻笑。
很浅,但明显。
他从单肩挎着的书包里拿出小包的湿巾,最近画素描铅笔画老是少不了这个,而后从中抽出一张抓过林是非的手进行擦拭。
把他根本不脏、但方才碰过棒棒糖细柄杆的手指节,从里到外地拭干净。
特别仔细。
清洁后,林是非把用过的湿巾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对着岳释的方向说道:“脏死了。”
“Darling,”他单手抚过岳或的肩颈,使出轻微的力气将人朝前带,道,“店里的位置好像就快要到我们了,我们走吧。”
岳或点头:“好。”
岳释还在后面焦头烂额地快速哄着仍在大哭的岳含舒。
他看着前方两道并肩而行的少年背影,眼底的烦恨在这刻就要止不住了。
随后拿出手机,看方才给岳含舒拍的照片。
由于角度和方向问题,当时在岳含舒正后方的岳或跟林是非全部入了境。
……
“星星有没有开心?”林是非的瞳孔深处还映着岳或唇角浅显的弧度,本就不错的心情便觉得更加雀跃。
“开心。”岳或侧眸,黑白分明的眼球朝上,看着林是非深邃引人的眉眼,音色里都含着上扬,“我好开心啊,宝贝。”
夜晚的时间降临,晦暗落于四通八达的街道,将属于晚上的霓虹灯光、奢靡色彩盏盏开启。
两人选了不靠近商店的人行道,视野会显得更灰暗些,周边的行人也寥寥无几,还都在前面走路。
仔细勘察过环境,岳或心底的某道情su便有些蠢蠢欲动。
而后,不待大脑皮层底处的神经系统下达具体指令,岳或的身体就自行做出了主动的反应。
他抬手猛地抓住林是非的肩膀,把他推按在身后cu壮的法国梧桐的树干上。
树身正好能够将他们如数遮挡。
温凉的唇瓣重压相贴。
他没林是非高,两个人差了五、六公分。
为了亲起来更方便,岳或按住林是非的后脑勺将人往下拉。
火热的声息顿时黏缠。
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林是非垂下的眼睫便很给面子地细微地颤了下,但只是极其短暂的两秒,他眼底的情绪就顷刻被暗沉取代,墨如深潭。
随即,林是非就立马动手紧紧地环过岳或的腰身,更加强势地把他往自己的怀中按贴。
紧接着更是反客为主把岳或压在了树干上。
“……你看你,怎么每次都这么凶啊,”岳或后背靠着树,好不容易才稍微拉开二人唇瓣间的距离,呼吸都还未平复,便忍着舌根的微疼麻意,半真半假地小声埋怨道,“只是接个吻……而已嘛,你恨不得要把我吃了。”
林是非嗓音低哑,被埋怨也毫不退步:“就要很凶。”
“为什么?”
“控制不住。”
“……”
岳或便低声笑出来。
他俯首用额头轻抵林是非的肩膀,手在底下玩两人同款校服的金属拉链,满足地喟叹出声。
静默片刻,岳或忽而低声说道:“宝贝,你说我是不是变坏了啊,为什么看他们不高兴……我会觉得心里很舒畅。”
“当然不是,”林是非的掌心抚在岳或毛绒绒的头顶,又轻吻他的发旋,说道,“恶人本来就应该有恶报。”
“Darling,有关于道德的很多事情,都无法用法律进行评判制裁,”他将岳或的脸抬起,在暗昧的视野下看着他,无比坚定地说道,“可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用自己的方式。”
“你当然没有变坏,你只是在合理地填补小时候受过的所有不公与委屈。”
岳或的眼睛有些红,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堵住般,显得干涩泛疼,但这并不是难过,反而是高兴开心。
他音色微颤地应:“嗯。”
“星星,”林是非更轻的热吻落点在岳或轻眨的眼睛,轻声说道,“不要怕。”
“我,还有爸爸妈妈,都会替你还回去的。”
岳或很重地点头:“嗯。”
€€
两个人吃完饭,又喝了两大杯很甜的饮料,便打算在外面溜达消食。
还没走多远,他们就在街道对面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谭谌和几个朋友在一块儿走着,别人在说话,他表情却臭得像是有谁欠他八百亿。
他今年刚高考结束,岳或不知道、也并不关心他考去了哪座城市的哪所大学,但眼下是十一月中旬的时间,大学生肯定还没放假,也根本不应该回家。
看见他,谭谌的表情有明显的恍惚和怔愣,脚下本还向前走着的步子都不自觉地顿住了。
随即他反应过来,眼睛忽然变得有些亮,快步朝岳或的方向而去,声音激动:“岳或……”
林是非连忙伸手把岳或往自己身后扯,冷漠地看着他。
意识到还有这位不能招惹的凶神在旁边,谭谌的神识这才彻底归位似的双手微抬再下压,保证自己会不再上前。
这段时间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与之前相比,谭谌的面容竟然显出了难得的憔悴。
他看着眼前的岳或,眼底再无从前的不屑厌恶,欲言又止很显别扭:“你……”
可“你”什么,他的声带又像是被什么东西严重损害,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岳或没打算等他说话,这时林是非叫的车刚好到了,方才已经和司机通过电话,看见车他们便绕过谭谌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车都已经开出很远,谭谌还在后面神情懊恼地看着他们。
似乎是在责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他怎么在这儿?不应该在学校吗?”方才虽然没理,但不代表岳或不好奇。
林是非牵住他的手:“不知道。”
他不想听岳或说除他以外的外人:“星星,咱们不聊他。”
岳或随口:“好奇嘛。”
“星星对他好奇?”林是非忽然侧眸看向岳或,确认问道。
“……”岳或当即摇头,“不好奇。”
“Darling,”未开内灯的车厢后座,林是非倾身去寻找岳或的耳廓边缘,低声道,“你现在不如对回家的事多好奇好奇。”
“……”
*
回到家已是晚八点,路上在心里思索着这次的举动行为,岳或觉得他可以“毫不畏惧”地坦白件事。
晚死不如早死。
就上次乔晃打电话询问画单时候的事情,岳或得详细地跟林是非解释一下。
不能留有秘密。
反正都要“死”了,可以让暴风雨一次性来得更猛烈些,不能分两次。
“咣当€€€€!”
卧室的门被打开关上的音效几乎重合,林是非把岳或重重地抵在门板上,把两人单肩挎着的书包直接扔在地面,掐按着他的下巴凶狠地亲他。
岳或差点招架不住。
林是非的拇指指腹磨碾着岳或颈间的莹润喉结,不让他的脑袋朝后躲避分毫,哪怕后面就是门板,岳或退无可退。
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喝了很甜的饮料,是店里的新品,此时口腔里全是甜香的味道。
“……Darling。”在察觉到岳或鼻腔深处溢出呼吸困难的低吟时,林是非便退开距离,用很低沉的音色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