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庄亦云就在颜延的默许下把蛋糕拿了进来,既然不是生日,蜡烛之类的是用不上了。他就只把蛋糕打开,一人一把叉子,一边吃一边闲聊起来。其实主要是颜延在吃,庄亦云只尝了两口。
“那你生日是哪天?”庄亦云问。
“我们见面的前一天。”
“11月24。”
“你记得挺清楚……你呢?哪天?”
庄亦云目光幽深地看向他,心想他是不是从来没看过他两的结婚证,那上面明明写了生日。又或者是,他记忆力不好,天生对数字不敏感?
“11月8号。”
“哦。”
不惯闲聊的两人没了话,空气渐渐凝滞。没一会颜延站起身,庄亦云跟着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外走。
“还吃饭吗?我请你。”眼看着颜延走到行李箱前又要去提箱子,庄亦云问道。
颜延没急着回答,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厨房。
“我的虾呢?我剥好的蟹呢?我的蓝龙呢?”
说着,颜延三两步跨过去,推开了厨房门。
养在水池里的斑节虾全死了,水池的塞子没塞紧,一天之内漏了个干净。蟹肉放进了冰箱但已经不鲜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而那只法国蓝龙……再次爬了出来,横尸在地板上。
庄亦云:“……”有种公开处刑后又被鞭尸的感觉。
颜延把那只蓝龙捡起来,举到他眼前和他平视。
“蓝蓝死了。”
“蓝蓝?”
“它的名字。”
“你本来就要吃它。”
“谁说的,我买来当宠物的,赔钱!”
被死龙虾和颜延四只眼睛盯住,庄亦云恍若一个被地主压迫的佃农,面对地主的信口雌黄,无奈地低下了原本骄傲不屈的头颅。
“好,给你买只更大的。”唾弃,陪他演了两场的自己,像个傻子。
“我要更凶的。”
“好,到菜市场先让龙虾们打一架。”
“哈哈。”
演了两场,可算得到了笑容+1、吃饭机会+1,庄亦云扫码付钱时那种得偿所愿的心情,连自己都不理解。
颜延一路攻城略地,也表示很满意。谁也没提接下来去哪,但颜延还是上了庄亦云的车,跟他一起回家。并且到家以后就地打开行李箱找睡衣,于是庄亦云就无师自通地把他的行李箱搬回了次卧。
暴风雨后的宁静只持续到颜延洗完澡,看到庄亦云正把那个等身抱枕搬出影音室。他一手拉着门把手,一手轻轻松松拎住那人形抱枕的头,两人的身高差展现得淋漓尽致。
身高跟你一模一样……记忆魔法了属于是,颜延头发也不擦了,问他:“你干嘛?”
“重新订一个。”
“179.2?”颜延咬牙切齿,感觉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是自取其辱。
庄亦云点了点头。
“我不要!娘们唧唧,谁要这种玩意!”砰一声,无情甩上了次卧的门。
又生气了?庄亦云疑惑,明明一开始是说头发颜色不对,怎么就成了全盘否定?他明明是从同事那里吸取了经验,调研了酷猫平台直播间生态,投其所好选的礼物,到底问题出在哪?智商200的庄博士百思不得其解。
喜怒无常的小骗子。他呢,明明知道是个小骗子,怎么知道还哄上了?“娘们唧唧”的等身抱枕变得烫手,被小骗子嫌弃成这样,他该直接丢了。可这种私人订制的东西不好随便扔,哪怕只是个漫画没有印真人照片,他还是把抱枕拿进了书房。
颜延气得脑壳痛,刷视频刷着刷着成了庄亦云的脸,字字见血说他179.2。蒙头睡觉也气,翻来覆去都是他拎着抱枕的轻松样。
他要长高€€€€!
半夜十二点,气得睡不着的颜延起身下床,忿忿跑去开冰箱。他开了一瓶牛奶屯屯屯就喝,一边喝一边骂“狗男人”,骂谁不言而喻。
书房里庄亦云听到动静,隔了墙听不清看不到,但他还是停了手里的活,关注着外面。因为昨天实验出的问题,全组都正忙着,今天为了和颜延“谈谈”,他一早下班,现在只好半夜补进度。可颜延怎么也没睡?
颜延的脚步很快消失在次卧门口,外面重新安静下来,庄亦云于是重新专注于工作。可大概也就半个多小时,颜延又跑了出来,脚步时轻时重,没一会哗啦一声,听起来是一堆东西掉在了地上。
颜延趴伏在斗柜上,药箱被打翻在地,他伸手去够,腿一软直接往下跪。眼看着膝盖就要嗑在地板上,一双手揽住了他,就势把他捞进了怀里。
客厅里只开了小灯,昏黄的灯光下他一张脸煞白,额头都是冷汗。庄亦云抱住他,发现他人都在轻颤。
“哪里不舒服?”
“胃……”
庄亦云立刻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三指在他腹部探触,手法专业,一边按一边问:“这里痛吗?这里呢?”
“啊,痛€€€€!”
“你刚才出来吃什么了?”
“什么?哪有吃什么?!”颜延没想到被他发现了,忙不迭矢口否认,他才不会说自己气得半夜喝牛奶想长高呢!
“拉肚子几次?”庄亦云面不改色,仿佛根本没听见他的话。
“两……没有!根本没有!”
垂死病中惊坐起,疼得浑身无力的颜延一下声音都高亢起来,迅速捡回了糊掉的脑子。
“两次。”庄亦云转过身,在他面前蹲下来,“应该是急性胃肠炎,去医院。”
颜延不动。
“上来。”庄亦云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你背我?”
“嗯。”
“我不想去医院……”
“抓好。”庄亦云直接抓住他两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一用力就把人背了起来。颜延反应不及,突然腾空引得他一声惊呼,身体往后仰,又被庄亦云稳稳托住。
“我不去,我不要去……庄亦云,我吃药,吃药不行吗?”
急得要哭了似的,颜延一直拉他衣服,头贴着他的耳朵蹭试图阻止他。庄亦云偏头想躲开他的触碰,他却一个劲跟上来。被他闹得没法,庄亦云只好停下来问他为什么。
颜延支支吾吾,庄亦云被他蹭得耳朵全湿了,他这疼得都是汗还不想去医院?不再管他怎么说,庄亦云侧身开门。
“啊,庄,哥哥,我不要被灌/肠,呜呜呜呜,我不去医院。”
庄亦云:“……”
被他提醒了昨夜的荒唐,听到他有求于人就又乖乖喊“哥哥”,他好半天才压下翻滚的情绪。
“如果只是急性胃肠炎,没有其他肠道疾病,不会要用上这种检查治疗手段。”
“真的吗?”
庄亦云侧头看他,他睫毛上都沾了晶莹的水珠。骂起人来中气十足,骗起人来毫不愧疚,却被他一句话瞎得要掉金豆,怎么有人可以这么野这么坏,又这么娇?
“真的。”
可算得了许可,把这折腾出病的小祖宗送到了医院。凌晨一点,整整四十个小时没睡的庄亦云带着颜延坐在急诊室里,替他回答医生的提问。
“腹痛,腹泻两次,大量出汗。昨晚喝了不少酒,今天晚饭吃的海鲜,还吃了一点蛋糕。晚上吃了什么?”庄亦云看向颜延,明明目光平静,却有种无形的压力让颜延不敢再隐瞒。
“牛奶,喝了牛奶。”
想起自己在书房听到的动静,庄亦云反应了过来那是什么声音,问他:“冰的?”
“冰的……”颜延彻底气弱。
“喝了多少?”
“500?”
庄亦云气不打一处来,想骂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可看到他那可怜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医生却没什么顾忌,当场就说:“再好的人都经不起这么折腾,小伙子你不要命了啊,你要不是及时来医院,一晚上能给你直接拉到脱水。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以为自己是什么铁胃,哪有这么乱吃的……”
颜延的头越垂越低,医生还想继续说教,庄亦云突然打断了他:“家里没水了,他不是故意的。麻烦您先开药吧,他疼得厉害。”
好不容易让颜延输上液,一瓶下去好歹腹痛缓解了,但颜延又跑了几趟厕所,拉得手脚发软,凌晨四点才稳定下来。庄亦云从车上拿了毯子给他盖,两人在留观室的椅子上先后睡了过去。坐左边的人头靠左,坐右边的人头向右,两颗头睡成了一个倒八字,谁也不挨着谁。
早上7点,庄亦云设的闹钟响了,提示颜延挂的这瓶药快打完了。药单上颜延还有两瓶药要打,看剂量肯定是一上午,他于是起身到外面给柯铭诚发消息请假。他作为六组组长,管理是归中心运营总负责人柯铭诚的。
柯铭诚刚醒,一看万年工作狂居然要请假,一个电话就拨了过来。
“出了什么事?”
“颜延进医院了。”
柯铭诚习惯起床先喝杯水醒神,因为他刚起床都不太清醒,比如这会,他听到庄亦云的话,想也没想就问:“酒精中毒?”
“你说什么?”庄亦云蹙眉,柯铭诚和颜延不熟,听到他进医院怎么会反问是不是酒精中毒?酒精中毒可不是男大学生的常见病。
作者有话要说:
九千五,我一滴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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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后两天的更新还是零点。
第24章 小野马
本来不太清醒的柯铭诚被自己惊醒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说了什么。兄弟的假老婆进了医院,他没头没尾问人家是不是酒精中毒,怎么听都是有大病的程度,想找补都不知道怎么找补。
“你说什么?”经历了这两天惨痛的教训,对于颜延的真面目,庄亦云自问已经认识得挺充分了,但是现在看来还不够,他的老同学也有事瞒着他,“你见过他?”
“上次你不是都把人带来了,你失忆了?”
“你在其他地方见过他。前天晚上你在哪里跟他一起喝酒?”
“我可没跟他喝酒,你老婆就算是假的,又没离婚我跟他喝什么酒,你别乱说。”
“哦。那我换个问法,你在哪里看到他喝酒?”
柯铭诚把手机往桌面上一放,决定离这个手机远点缓口气。老庄这会不仅严肃还敏锐得很,看起来对于假老婆的情报掌握了不少。这可真不是他不道义打小报告,希望颜延知道了以后别骂他,上次他没跟老庄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咳……晨飞路那边新开的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