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表情瞬间尴尬了起来。
他显然没预料到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只得讪讪一笑:“不是,季先生,您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是……”
“没有但是。”
季瑾倏地站起身来,一副拒不配合的样子,“你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季瑾从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庆幸,自己的弟弟是个自闭症患者。
顶着这样一个身份,做出怎样不合理的举动都可以被合理化。
季瑾拿着东西就要走,却被老管家拉住了胳膊。
他眉头终于紧紧地皱了起,声音也跟着冷了下来:“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老管家诚恳地看向眼前的人,“请您救救陆总吧。”
季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如果不是自己现在还在扮演着季瑜的身份,他可能真的要因为老管家的这句话笑出声。
救陆峙?
他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需要他去救?
老管家见季瑾不说话,立刻接着说道:“自从季瑾走后,陆总他精神状态就一直不太好,他想问问关于您哥哥生前的事,毕竟您是和他从小到大就在一起的血亲。”
季瑾皱眉:“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情,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季瑾知道自己的弟弟对陆峙的意见一直都很大,于是此时便露出一副厌弃至极的表情,直接站起身来:“请不要再用这个人渣的事情来打扰我了。告辞。”
老管家在来之前就意料到他会对自己和陆峙乃至陆家会有抵触,但完全没想到对方的态度居然如此毫不留情,不由得急出了一头汗。
这好不容易把他约出来,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走啊!
“等等!”
老管家急中生智,对上季瑾那张明显有些不耐烦的面孔,“但我并没有欺骗你。”
“欺骗我什么?”
季瑾微微动了动嘴唇,垂眸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欺骗我你知道我哥的真实死因?”
“不,因为你哥有可能还没有死!”
老管家刚把这话说完,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他辛辛苦苦帮陆峙把人找来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希望季瑜能劝说陆峙,认清季瑾已经死了的这个现实吗?
季瑾这下彻底呆住了。
他分不清是自己幻听了,还是眼前的人疯了。
他没有听错吧。
陆峙怀疑自己没有死。
可是,都已经过去三年了啊。
他已经,“死”去三年了啊。
季瑾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说出什么话,只能僵硬了片刻,涩声开口:“……真的吗?”
老管家见劝住了他,先是拿出手帕擦拭了下已经汗淋淋的额头,又强笑着说道:“我只是说有可能。”
老管家擦完额头,只觉得后背也是一片汗淋淋的,不由得心想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
看着眼前精神明显有些恍惚的季瑾,老管家趁热打铁,又给出了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这是陆先生现在住的酒店,如果季先生愿意一起寻找季瑾的下落的话,可以直接到这里来,也可以拨打我的号码。”
季瑾抑制住浑身上下想要颤抖的冲动,把桌子上的纸条拿了过来,随便叠了一叠放进了口袋里。
他发现老管家正注视着自己,只能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我知道了。”
*
季瑾在回去的路上都觉得恍惚。
陆峙疯了吗?
他打开房门,换上拖鞋,走进洗漱间,打开水龙头把冰冷的水扑到脸上。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能让他清醒。
因为季瑾感觉,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在做梦。
本以为即便是故人重逢,自己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
但是季瑾没想过,他只是看到了陆峙身边的老管家,心口处就突然疼得厉害。
他解脱了,他应该为此感到开心才对。
可是愉悦感似乎只是轻飘飘地浮在表面,心口处的酸酸涩和胸口处的烦闷,让季瑾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走到餐桌旁。
喝点酒吧。
季瑾想,喝醉了睡过去就好了。
不相干的人,忘掉就好了。
季瑾望着天花板,酒精的作用下让他乱七八糟地想着。
为什么自己要认识陆峙啊?
为什么自己曾经会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啊?
怎么就偏偏是陆峙,笑着拿着捧花走向自己,眉眼弯弯地朝他伸手:“瑾哥,我真的好喜欢你。”
喜欢是什么?
季瑾哆嗦着向前走,想去拥抱那花团锦簇,却抱到了一大丛让他遍体鳞伤的荆棘。
那个人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季瑾,你能不能笑一笑,你知不道你现在有多无趣?”
季瑾看着自己浑身的伤痕,颤抖着看向他。
在失去意识睡在桌子上之前,季瑾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你不喜欢我了。
那我,也不要再喜欢你了。
第13章 那个陆峙身边的omega
于是理所当然的,第二天季瑾在被闹钟叫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他酒量不行,但好在喝多了也不会闹腾,只要能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地睡一觉就好。
现在看来,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了酒,就直接躺在桌子上睡了,现在头疼成这个样子,极大可能是感冒了。
季瑾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酸软得难受,身子像是重组了一样,脑袋也是沉沉的不听使唤。
但店里还需要他。
季瑾急匆匆地洗漱,换好衣服,甚至一瞬间都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匆忙是什么时候了。
他向来都有一套良好的生物钟,不依靠闹钟也能轻易早起,但是手机上常年设置的闹钟也不过是为了防止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
在去站牌下等公车的时候,季瑾打开老管家给自己的号码,犹豫了一会就打了过去。
对方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不去的话只怕是要露马脚。
反正也不过是和陆峙说两句话。
死不了人。
季瑾抱着这样的心态打通了这通电话,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老管家。
对方听到他同意之后,声音都似乎变得愉悦起来,季瑾刚想挂掉电话就听到电话对面很关切地询问自己:“季先生,您的嗓音怎么这么哑?是感冒了吗?现在换季,您要注意保暖啊。”
季瑾微微愣了一下,表示感谢后便挂了电话。
他嘲讽地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险些错过了他常坐的公车。
感冒带来的四肢沉重让季瑾在开门的时候都有些费力,店里温云云正拿着香水四处喷着,满脸嫌弃地盯着陆知熙看。
季瑾鼻子不透气,甚至带着口罩都被这满屋的柑橘香气给呛了一嗓子。
他皱起眉头看向温云云,她则满脸心虚地在他的目光里摸了摸鼻子:“师父,这个真的不能怪我。他和个神经病一样把自己的信息素弄得到处都是,我又不能像他那样自如的收放信息素,所以只能……”
季瑾本来就因为感冒的缘故而感到头昏脑胀,此时处在这压抑又呛鼻的浓重香气里,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呛晕过去。
想想那些alpha和omega每天都要面临这样混乱的场面,季瑾不由得再次庆幸自己是个beta。
陆知熙在一旁臭着个脸:“温云云,我真服了你这张嘴,不是你非要闻我信息素的吗?”
“我原话是这么说的吗?”
温云云一瞬间涨红了脸,脸居然红得滴血,“再说了,你信息素这么难闻,谁想闻你啊?”
感觉再这样争辩下去,这件无头谜案只怕还是得不出结论。
季瑾揉了揉眉头,决定转移开话题:“你们的信息素难道可以自己控制吗?”
陆知熙在一边得意地笑了:“季哥,看来你不清楚啊,像我这种能随意控制信息素释放的人,那可是天选之子,这种事情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师父,别听他胡说八道了,释放信息素谁都能做得到。”
温云云不服气地看了陆知熙一眼,“只不过这些年确实有专家研究表明,有的人可以控制信息素释放的多少,不至于在易感期或者发情期造成不可控制的伤害,但这也不代表就高人一等,因为这是基因决定的!”
“所以说你熙哥我是天选之子啊!”
陆知熙贱兮兮地笑起来,“我家里就只有我这样呢,和我同辈的没一个像我这样的……”
“得了吧。”
温云云鄙夷地看着他,“街上一抓一大把,你还真以为自己多稀罕啊?你要有本事不用抑制剂过易感期试试,你要真能挺过来那我佩服你。”
季瑾又揉了揉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