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卡 第48章

萧暮雨问:“我能呆会儿,再回去吗?”

嘉措点头,拿个像鞭子似的东西,又往山上走了。

萧暮雨跟着他,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跟着他,或许只是好奇,想要看看他是怎么放牧的。

他们家不仅有€€牛,还有很多羊,所以他们雇了很多牧民来照顾小牛小羊。牧民们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嘉措笑着跟他们聊天,他说藏语声音很好听的。

他与凡人交谈彬彬有礼,与国王同行不奴颜婢膝。

刚出生的小羊羔身上全是血水,嘉措抱着它将血水擦干,他跟萧暮雨解释说:“有的大羊不会照顾小羊,如果血水不擦干,刚出生的小羊在冬天会被冻死的。”

萧暮雨心想:他在7年前,就是这么照顾弟弟们的吧,怪不得他们家都听他的。

种花的嘉措,照顾弟弟的嘉措都是温柔的。可是温柔的嘉措为什么要强迫他?萧暮雨无法理解,索性就问了:“你为什么要那么做。”

他没有说是哪件事,但他知道,嘉措听懂了。

嘉措低声说:“我原本,是想毁了你的。”

毁了你的文化,粉碎你的信仰,把你揉到骨血里重塑,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我知道,无论出于何种缘由,将你强行带回来,我都不会有机会了。当认知到这件事的那一瞬间,我做了最后的疯狂。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会变得疯狂。

萧暮雨问:“为什么啊。”我招你惹你了?

嘉措看着远处的雪山,他的脸再次切开日光,一半在阴影下:“执念太深,魔障了吧。”

萧暮雨心想:你能有什么执念,可能就是想睡我,被我问蒙圈了吧。

“我不该攻击你的文化,妄图改变你的信仰。对不起,吓到你了。”嘉措的声音有些沙哑,听起来怪难受的。

萧暮雨知道,嘉措只是想带走他。但是嘉措刚说,当时想毁了他,这手段不算太光明,萧暮雨现在想起还是有点儿害怕。能认错说明这人还能处,但以后也不能这样啊。

“啊,没事儿,古人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道歉,我接受啦!你以后别犯病就好啦!”萧暮雨说的轻巧,重点都在最后一句话。

嘉措点头,轻轻地说:“这次强行把你带到这里,事出有因,你回去后会明白的。”

萧暮雨心想:我在这都差不多自己盘明白了,你还搞什么装神弄鬼的?

“你想开画室,对吧。”

萧暮雨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的手机我修好了,检索记录是关于门市租赁,画室装修的。

“只要你愿意再回来,我们会给你尊重,给你自由,还你正常的社交,正常的生活。你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开画室,有自己的越野车。这些我承诺你,都会有的。”

萧暮雨心想:你还承诺过我“没人会强迫我呢!”

嘉措看出他心中所思,面对远方的雪山,深深鞠躬,又说了遍:“我用我的信仰,承诺你。”

他的承诺确实让他心动了,可他转念又想:信仰到底是什么呢?

嘉措看着他,那眼神跟洛登的别无二致,是那种一眼能将他看穿的眼神:“信仰,就是本心。你要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萧暮雨拍脑袋:又来了,又来PUA我了!

“哥,别跟我说这些脑袋疼的,这么抽象的东西我真听不懂。你的‘工作经验’太丰富,我认知狭隘,咱俩可能沟通……”有障碍。

嘉措淡淡地打断他:“跟你说人话听不懂,那我跟你换种说法。”

他的侧脸再次笼罩在阴影下:“如果你知晓因果后选择回来,如果你第三次踏足这片土地,那我们就不会再放过你。你会与我们共度余生,倾尽韶光华年。死后葬在天空,与我们的灵魂捆绑在一起。无论生死,都不会将我们分开。”

海水不再宁静,一如将他强行带到这里的前夜,嘉措的眼底是无尽地疯狂,烈日闪着刺眼的光:

“认知狭隘,可以操开。信仰,也可以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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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这种沉抑的情绪贯穿全篇,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在他跟小雨DOI的时候,会表现的明显一些。他搞垮高创的时候,就是这样疯狂沉抑的。只是对自己家里人,表现得不明显,又或者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有人说无法理解大哥为什么搞强制,因为他本身就很疯狂啊……他是深情,但不是盲目深情的那一挂……

看到这样的大哥,你们会失望吗?不管你们失望不失望,我都要他这样,因为这是我想的!哼!

第64章 64

“你哥性骚扰我。”萧暮雨板着小脸非常严肃地跟他大老婆控诉。

拉泽面露惊讶,表情很浮夸:“哎呀,这可怎么办呀!”

洛登鼓捣调色盘,头也不抬道:“怎么骚扰的啊,描述具体点儿。”

“就……”萧暮雨别别扭扭咬牙切齿说不出来,这要怎么说啊,嘉措也太不要脸了!

萧暮雨钻拉泽怀里求安慰,拉泽来了个电话,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摸萧暮雨脑袋给他顺毛。萧暮雨躺他肚皮上戳他腹肌,拉泽捉住他的爪子比了个噤声。洛登把萧暮雨从他哥怀里拎起来:“我哥忙正事儿呢,你咋没眼力见呢!”

萧暮雨突然扑倒洛登,恶狠狠道:“我要上你!”

洛登有点儿懵:“咋的了你。”

“你大哥差不多就是这么骚扰我的!”

洛登满脸不可置信。

萧暮雨锤他胸口:“真的!比这还严重呢!”

“哦。”洛登说完起身继续画画了。

“哎,你什么意思啊?”

洛登不吱声,拉泽接完电话,萧暮雨又粘过去跟他吭叽。

“好啦,宝贝。”拉泽哄他哄得很敷衍。

“你怎么跟粘糕似的,就知道往上贴。我哥烦你,看不出来吗。”

“啊!你们怎么回事儿啊!”萧暮雨气急败坏道,“一个两个都说喜欢我,有人骚扰我,你们给点儿反应不行吗?”

正常人处一个对象,我TM处俩,关键时刻还没一个行事儿的!俩对象都在这滥竽充数,气死我了!

大老婆笑着问:“亲爱的,你想要什么反应呀?”

萧暮雨刚想说“我想让你揍他”,小老婆放下画笔看着他说:“你不想去找大哥,编出来的借口也太拙劣了。”

“我没有!嘉措说:要把我的信仰操出来!”妈的还不信我,气死我了!

洛登:“哦,那操完了吗?”

“卧槽,你那意思是要等他操完再说呗!”萧暮雨炸了。

“是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没准儿真操出来信仰了。”

“分手,现在就分手,我不他妈跟你好了,赶紧滚!”

洛登扑上来咬着他脖子低声道:“行,先打个分手炮吧。”

萧暮雨骂了声“操”,使劲推他没推开,转头伸个爪子向拉泽求救。拉泽握着他的手舔着他的耳垂问:“不分手能打炮吗?”

萧暮雨疯了,炸裂了。这下他总算看明白了,他们无论说什么做什么,最终目的都是想操他。他们全家都想操他。

中午嘉措自己在楼下吃饭,楼上动静挺大,听上去挺激烈的。他吃完饭把剩菜用锅盖扣上,百般无聊地又开始“割韭菜”。说实在的,他不太喜欢搞钱。他没有拉泽那么喜欢钱,除了对数字敏感点儿。

小时候,他喜欢跟阿爸下下棋,在院子里种种花,平日里牵着小牛小羊在草地上晒太阳。他学过钢琴,想弹给未来的老婆听,他觉着没什么比这更浪漫了。

上一次弹钢琴是什么时候?嘉措记不清了。

父母走的那年,他的天塌了。二弟走婚刚回来,受了委屈;三弟未成年,想辍学画画;家里2000头€€牛,需要饲养。他把满院子不好养的花都铲了,把钢琴砸了,把小羊卖了。他要搞钱,家里需要钱,他要一心一意地搞钱。

家中的一切都需要他,他开始变得不像他。

他想:如果洛登画画坚持不下去,他可以养他;如果拉泽开店赔了,他可以资助他。弟弟们都有退路,而他自己没有。他早把退路都封死了。

他开始每日徘徊在交投大楼内,每夜周旋于觥筹交错间。好多次喝吐了,吐的要坚持不下来了,他扶着卫生间的马桶,恨不得把自己跟污秽一起冲进下水道,这样就不用再承受那么多了。父母不在了,他来扛,他不在了,弟弟们怎么办呢?他们要怎么办啊……

嘉措理了理衣襟走出卫生间,回到酒桌上,继续跟人敬酒,他面色沉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年,他21岁。

那段沉重抑郁的岁月,压的他快要透不过气,唯有信仰与他并肩。那远方的雪山,点亮他心中的灯塔,支撑他熬过漫长黑夜。

洞悉时势把握商机,逼他变得敏锐;乙方周旋官场打点,逼他变得沉稳。他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变得越来越沉稳越来越敏锐。他的内心深处却是越来越阴暗,他在下坠,冰冷的海水无休止地吞噬着他。

他变得他越来越不像他。

近两年,弟弟们的事业步入正轨,家中不再需要那么多钱了,可是,他已经习惯了。他习惯搞钱,闲下来的时间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嘉措又回到牧场,把小羊买回来了。他站在蓝天下,草地上,只有这时,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他们家越来越好,只差一个妻子了。有了共妻,他就可以完成使命了。2000头€€牛找不到人,那他就去求吧。

求来的人,是水做的,哭起来挺好看的。他本想把人绑回家,这辈子不放出去了。没成想,那人自己送上门了。他总是忍不住想弄哭他,弟弟们却不干了。弟弟们都护着他,他们都喜欢他。

他的眼神明亮澄澈,他的天空湛蓝透亮,这样的人,很难不喜欢吧。

但他还是差点儿被自己毁掉了,差点儿被阴暗的海水腐蚀掉了。

嘉措“割完韭菜”,又刷了会K线,最后点开微信回了几条。都做完,他又没事儿干了,可真无聊啊。

如果当时能完全毁掉他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在弟弟们的房间里叫个不停了。

真想把他操坏啊。

“哥,店里有点事儿,我先走了。他俩睡着了,估计不吃午饭了。”拉泽下楼,把头发塞进羽绒服里,从衣架上摸了个围巾戴上。他的脖颈有红痕,嘴唇也是红红的。

嘉措点头说:“多拿点儿零食回来,他们不正经吃饭,又要饿瘦了。”

拉泽“嗯”了声,推门走了。

嘉措沏了壶酥油茶上楼,在四楼走廊遇到洛登了。

洛登叼着根烟,头发乱糟糟的,衣领翻翻着,脖颈几道抓痕像是猫挠的。嘉措给他领口弄正了,洛登说:“哥,我……”

“你要去画画吗?别画了,天冷,回屋吧。”嘉措打断他。他知道洛登想做什么。

洛登吸了口烟,拿走了他哥手里的茶壶:“哥,我去守前台!”说完就要往楼下跑,被他哥拉住。

嘉措说:“你这样,他会伤心的。”你不顾他的意愿把他让出来,他会伤心的。

“哎,没事儿,伤心再哄呗。今天还说要跟我分手呢!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多弄几次就习惯了。他,他要是真不想,就会哭!嗯,对,要是哭了,你就别弄了!”

嘉措被他气笑了:“你跟拉泽就这么弄的?”

“啊。”洛登低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本来我也想,那个,循序渐进的。但是,他总想跑啊!万一跑了不回来,我不得趁他跑之前多整几次吗!”

嘉措让他:“回屋去。”

洛登对他哥真是恨铁不成钢,心想:人都快走了,还要脸皮干嘛,能上就赶紧上啊!

“哥,他今天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着挺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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