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走后,蔺空山脚步微挪,往少光的暗处偏了偏,俊艳的面容随即便被隐没了大半。
同学大都去跳舞,周旁已无熟人,待到四下那些望来的陌生视线也渐渐散去后,蔺空山才看了眼腕表。
时间已经差不多。
他也准备离开了。
酒吧内客人太多,再走去正门离开有些太过拥挤,蔺空山便准备走侧门。
他可以确认自己的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当蔺空山走近门口,发现有人跟上来时,他立刻就察觉了不对。
那几个人虽不起眼,但他们根本没有像其他客人那样走近酒吧大厅,反而一直站在靠近侧门通道的地方。
蔺空山一出来,这几人似乎立刻就对视了一眼。
侧门边的通道里也有其他客人在往来通过,蔺空山装作无意地低头看手机,试探着停住了脚步。
随即,他就发觉,他刚刚注意的身后那几人并没有将他超过去。
反而也跟着停下了。
蔺空山这次可以确认。
他被人盯上了。
他立刻回想起了陈风递来的酒杯。
那杯酒肯定不对,蔺空山早有防备。
而且他的味觉一直很敏锐。
那不是正常黑方的气味。
刚才扫过手机,蔺空山就发觉手机信号仍然没有恢复,无法对外联系。
或许,这也是秦家的手段之一。
蔺空山原以为秦家今天只是冲着他的手机,现在看来,秦家分明还有其他打算。
下药,尾随。
接下来还会有什么?
虽然身后不远处就还有认识的同学在场,但蔺空山也没打算牵连其他人。青年面色淡然如常,举步朝门外走去。
后面那几人果然也跟着他,再没停留地离开了酒吧。
侧门偏窄,而且是单向旋转门,一次只能出一个人。
从侧门出来,就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并不空荡,还有一些喝蒙了的醉鬼,有些站得摇摇晃晃,好像下一秒就要栽倒一样,有些干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酒吧外的常态,但巷子就这么窄,这些人也着实碍事。
跟着青年出来的几个人很不耐烦,抬手就将挡路的一个醉鬼直接挥开了。
但那醉鬼本来就站不稳,这一推之下被直接甩到了墙边。
随即,窄暗的巷子里就响起了响亮的呕吐声。
刺鼻的酒糟味冲天而起,几个人顿时满脸嫌恶,推他的那人更是被恶心得不轻。
但现在他们来不及计较这些,为首那人皱眉,压低声音问:“人呢?”
他们跟目标就前后脚出来,即使几人被醉鬼挡了一下,对方肯定也跑不远。
果然,很快就有人发现了目标的踪迹。
“在那儿!”
只见巷子一段的拐角处正好有衣角匆匆飘过,被眼尖的跟踪者一眼望见了。
那衣角还正和目标今天的外套同色。
几人顿时再无犹豫,同时朝那个拐角的方向冲了过去。
眼见他们就要将匆忙离开的目标堵住,然而下一秒,终于跑到拐角处的几人却同时停住了,怒骂一声。
“艹!”
拐角处飘过的那衣角,根本就是被挂在墙边的空空一件外套。
衣服的主人却根本毫无影踪。
他们的跟踪暴露了,还被对方彻底地耍弄了一同!
几人愤怒的骂街声,并没有传到早已走远的蔺空山耳中。
蔺空山直奔巷子的另一头,动作极快,并无人在他身后跟上来。
但在即将要走出巷口的时候,蔺空山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习惯性地侧身靠墙,在阴影中藏好自己,才抬眸望向了不远处。
那力是巷子的尽头,也是一条主干道,路上很是宽敞,也比暗巷更为明亮。
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一旦出去,那里将很难迅速找到合适的地方去躲藏。
巷子的这一头虽然能跑出来,但算算方向,这边的巷口恰好也和酒吧的正门离得很近,近乎只有几步之遥。
蔺空山并不确定。
酒吧正门外会不会也有人在等着,要堵住自己。
而且明亮的巷子外,嘈杂声纷乱,明显附近也有人在。
蔺空山略一思忖,放弃了冒险直接冲出去。
他压下因为跑动而轻喘的气息,安静地四下打量了一圈。
蔺空山来酒吧前就提前做过准备,但这里的地点是他今天才被告知的,也不可能预先准备得太过周全。
他必须在现下做出更精细周密的打算。
没多久,蔺空山就找到了新的方向。
他有了另一个目标地。
青年的外套已经脱掉了,上身只剩一件修身妥帖的衬衫,在这微寒的夜色中略显单薄。
但这样的衣着,也让蔺空山的动作更为轻敏灵活。
他走到巷道中的某处,单手攀住路边矮墙,随即以双臂撑起身体,轻盈地翻上了墙头。
全程甚至没有发出丁点杂声。
这个窄巷里不只有“慕色酒吧”一家的侧门出口,还有其他店家的出入通道。
蔺空山的目标正是一家KTV的后门,只是这家店的后门用栅栏锁上了,蔺空山便直接翻墙跃了进去。
他跳下墙头,从院内绕路,走进了正在营业的KTV。
夜色已深,此时正是店内生意繁忙的时刻,在一楼前台都能听见头顶隐隐传来的那些鬼哭狼嚎的声响。
蔺空山没做耽搁,扔下钱拿了包厢卡,就直接上了二楼。
走进包厢,蔺空山利落将房门落锁。
这家KTV看起来并不怎么正规,不管门面还是招牌都很隐蔽,一楼前台的空间也极为狭窄。
但这正好适合现在的蔺空山。
为了“保持隐秘”的顾客需求,包厢的门可以直接从房间内部锁得严牢结实。
即使是服务生过来,也不可能直接从外面打开。
正好让室内的蔺空山获得了片刻的密闭安稳。
只不过这里的隔音并不算好,四周其他包厢不断传来喧闹声,直聒得耳膜发疼。
而且这里不仅有音乐声,混乱跑调的歌声之下,还夹混着其他动静。
蔺空山抬手,用颀皙的指尖按了按抽痛的额角。
但难以自抑地,他还是微微皱拢了眉心。
刚才奔波的时候尚且不觉,等现在甫一站定,体内那些翻腾的不适感便涌了上来。
包厢的球形顶灯只开了白光模式,素暗的光线之下,青年的面色更显苍白,薄淡得好似一张碰触即破的纤纸。
蔺空山并起双指,贴在清瘦€€白的颈侧,习惯性地用指腹的按碰去计数自己的脉搏。
这是他之前险些出事后,养成的熟悉动作。
但其实无需自测,腕间的智能手表已经嗡声地连震了几下。
大大的警示信息浮现在表盘屏幕上。
提醒使用者€€€€
心率过速。
陈风递来的那杯酒。
必然掺了不对劲的东西。
蔺空山用掌根按了按心口,同时朝四周环顾了一圈。
这里虽然完全密闭,连窗户都没有,但也不是彻底安全。
在此处一直待着并不是长久之计。
蔺空山清楚,虽然他之前翻墙的动作很迅速,但巷子里两边可能都有人围堵,或许仍会有人巧合地望见他的行踪。
他没有耽搁,立时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手机仍旧没有信号,蔺空山就改用手表调出了键盘,打算拨号。
他准备报警。
“叩叩!”
但就在此时,包厢的门却忽然被人敲响了。
蔺空山的动作一顿,凌厉的目光€€向了门口。
他没有应声,但门外已经传来了声响。
有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