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是接受她了吗?
“我好了。”江星渊骑着小电驴来到千稚水面前,喇叭“嘀”的一声,“走吧?”
“我、我先不回去了。”千稚水后退两步,走得匆匆忙忙,“有个朋友来找我,学长你先回去吧。”
江星渊看着千稚水摇摇晃晃离去的背影,一脸茫然。
不过他也没多想,往学校方向,没一会儿又看到站在路边看手机的楼初,江星渊停下小电驴:“去哪啊会长,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楼初正在敲字,千稚水一个多小时没有回复他的消息,这会也不知道去哪了。
“今晚这是怎么了?”江星渊玩笑道,“我的小电驴就这么嫌弃,一个两个的都不坐?”
“嗯?还有谁?”楼初顺口问。
江星渊:“学神呢,本来说要一起回去的,也不知道怎么了,说有个朋友要来,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什么?”楼初猛地抬起头。
朋友?
这么晚了能有哪个朋友会出来?
难道开始约了?!
心脏在一瞬间被揪成一团,某种无法形容的感觉瞬间蹦出来,楼初拉住江星渊:“他去哪了?”
江星渊扬起下巴指向街对面的那家酒吧:“那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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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稚水不是一个爱喝酒的人,他很少去酒吧,酒量也很差。
可是酒精的确是个好东西,至少在难受时,在嘈杂的环境下,他不会去想太多事。
这个点,酒吧人已经很多了,台上的乐队正在表演,激烈的鼓点蔓延整个酒吧大厅。
千稚水将杯子里的冰酒一饮而尽,精神恍惚的趴在吧台上。
手机不停的在震动,千稚水没注意到。
不久后,身边坐了一个人,他也没注意到。
他只是昏头搭脑的握住酒瓶,倒酒,酒水和冰块碰撞的声音应该十分清脆,可千稚水也听不到。
在聚餐时就已经喝多了酒,现在度数高的又灌下去两杯,直接把酒意冲了出来,千稚水一下子就醉懵了。
“别喝了。”有人握住他的手,声音很耳熟,“你今晚到底怎么了?”
千稚水顺着手腕的触感看过去,身边的空位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酒精和昏暗的灯光让他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笼了一层纱似的,他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眼前这人有点像楼初。
千稚水眨了眨雾蒙蒙的眼睛:“学长?”
“我们回去吧。”楼初想将千稚水扶起来。
“我不要。”醉懵了的千稚水脾气并不好,他挣开楼初,固执的、一眨不眨的、用那双浅色的眼睛看向楼初,片刻后,忽然道,“只有女生才可以么?”
舞台的音乐很吵,闪烁的灯光极其晃眼,楼初没有听清,他问:“你说什么?”
“只有女生才可以么?”
千稚水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因为很难过,因为喝醉了,所以才无所顾忌。
他仰起脸,贴向楼初,攥住他的领口:“我不可以么?”
“我喜欢了你那么久,没法见到你的两年,我总是很想你,画画的时候想你,复习的时候想你,参加比赛时想你,推进手术室全麻的时候,我也很想你。”
“我想见到你,想和你告白,想说我很喜欢你。”
“可是你没有记住我……”
千稚水太难过了,胸口不断起伏,手指越攥越紧,小臂微微颤抖。
情绪像是被浸进热水中,呼吸是烫的,眼眶也是烫的。
千稚水一点点低下头,将额心抵在楼初的锁骨上,声音有些颤:“你多看我一眼啊,我喜欢了你那么、那么、那么久……”
第24章 24杯奶茶葡萄柚汁+双倍椰果+七分糖+少冰
周围很吵,音乐落下那一刻,酒吧的灯也一块暗了下来,温热的吐息打在锁骨上,皮肤是烫的,就连心脏也一块跟着烧了起来。
楼初不知道此刻千稚水眼中看到的是谁,也不知道这番话是对谁说的,从听到第一个字那一刻,他想问,想知道答案,难以言喻的酸涩薄雾般蔓延开来。
今晚的千稚水很奇怪,他也是,他已经奇怪了好几天。
不过楼初到最后也没问出口。
因为下一刻,他只觉胸口一沉,不胜酒力的千稚水竟是直接睡着了。
楼初结完账,叫了辆滴滴,轻轻把千稚水晃醒,牵着他一块走出酒吧。
喝醉后的千稚水很乖,迷迷糊糊的,微阖着眼,一言不语的跟着楼初走,车来了后,又被乖乖塞进后座,同楼初手臂贴手臂的挨在一块。
司机很善聊,一看是个喝醉的大学生,感叹一句:“哎哟,喝这么多酒啊!”
“嗯,今天聚会。”楼初回答。
司机又说:“那真不错,不过这小哥醉了还挺安静,之前拉过不少,各种撒酒疯,可有意思了。”
楼初笑了笑:“是吗。”
“哎,你们什么关系啊?学长学弟?还是兄弟?挺多兄弟考一所学校的。”
这句话楼初没往下接。
不论是学长学弟,还是兄弟,都不对,或者说,不是他想说出口的回答。
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话题没被接下,司机估摸着也不是爱说话的学生,便不聊了,专心开车。
千稚水倚在窗边,安安静静,窗外的灯光勾出精致侧脸,鬓发吹动,落在唇边的小痣旁,精致又漂亮。
他分明是看向窗外的,手却不安分的牵了过来,一下一下捏着楼初的手指玩,不论哪个季节,千稚水的总是冰的,喝了酒过后却微微发烫,蹭过掌心,小猫挠似的。
红绿灯,车辆停了下来,千稚水像是茫然一样,愣了愣,然后偏过头,看向楼初,额发散了下来。
“晕。”千稚水小声哼哼。
“喝点水?”
千稚水摇摇头:“不想喝。”
前面的司机递出来个塑料袋:“哎,小伙子,盯着点你朋友啊,别吐车里,实在忍不住就让我停下来。”
楼初接过塑料袋,千稚水扯住他:“不是的,学长。”
说着,他悄悄地、悄悄地贴近楼初,在后座,在后视镜看不到的地方,在跃过窗子的夜风中,贴上了楼初的唇,然后又在他鼻尖上亲了一下。
漂亮眼眸弯成月牙,眼睫也一块垂下来,醉酒之后的声音软软的:“不晕了。”
楼初保持着看向千稚水的姿势,足足过了十多秒,直到车辆重新发动才有所反应,被触碰到的地方没完没了的发烫,脸颊瞬间一片燃烧,心脏在胸腔疯狂跳动。
好、好可爱!
千稚水住的地方离学校并不远,滴滴也只收了起步价,车上,千稚水倒是什么也没做,乖得像瓷娃娃,可下了车,醉鬼的不安分原形毕露。
“我已经没法走直线了。”他朝楼初伸出手,“学长,你会背我的,对吧?”
住在附近公寓的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在附近工作的,总之都是年轻人,这个点还有不少人在商业楼底下晃,看到一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频频回头,不过楼初并不在意,他正在试图和千稚水沟通。
“你认得出我是谁么?”
“嗯,学长。”
“你今晚怎么了?”
“我不开心。”
“为什么?”
“……”千稚水想了想,“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电梯口张贴着红色告示,附近公寓楼最近频繁遭遇入室盗窃,希望各业主注意防范。
“上面写了什么?”千稚水看不清字。
“最近有人入室盗窃,只偷私人物品。”楼初说,“要小心点。”
电梯门开了,楼初走进电梯,千稚水安安稳稳的趴在他后背上,说:“他是个变态,楼律师,被抓到应该要判几年?”
“得看盗窃的金额和意图。”楼初回答。
显示屏上数字一层层往上跳,千稚水一直没有出声,直到走出电梯,摁密码时,楼初开口:“你还醒着么?”
“嗯。”
他缓慢输入密码,“滴”的一声,门开了,楼初放下千稚水,看向他的眼睛,终于将想问的话说出口:“刚刚那些话你是对谁说的?”
他知道千稚水有个白月光。
他知道这些话一定是对那位白月光说的。
他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好奇,不应该往下问,他们应该只是正常的互相帮扶的关系。
可楼初忍不住。
不仅如此,他心中竟是涌起某种想法,有那么一丝荒谬的希望€€€€千稚水认得出他,所以,那些话是对他所说。
这种想法荒唐又无理,内心却像是被猛然摇晃的汽水,滋滋的往外冒泡。
他太想知道了。
但楼初并没有得到答案。
门一开,千€€醉鬼€€稚水就朝卧室跑去,飞扑进软软的被窝里,抱着软被原地昏睡过去。
楼初无奈的叹了口气,把千稚水扒拉起来,哄他喝下蜂蜜,从衣柜里找出干净的睡衣,拧了湿毛巾,帮他浅浅擦了脸和脖子,让他换下脏衣服。
对于千稚水家里的一切,楼初已经很熟悉,毕竟他来过非常多次,一呆就是一整晚。
整个过程,千稚水都十分听话,没睡醒的眼神朦朦胧胧的,直接在楼初面前换衣服。
也是这时候,楼初才看到千稚水胸口上的刀痕,很长,细细密密的针脚痕迹还在,他经历过一场大手术。
“不许说丑。”千稚水注意到楼初的目光,但他没躲,自然而然的穿好衣服,又缩进软被里,语气迷瞪瞪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它,我活下来了,病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