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初同样认真的说:“我是在询问你刚才原定的解决方案。”
三个女生:“……?”
江星渊:“肉、肉……”
千稚水侧过身,正面面对楼初,严肃道:“我在生气,学长。”
楼初:“我知道,看出来了。”
“既然看出来了,就不要反驳,乖乖闭嘴,认错,说下次不会再冲动。”
看到楼初手臂上的淤青,千稚水又心疼又生气,脑中忍不住又想到还未发生的、更加恶劣的后果,语速不由得加快许多:“报警,叫人帮忙或者怎样都好,学长,你明明能有更好的解决方案!”
“不,我下次还会。”楼初固执道,“再遇到同样情况,我还是会这么做,那凳子要真砸你身上,我能原地暴走,冷静?不冲动?我做不到!”
千稚水:“学长!!”
“……”江星渊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两人,“等等等等!你们怎么吵都行,先把夹子给我,五花肉要烤焦了!!!”
千稚水:“……”
楼初:“……”
江星渊讪讪笑笑,伸出手,抽出两柄夹子,紧急给五花肉翻了个面,说:“你们继续。”
楼初根本没有意识到刚刚的危险后果,千稚水暂时不想说话,偏开眼神,嘴角下压,额前发丝挡住眉眼。
€€€€他是真的感到生气,气没事找事动手的蓝衬衫,也生气楼初竟是没有保护好自己的意识。
他情愿楼初什么也没看到,挨那一下的是他自己。
楼初用消毒湿巾擦干净手,凳子是长的,三人坐一排正正好,楼初往千稚水身边挤了挤。
“稚水。”
千稚水没理他。
于是楼初捧住他的脸,轻轻让他转过头,撩开他额前发丝,望向那双浅色的眼睛,一字一字,认认真真道:“你不要生气,没发生的后果,现在都不需要想,这件事已经结束了,我没有什么大事,但是你如果不开心,我会觉得很委屈的,因为我同样不希望受伤的是你。”
楼初的声音本来就低,又放轻了语气,每个字都真诚又直率,盛夏里降下的雨水般,刹那间浇灭千稚水心中的后怕和愠怒。
他叹了一口气,脸颊蹭了蹭楼初的掌心。
微卷的头发触过手指,小猫似的。
漂亮又高冷的学神居然€€€€在?撒?娇?
桌上所有人都特么没想到事情能往这方向发展,江星渊直接看懵了,刚夹起的五花肉又掉进烤盘里,女生们也呆滞了,一个个不顾形象的张大嘴,瞳孔地震。
他们甚至来不及把震惊表现出来,千稚水忽的直起身来。
“我天!”楼初的脖颈上有一小道血痂,千稚水的心脏又烧了起来,“学长,你的脖子受伤了?!”
楼初没觉得哪疼,问:“在哪?”
千稚水眉头紧锁:“这里。”
楼初:“就这么点?没事。”
“怎么没事?”千稚水语气急切,“破伤风怎么办?!去买点药。”
他对其余人说了句抱歉,拖着楼初离开了烤肉店。
桌上的四人一脸懵逼。
江星渊捏起食指和拇指比了个长度:“……如果不是我看到那伤口只有这么长,看学弟那样,我踏马要以为楼初要死了。”
三个女生更是面面相觑。
“我们一起画室呆了那么些天,学神加起来说过的话都没刚刚多。”其中一个女生说。
另一个女生保持持续性震惊:“我怀疑我吃了一嘴狗粮。”
还有一个女生紧盯烤盘里的五花肉:“肉……肉能吃了吗?”
-
康元洲并没有参与闹事,阐述完现场状况,便离开了警局。
方凝正好赶到,愉悦的朝他奔过来,笑容轻快:“我就知道,我亲爱的表弟一定会帮我出头,狠狠揍了一顿千稚水没?没留手吧?”
大概是警局里的气氛实在严肃,哪怕出来了,心情一时转不过来,一听方凝的第一句话居然是问自己揍了人没,烦躁顿时涌上心头。
“哥,你现在不是应该关心我么?”
方凝:“你都安安稳稳从警局里出来了,能有什么事,快说快说,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啊?”
“没什么。”康元洲兴致不高,“就那样,千稚水没什么事,会长帮他挡了一下。”
方凝一怔:“什么?会长?会长也在?!会长怎么可能帮他挡?我靠,肯定是那□□说了什么,你看到没?他对会长做什么了?拿东西威胁会长了?”
“……”康元洲对方凝的说法十分无语,“没有,什么也没有,会长冲进去的,他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千稚水也在这里。”
顿了顿,康元洲又道:“哥,我觉得千稚水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方凝一下子就来气了:“怎么不是?你又不熟悉他,你怎么知道他的人品?!如果不是他,我特么早就……”
“如果不是他,你也追不到会长。”康元洲打断方凝的话,今晚的所有事他都看得清清楚楚,是楼初冲进人群,是楼初把人搂进怀里,危急情况下的反应足以说明一切。
方凝瞪大双眼,难以置信:“我说错了吗?本来就全都是他的错!”
原本就开始对千稚水改观的康元洲再也听不下方凝的话,不耐烦的反问:“楼初能替千稚水挡,他会替你挡吗?”
夜风习习,忽然加速的卡车喷了两人一身车尾气。
方凝被问懵了,一向站在他这一边的表弟居然会怼他?!
直到康元洲头也不回的走远,方凝才终于有所动作,怒火上头,脸红得像吹鼓的气球,狠狠踹向花坛石阶。
草!!!
*
作者有话要说:
第35章 35杯奶茶热芋泥波波+芋圆啵啵+椰奶+少糖
医药便利店里,千稚水拆开医用棉签,沾上消毒酒精,一旁还摆了刚拆封的红霉素软膏。
他小心翼翼的凑到楼初面前,神情凝重:“学长,你不要动。”
“……”楼初耿直道,“你的表情让我感到害怕。”
千稚水抬起眼:“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反驳的时候可太有精神了。”
“那不一样。”楼初说。
“当然不一样。”千稚水说。
“可是……”楼初刚想说一句“这伤口两天就能好”,一点儿冰凉触感便触上了他的颈侧,酒精渗入,有种丝丝缕缕的疼痛,但随后,这点子疼痛就被温温热热的气息覆盖了。
为了让酒精早些干,千稚水正对着伤处轻轻呼气。
气息恍若有了形状,绒毛般,软绵绵的蹭过。
楼初肩膀一颤。
“学长会怕痒?”千稚水问,“还是,靠太近了?”
毕竟脖颈是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
“没有。”楼初说,“你继续。”
“好。”千稚水抿唇一笑,又换了根新的棉签,沾上药,再一次凑了过去。
他抹得很轻且小心,棉签和呼吸的触感格外清晰。
“抹药”这个桥段能出现在大部分韩剧里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真的靠得太近太近。
近到时间恍若在一瞬间停滞,近到只是垂下眼,就可以看到白皙的后颈,甚至连一小节凸起的脊椎骨也看得清清楚楚。
千稚水的皮肤很白,所以耳朵也是白的,耳后有一颗很小的痣,耳轮顶端带了点自然的、尖尖的弧度,微卷的头发干净整齐的贴在耳侧,视线若是再往外偏一些,看到的便是一张完美的侧脸,鼻梁高挺,睫毛纤长,根根分明。
两位女生走进医药便利店中,门口风铃叮叮当当,记忆和时空有一瞬间的错乱。
夏日午后的风是滚烫的,拂动树影,也晃动画室窗前挂的贝壳风铃。
少年趴在课桌上,黑框眼镜被他摆在一旁,头顶的风扇似乎没发挥半点作用,过长的黑发汗涔涔的黏在额前。
楼初就趴在少年对面。
天台太热,教室太吵,有段时间,他很喜欢来画室午休。
画室里只有一张桌子,他们总是面对面,一左一右的趴着休息。
所以,有那么几次€€€€他醒得比较早、又不想动的那么几次,他会带了点好奇的,观察学弟的睡颜。
白到过分的皮肤,略深的眼窝,高鼻梁。大概是他平时总是挡住脸,整个人内向又阴沉,所以唇角的痣在平时不大惹人注意。只有安安静静时,才会让人注意到,那枚恰到好处的、点缀得唇角格外漂亮的小痣。
“学长,你有在听吗?”千稚水的声音让楼初从记忆中抽身而出。
楼初晃过神:“你说什么?”
千稚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我说,晚上洗澡时小心点,伤口不要碰水,别把创可贴揭掉。”
“好。”楼初应着,又望向千稚水,手指抚过他的耳廓,随后又在唇角的小痣上轻轻一摁,“或许……我们以前见过?”
柔软的指腹裹挟着体温,大火燎原似的。
学长认出他了?
楼初只是随口一问,并不知道千稚水在想什么,只是看着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你的耳垂怎么红了?”他又不小心碰到脸颊,“脸也烫了,不会生病了吧?”
“……”千稚水将药膏装进包装纸盒里,又一块放进袋子里,埋头避开楼初的视线,硬邦邦的解释,“没有,我怕痒。”
楼初轻轻一笑。
有推送消息跳出来,千稚水摆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楼初再一次看到那张模糊的桌面。
笑容凝固在脸上,心情瞬间变得低落。
大概是为了回应骤然坠落的情绪,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楼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