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了,你别吓我……”他捂着脸跌在茶几旁,被冲动和酒精糊住的大脑猛然清醒过来,延迟了一整晚才感觉到疼。
“哥,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空荡的室内没有人会回应他,茶几上的本子被他碰了下来,“啪”一下砸在地板上,那是江岱的记事本。
江岱是名律师,大学毕业到现在也打拼出了一家自己的律所。
他平时工作很忙,但从来不会带到家里,只有这个本子会随身带着,一周以内的工作安排都会写下来,按照轻重缓急贴上红绿黄的便签。
黄色是最急,需要第一时间处理。
林阮摩挲着本子苦笑两声,江岱总是有许多不像他这个年龄的人该有的习惯。
喜欢用记事本多过备忘录,喜欢打电话多过通视频,喜欢手写信件多过微信聊天。
也喜欢不动声色地喜欢多过大张旗鼓地示爱。
林阮翻开本子,憋了一晚上的眼泪刷一下汹涌而出,五十多张黄色便签,下面全写了两个小字€€€€软软。
“周三,带软软去做检查,看一下胃。”
“周五,带软软去吃火锅,只给他吃两口。”
“周一,请妈帮软软织条围巾,店里买的他围不惯。”
“周四,去干洗店拿软软的西服,他又忘了。”
“周二,去猫舍看看,软软想养只猫。”
“周三,还是说服他不养,猫太黏人了,会和我抢他。”
“周五,结婚纪念日,请提前一周开始准备。”
……
林阮抱着本子哭得泣不成声,眼泪流到本子上他又慌乱地擦掉。
有好几个“软软”都被浸湿了,笔墨晕开成模糊的一团,就像他现在碎裂成几瓣的心脏。
他甚至能够想到江岱写下“软软”时的表情,应该是悄悄勾起唇角笑着的,眼神很亮,也很专注,就像他为数不多那样叫自己时一样。
江岱是个太清冷内敛的人了,和林阮相反,他做不到总是把情爱挂在嘴边。
即便是给爱人起的小名儿都叫的很少,不是羞臊或者冷情,只是因为他很珍惜。
珍惜到不想轻易说出口,所以就借着每一次记备忘录时把这两个字郑重的写在本子上,在心里悄悄地小声默念。
任由“软软”滚过心尖最柔软的地方,再任性地给这些琐事贴上‘黄色很急’的便签。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最容易说爱的人总是最不珍惜,好像挥挥手就能随意地扔了五年。
林阮把眼睛抵在小臂上,泪水顺着胳膊不断流下去,最后面那页纸被眼泪浸透,上面那行字上贴了三张黄色便签€€€€
“结婚纪念日,找好了老师傅,给软软做根糖。很急,小馋包要等不了了。”
林阮抿着唇哭得肩膀发抖,手掌无力地握紧又放开,他终于意识到,他把一个多好的爱人给弄丢了。
作者有话说:
软软:
分手前嘴梆梆硬
分手后心拔拔凉
(€€€€ˇ€€ˇ€€€€ )
€€€€
ps:这篇也是早写的,节奏比较快,就嘎嘎炫,依旧文笔逻辑啥玩意儿没有,大嘎就看个乐子完了哈。
第50章 《五年不痒》渣受追夫③
林阮赶到江岱的律所时眼眶和眼周都红肿的明显,即便带了口罩也难掩疲态。
他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泪腺尤其发达,但眼周的皮肤又特别敏感,只要沾了眼泪就会泛红,严重时还会像过敏一样肿起来,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所以江岱从来不会让他哭,什么时候都不会。
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江岱赢了个大案子,庆功的时候喝多了酒,晚上扯着他折腾了很久也没出来。
林阮不愿意看他难受,跪在床下给他用那里。
那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技术差的要命。
但江岱却受用的很,最后的时候没耐住失控了,林阮被弄的反胃,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江岱瞬间就醒了酒。
即便醉得再不省人事,他也见不得林阮掉半滴眼泪,都到了最后关头依旧说停就停,抽了张纸去给林阮擦眼睛。
他凑过来时脚下都站不稳了,差点扑到林阮身上,举着纸巾好半天才找准地方,一边擦一边醉醺醺地哄他:“软软,不哭,不然明天就要变小猪了。”
当时林阮看着面前晃晃悠悠却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心想:他一辈子都会爱江岱。
然而三年不到,他就把这句话忘了个干干净净。
他亲口和江岱提了分手,用的理由也句句伤人,“不喜欢了”,“想要自由”,甚至“看着心烦”……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他用这种近乎‘嫌恶’的词语甩了之后还要再不顾尊严地问一句到底有没有过真心。
林阮苦笑一声,向后陷进沙发里,手掌无数次攥紧又松开。
指尖被他深深抵进手心,他捂住胸口后悔地闭上眼,杀人不过抹脖子,他这却是在拿刀剜江岱心口。
以防给江岱造成负面影响,林阮以前很少在律所露面,这里没人能带他进江岱办公室。
按照江岱的性格更是不会见他,所以他乖乖地走了预约程序,和其他委托人一起排队。
等了一上午才轮到他,起身的时候小腿都是麻的,但林阮没怎么在意,反而深吸了口气,大步向前。
他骨子里永远有一股横冲直撞的少年劲儿,这样有好有坏,坏处就是凡事全凭当下的心意,从不考虑过往和未来,太过莽撞,难免会把自己撞的头破血流。
好处就是他足够坦荡,从不扭捏,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要再拿出一百二十份的真心去挽回。
所以他站在江岱的办公桌前,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哥,我后悔了。”
没有旁的借口和扭捏的开场白,他知道那样对江岱太不尊重,也对他们过去那五年太不尊重。
江岱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凝起,“林阮,我没时间和你玩过家家。”
“我没玩,哥,我是真的后悔了。”他的声线颤抖,嗓音低哑中混着鼻音,两只眼睛红肿的像山核桃,但眼神却很亮。
“我知道错了,我浑身都是错。”
“我那天脑子抽了,想偏了,也钻牛角尖了,你刚出门……不!你还没出门我就开始难受,你走没半小时我就后悔了……”
“我去酒吧逛了一圈,里面每个人都顶着你的脸,但我一声声哥叫过去,他们没有一个人应,我当时才反应过来……”
林阮眨了眨潮湿的眼睛,俯身半蹲在他面前:“哥,我把你弄丢了。”
他的眼眶越来越红,强忍着不让泪水流出来,蹲在江岱跟前由下往上看他时显得格外乖顺。
尤其是那双低垂的眼眉,从瞳孔到眼尾都泛着水光,温驯的像条小狗儿。
“是我好日子过多了,不知好歹,我仗着你疼我、惯着我就有恃无恐,什么话都往外说。”
“什么……不喜欢了、喘不过气了、看着心烦了……”林阮每重复一个心尖就被钝刀割一寸,说完最后一个词时心里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了。
“哥,这些…都是假的……”
“我喜欢的,一直都喜欢……”他急切地抓住江岱的手,好几次急岔了气儿。
“我也不知道我抽什么疯了要和你分手,我还尽挑着那些刺耳的话说,我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样说个没完,什么难听我说什么,说了还收不回来,我太…我太让人伤心了……”
眼泪再也憋不住汹涌而出,林阮心口疼得发麻,声音断不成调,“我太混账了,我把…我把我哥的心都伤碎了……”
他咬着唇认真反省自己的错处,一点都不含糊,一字一句掰开了揉碎了放在江岱面前。
本就坐麻了的小腿哭得要蹲不住了,但也不敢挨着人,只敢虚托着江岱的手腕,双手捧着比什么都珍惜。
然而alpha从头至尾看他的眼神都没有变化,开口更是讥讽至极:“你那天决绝到让我感觉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演的。”
林阮心口一塌:“哥……不是演的……”
江岱移开视线,反问:“是没钱用了?还是酒吧找的人不可心了?我留给你的财产应该够你挥霍几年吧。”
他冷着脸时下颌的线条都显锋利,常年出入法庭身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每次喝醉了板着脸的样子都自带一种诡异的反差萌。
林阮以前觉得可爱,现在只觉得惧怕。
他小心翼翼地握了下江岱的指尖,“我有钱的,酒吧里我也没找别人……”
Alpha不关心他的私生活,只说:“我不在乎你那晚到底在想什么,我只希望你记着我的话。”
他干脆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平静的道:“都是成年人了,别后悔。”
“别!不……不行,哥,你再给我个机会。”
林阮拼命地摇头,哭着去够他的手,“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混账我活该,你生气伤心都是应该的,你就是别…别不要我……”
江岱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哪来那么多‘就是’?话说出去要负责的,你那晚的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希望你也别轻易忘记。”
“不不不,哥别记……”林阮的眼泪要止不住了,哭得一哽一哽的,“你应该生我气,也不该原谅我,但是哥,你再让我追你一次行吗?我还想再追一次……”
就像以前一样,我会重新对你好的……
可江岱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你是真没听懂我的话。”
“林阮,我们不是刚成年,我马上就三十岁了,要不起一个长不大的爱人了。”
“那你想要什么……”林阮几乎脱口而出,半途中声音还磕巴了一下,“不…不要爱人,别的也行。”
话音落下的瞬间江岱就看了过去,几乎是同时他放下交叠着的腿。
他沉默良久,凛然的眼神在他脸上逡巡几周,倏地笑了一声。
“我受够了随时会变质的感情和不知道哪天就会背叛我的爱人。”
没有人愿意一颗真心被践踏,满腔爱意被辜负。
江岱的性子清冷,不愿与人多争执拉扯,所以他习惯扮演付出甚至吃亏的角色,被人欺骗背刺了也很少真的动怒,不会放在心上,只会干脆利落地他拉入黑名单。
但这个人不能是林阮。
被爱人捅一刀和被陌生人捅一刀的滋味是不一样的,足够他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