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之前等自己一样。
他抿了抿唇,看着镜子外小o不停地点亮屏幕查看手机,心里突然有些酸,冷哼一声,“是在等我的消息还是等你的张先生?”
他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说的有多阴阳怪气,只凭着匆匆看过的碎片回想庭慕平时都会给他发什么信息€€€€
【深哥你今晚回来吃吗?】
【晚上有雨,哥回家注意安全。】
【今晚也会回来很晚吗?没事,我今天要加班,正好等你】
【深哥,今天中秋,我们一起过节好吗】
…… ……
…… ……
上百条消息千篇一律,没有什么新意,无一例外的是,顾梵深没有给过他任何肯定的回答。
除了“不回、不用、不吃、不必”外,只有一次正在应酬,图方便给他发了个表情,等到酒会结束顾梵深看手机时才发现那个表情是“ok”。
于是那天晚上他凌晨一点赶到家时庭慕还等在沙发上,就像这样围着毛茸茸的毯子把自己缩成一小团,睡得很不踏实。
顾梵深把他叫起来,看着庭慕睁开眼看到自己后立刻把惺忪的睡眼瞪大了,睡得红扑扑的小脸上满是兴奋。
他还没醒完全,站起身晕乎乎地拉着顾梵深来到餐桌旁,一副等待检查作业的小学生口气:“怎么这么晚啊,是不是早就饿啦,我给哥炖了排骨汤一直没揭开,现在喝正好,就是胡椒放多了,哥你尝尝还能入口吗。”
他抽回自己的手,没有多想,直说:“我吃过了,以后不用等了,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
小o听到之后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慢慢收回垂在半空的手,僵硬地扭过头望着他。
顾梵深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的表情和语气。
庭慕仿佛一只饿了一天肚子的雏鸟,缩在窝里撅着小脑袋等待妈妈的投喂,结果妈妈回来后把食物分给了每一只小鸟,唯独没有给脑袋撅得最高的他。
他依旧是笑着的,但是眼眶被灯光衬得很湿,努力大睁着不让泪流出来的样子看起来特别特别可怜,“可是我今天……我今天收到你发了我一个ok,说可以回家吃晚饭,是我、是我看错了吗?”
他说着甚至还要拿手机去确认,垂着头的模样那么难堪,顾梵深握住他的手,说:“我当时在应酬,发错了。”
拿手机的动作一顿,小o没有抬起头,哑着声“嗯”了一声,“喔,这样啊……”
那是顾梵深心里第一次产生愧疚的情绪,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件罪大恶极的事,于是他扶了下庭慕的肩膀,说:“你如果没吃,我可以陪你吃一点。”
抬起的衣袖正好拂过人鼻尖,上面沾的香水味和各种omega信息素让小o自嘲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忘了你应该有很多人陪,不用我等着。”
那晚顾梵深自己上楼洗澡,出来看到庭坐在一楼餐桌上。
那么小的一个人对着那么大一桌子菜,吃的很慢也很认真,每道都吃了一点,把嘴巴塞的慢慢的,两边鼓起来一起嚼。
明明吃的那么香,看起来却那么伤心。
*
电影放到尾声,镜子外并不温暖的空间又要重新陷入安静。
庭慕似乎是要睡着了,歪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小猫耳朵也跟着摇晃。
顾梵深酸涩的想:那天晚上,他是不是也这样坐在这里等我?
或许是兴致冲冲的坐在饭桌边等他尝尝新学的菜,或许是羞涩的在浴室里为他放好了热水,或许是在沙发里不小心睡了过去……
他开始绞尽脑汁地回想,想找出一次自己曾经回家陪伴omega的证据,但都徒劳无果。
结婚两年,他们甚至没有多少在外面私下见面的时间,从察觉到omega的示好后他更是直接睡在了公司,庭慕的每一次渴盼都只能迎来失望。
顾梵深烦躁地扯开领带,俯身蹲在镜子前,揉着眼眉的手指有些发抖。
小o那晚的眼泪迟来地发挥了作用,仿佛变成了盐水,蛰痛着他的心,脑袋里那架长年都保持严谨重利的天平突然就开始倾斜,歪向了对面可怜巴巴的小o。
当初庭慕的示好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反而因商人的敏锐,他早就发现了omega的异常。
是的,他把那称之为异常。
却不知道那是小o的情窦初开。
他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婚姻是利益关系,就像一份严格履行的合约,一切违反合约的行为都将给他带来麻烦和困扰。
所以在omega开始偏航时他就采取了冷处理的办法,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逃避。
他以为不去听,不去管,不去看,这份合约就能继续保持下去。晓。€€
可当omega的爱意和无助真正的摆在他面前时,他才如梦初醒般发现,自己那晚产生的愧疚并不只是因为自己失约,还因为庭慕悄悄掉的几滴眼泪。
心脏被人割开一道口子,里面满是不可名状的酸涩和悔恨,顾梵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可以确定有些他一直引以为傲的东西已经悄悄偏移。
电影放完时小o也已经睡着,似乎早就忘记了和张先生的约会。
电视的灯光聚拢在蜷缩的小猫身上,忽然有一股浅淡的牛奶味渗透进镜子里。
味道由远及近,愈发浓郁,alpha动了动鼻翼,随后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镜子前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果然看到庭慕露出的脖颈已经泛出不正常的红晕。
小o发情了……
作者有话说:
此时一位林姓女子破门而入,露出自己临时安装的“义肢”嘿咻嘿咻,当着顾梵深的面救乖乖小o于水火€€(€€€€€€*)
第66章 《镜子老公》③
长期使用抑制剂对omega的身体伤害非常大。
每月一次的情动渴求得不到满足,身体由内而外的燥热冲动被一支冰凉的针剂硬压下去,就像在三伏天里刚跑完八百米的人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
从头顶直接疼到每一丝骨头缝儿。
时间一长抑制剂的效用就会越来越小,而发情期的反应则越来越大,如果猛然发作起来却迟迟得不到抚慰,造成急性休克或者呼吸困难,甚至有生命危险。
满室全是浓郁的牛奶味,小o的信息素铺天盖地奔涌而出,很快就填满镜子里狭窄的四方空间。
顾梵深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头保持镇定,起身侧着肩膀大力撞向镜子!
“砰砰砰”无数次砸下去,薄薄一片镜子竟然没有丝毫裂缝。
“妈的!”顾梵深挫败得一拳凿在墙上,绅士有礼的alpha生平第一次失去教养。
此时对面的小o也发觉了自己的异常,迷茫着睁开眼。
热……浑身都好烫……
是……发情了?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掩在小猫耳朵下的晶亮眼眸中满是茫然和无措。
腺体处不断传来的鼓胀热烫再一次提醒他摆在眼前的事实。
“怎么会是今天……”
顾梵深急得焦头烂额,不断撞向镜子想要出去帮他,打着发胶的头发都被撞散了。
以防被媒体抓到什么蛛丝马迹,婚姻关系保持期间他们不能与其他人发生关系,但长期使用抑制剂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所以顾梵深会在他的请求下每月都给他一个临时标记来渡过发情期。
但仔细回想,他已经最少有四个月没标记过他了。
脑袋里飞速把最近小o发给他的信息过了一遍,他隐约想起来某天中午庭慕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如果方遍的话帮他补一个临时标记。
但那条信息,他并没有回。
“抑制剂……抑制剂!”顾梵深抬起眼,扒在镜子里大吼,“庭慕,快去找抑制剂!”
对面的小o已经开始意识不清,脸颊和身体都变得潮红滚烫,他摇晃着扑向茶几下的药箱,打开后脑袋里一片空白。
箱子里并没有抑制剂。
“没了……用光了……”
“操!”顾梵深彻底没了理智,一拳狠狠打在镜子上,指节搓的出血。
愈发浓郁的牛奶味无孔不入,像倒灌的江河水终于找到闸口一般,迅猛地钻进镜子里,昭示着omega此时的情热难耐。
“唔……好热……怎么办……”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庭慕又早就烧得没了神志,他跌跌撞撞地奔向门口的衣帽夹,把顾梵深的衣服全都扯了下来。
回来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撞在了茶几上,他闷哼着跪倒在地,脑袋“砰”一声磕在了凳子上。
“小心!”顾梵深喊得破音,心脏也被一股大力攥紧。
他屏住呼吸看着小o撑着地板坐起来,缓慢地抬起头,刹那间两双眼睛隔着镜子遥遥对上,一股鲜血从庭慕额头涓涓滑下。顾梵深心头钝痛,怔住了,“慕慕……”
小o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磕破了头,他抬起手抹了下脑袋,殷红的血沾了一掌心。
庭慕就能那样呆呆地望着血迹良久,倏地苦笑了一声,“我每个月只不过要一个临时标记,你都不愿意给……”
明明当初签婚前协议时有帮助他度过发情期这一项,但把自己的工作安排得有条不紊的大总裁却连一个小小的日期都不记得。
每次都要等时候到了,庭慕巴巴地凑上去小声要,如果对方心情好的话就在他脖子上随便咬一口,心情不好只当没看见。
顾梵深早就双眼猩红,抵着镜子低声说了句:“对不起……我忘了……”
对面的人想要站起来,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顾梵深扒着镜子不停嘱咐他慢一点,庭慕最终还是跌在了地上。
他索性不再挣扎,蜷缩在地毯上紧紧抱着alpha的衣服,把整张脸埋进去,痴迷地小口小口嗅闻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味道。
顾梵深的眼神逐渐变得柔和,一颗心脏软成了水,自言自语般问:“喜欢我的味道吗?”
原来只需要一缕残留的信息素都能让他满足成这样,可即便如此自己也很少给。
他解开衬衫领口,尝试着释放自己的信息素,希望它们也能渗透出去给小o一些安抚。
但镜子里的空间像是三维单向的,声音,味道,画面都不能反向传播。
对面的omega已经被发情期折磨的浑身潮红,身后的布料渗出一股股水渍,像是淫/乱又无助的小蛇,缩在衣服里胡乱地扭动哀求。
“热……好热……深哥……我疼……”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爬着去够沙发上的手机,alpha绝望地低下头,听着对面不断传来的来电提示。
【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正忙。】
他的手机掉在了电梯里,不可能接通小o的电话。
庭慕的眼泪流了满脸,睫毛被泪水泅湿黏连着,身子像是搁浅的鱼一样痉挛。
他侧躺在地上,无助地对着镜子的方向哭求,低哑的声音里满是恐惧:“深哥,接电话吧……我发情了……唔…求你接电话…哥…救救我……求你……”
对面的手机提示不断传来,像是一把钝刀切割着alpha的心脏,拳头在镜子上砸的出血,血痕和眼泪一起往下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