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计多端的alpha 第61章

方絮眼底有些湿润,无奈地眨了眨,“是啊,他是被迫去的。”

“秦浩生病了,治病需要很多钱,孤儿院的院长还经常对我动手动脚,他不想我们继续留在那里,他想带我们一起走。”

如果落选了,顾家只会旁系亲戚收养他一个,那秦浩和方絮就彻底没人管了。

可一旦被选中,他就是顾氏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不仅可以支付秦浩的药费,而且还能把哥哥和弟弟都带出来。

顾梵深从小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冷清但也温和,不争不抢随遇而安,在不熟的人面前就是个闷葫芦,只有在秦浩和方絮面前才是个会喊疼喊饿的正常孩子。

“当时已经有其他父母来领养他了,在顾氏找来之前,那家的妈妈特别温柔特别喜欢他,看得出来深哥也很向往他们一家,但是后来……”

哥哥秦浩的病瞒不住了,他又再一次把弟弟从院长那里救出来,九岁的顾梵深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他必须要代替哥哥把他们这个“小家”给撑起来。

但他一个小孩儿又能有多大本事呢,他能做的只是放弃自己所希冀的一切。

“后来那位想收养他的妈妈来过幼儿园很多次,深哥都把不见她,只是躲在窗户里偷偷看,最后一次她离开时下雨了,深哥可能是察觉到他再也不会来了,就跑出去给她送伞,我和他一起去的。”

方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哽咽道:“他当时问那个女人,做你的孩子会很幸福吗?那人说:当然了,妈妈会把你当成亲生儿子去疼爱的。但是深哥只是看着她,踮脚拥抱了她一下,说:对不起,我不能做你的小孩儿了。”

在那之后不久顾梵深就被人带到了基地,作为交换顾氏答应他先帮秦浩治病,并且处理了那位有问题的院长,让方絮可以安心留在孤儿院。

“他很长时间没有回来,我和哥都怕他出意外,受欺负,再见面是半年之后了,秦浩要动手术的前一晚,顾氏才放他回来看一眼。当时……当时……”

方絮有些说不出话了,埋头在枕头里吸了吸鼻子,“深哥已经瘦得不像样了……”

不到十岁的小孩儿身上找不到一丝稚气,只有经历过千锤百炼的黝黑和精瘦,顾梵深变得更加寡言,望着秦浩和方絮时半天都憋不出几个字,身上大伤小伤都有,右手还包着纱布。

他没有多交代自己的事,只说一切都好。

等秦浩出了手术室,脱离危险期,才孤身一人跑到病房,抓住还在昏迷的大孩子的手,小声又小声地和他说:“哥,我好累好累……”

向来要强又内敛的孩子第一次落泪,却也只敢在哥哥昏迷时开口:“我不想做顾家的小少爷,我只想做陶妈妈的孩子,或者一直没人领养也好,我们一起长大,有个小地方住,有东西吃,有一点钱……我不想……不想这样……”

憋了半年的眼泪却也只持续了几分钟,基地很快就来人把他带走了。

这一次分别再见面就是两年之后了,顾梵深成功在那十个孩子里脱颖而出,带着秦浩和方絮开启了全新的、没有愁苦的生活。

但他到底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答案只有他自己在夜深人静时才会混着酒一起吞进肚中。

“是不是感觉深哥有时候冷漠得不近人情,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机器,丝毫不把身边人放进心里过?”

庭慕还没消化掉短时间内挤进脑袋里的信息,只沉默着看着他,方絮笑了笑,“因为他接受过的训练就是这样的,利益至上,情爱放低,这才是一个合格继承人的标准呀。”

庭慕脑袋里一片混乱,完全不敢想象顾梵深这么多年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那后来呢?他成年之后就没有想过离开顾氏,过一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话一出口,庭慕后知后觉地知道了答案:“我忘了……他不是会背信弃义的人。”

方絮也点头:“他们当初签的合同是有年限的,直到他为顾家找到新的继承人为止,不然就要一直干到死,而且深哥对顾伯父顾伯母是有责任的,不会翅膀硬了就撒手不管。”

“可是他们不能€€€€”

XIAOYING

话没说完就听“嘎吱”一声门响,两个人一前一后说笑着走了进来。

顾梵深先脱了外套,后面的人自然而然拿过去抖了抖挂在墙上,还顺手帮他把头发上的雪花扫掉了。

方絮趁庭慕回头之前赶紧对他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别把我出卖了。

“聊得还挺开心?”顾梵深走过来和庭慕说:“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

尽管庭慕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可再转回头时眼底依旧是微红的,顾梵深脸上的笑意收敛,摸了摸他的眼尾:“怎么了?”

“没事,刚醒打了个哈欠。”

顾梵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方絮,后者立刻撇过头,就差把心虚摆在脸上了。

“你那嘴就是个话篓子。”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浩听得可乐,“小崽儿又怎么招你了?”

顾梵深懒得说,拉着庭慕正式给他们介绍,又和庭慕解释:“因为哥和小絮对我来说不一样,是很私密的人,而且他们和顾家不太合得来,所以我们婚礼时他们都不在场。”

庭慕还没从刚才的情绪中出来,看着顾梵深现在好好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心疼,只说:“我都清楚,你不用特意给我解释什么。”

顾梵深看他这样子不知所措,不知道第几次叹气了:“本来是想带你出来玩,然后认识认识哥他们,结果一会儿不见就被我惹哭了。”

“哭个屁喔!都说了是打哈欠。”庭慕不想在顾梵深的亲人面前显得太矫情,低头拿alpha的袖子恶狠狠抹了抹眼,“怎么搞得这么突然,我什么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

顾梵深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你现在也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了,当然要尽快和哥他们见一面。”

秦浩也搭腔:“对啊小庭,都是一家人还带什么礼物,你要真惦记一会儿滑雪时输给方絮一把得了,他技术最烂。”

方絮炸毛了,“秦浩你个臭猪!你就能把我黑历史往外抖搂,有你这样当哥的吗!”

当哥的把小弟拉到一边哄去了,顾梵深摸了摸庭慕额头,没出汗,就把衣服递给他,提议:“我带你出去逛逛?”

庭慕吸了吸鼻子:“走吧。”

*

他们在的地方是一处半天然滑雪场,秦浩开的,知道他们今天要来,这一周特意没有对外营业,先供着自己家人玩。

漫天的雪白一眼望不到边,远山和矮坡都已银装素裹,他们身后就是刚才庭慕休息的小木屋,木屋旁边有几只拉雪橇的大阿拉斯加,正欢腾得上蹿下跳。

本来是挺好的景色,但庭慕现在完全无心欣赏了。

他的眼神几乎一刻不停地盯着顾梵深。

顾梵深说话他看着,顾梵深拨雪他看着,顾梵深擦雪橇板他还看着……仿佛要靠看的把错过的这十几年给盯回来,眼前稍一恍惚,现在的顾梵深就会和他脑海里想象的九岁时说好累好累的小男孩儿重合了。

顾梵深到后面都被他看笑了,“还没看够啊,我脸上有花?”

庭慕倒打一耙,“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你刚才是不是偷看我!”

“是是是,我忍不住想一直看你好了吧。”

庭慕不会在雪地里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直要摔,顾梵深看他像只小企鹅似的实在好笑,“要不要背?”

庭慕象征性推脱了一下:“这不好吧。”

顾梵深也逗他:“好,那你自己走吧。”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就蹿到了背上,顾梵深笑着兜住他的屁股:“不抵抗了?”

“傻蛋才抵抗。”我显然不傻。

“那你是什么?在自己公司听八卦都能夹了脑袋。”

庭慕义正言辞:“我是懒蛋。”

“嗯,确实挺懒,小猪似的一睡不醒。”

庭慕凶巴巴地捏住他脖子:“大胆!你居然还敢附和!”

两人闹了好一阵才消停,顾梵深背着他往坡下走,迎面的冷风吹打在两人脸上,庭慕从身后伸出手,帮他捂住脸颊。

安静了两个心跳的间隙,顾梵深突然开口:“慕慕,你要知道不管方絮和你说了什么,那都不是促使你原谅我的借口,我过去的经历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从没想过用它们来绑着你原谅我,知道吗?”

“知道,你觉得我会分不清这个?”庭慕提起这些心里就难受。

顾梵深还笑话他:“分得清那你说说看?”

庭慕脱口而出:“我才不像你那么笨!愧疚和喜欢我一直分得很清楚,受苦受难的陌生人我确实会同情,但只有喜欢的人受苦受难我才会心疼€€€€”

话音戛然而止,庭慕像是横遭方絮夺舍,一股脑把心里话全吐露出来了。

他憋闷地动了动唇,还是把脸埋了起来,顾梵深以往那么想要他一句喜欢的人,现在却只装没听到。

“我不知道方絮怎么和你说的,但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我和爸妈的感情虽然算不上太亲厚,但和其他养父母与孤儿之间没什么区别。”

庭慕不信,却又想起之前顾妈妈帮他一起设计套儿子,就是怕顾梵深孤独终老。

“一开始确实只是交易,没有亲情。但人和人相处久了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呢?我不是白眼狼,他们也不是铁石心肠,我们和正常的家庭没什么两样,彼此尊重,彼此牵挂,彼此陪伴,甚至比其他勾心斗角的豪门要好得多。”

他走到了一处能照到太阳的矮坡下,把庭慕放下,扫平了一块雪,两人一起躺着。

顾梵深拉着他的手,庭慕也给他牵着,不仅没有躲,还悄悄勾了勾掌心。

“其实我一开始是很排斥你的。”顾梵深突然说。

庭慕愣了一下,“什……什么?”

顾梵深坦白道:“我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学业,喜好,工作,从我选择进入顾家后的每一步,都是按部就班规划好再由我去完成的,但这种日子过久了,也总想反抗一下吧。”

“我不想连我的爱人、我的感情,都是利益牵扯的产物,只有伴侣,我想要自己选择,但你也知道,我当时并没有成功。”

他说着苦笑了一下,“也亏得没有成功,我才能遇到你,这是我这辈子最庆幸的一件事。”

庭慕看着他良久说不出话来,心情像是盖在熔岩上的雪花,要化不化。

“怎么这样看着我,心疼了吗?”

心疼就是喜欢的意思,他刚才自己说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说!”

“你脸都红了。”顾梵深拿出手机来对着两人,“自己看,红的像发烧了。”

庭慕才不看,“只要我不睁眼,脸红的就是你。”

顾梵深闷声笑着,把他挪到自己身上来,不让他躺着雪了。

庭慕用还热着的手掌捂住他,问:“怎么想到突然带我过来,像是……闯进你的秘密基地一样。”

顾梵深只笑,指着山坡上玩飞盘的阿拉斯加给他看,说:“想带你看看我的生活,我的习惯。”

工作日工作、下班了陪家人吃饭、逛街,周末窝在秦浩和方絮这儿打发时间,偶尔去旅游,徒步,爬山。

看似枯燥无聊,三点一线,实则充满了温情,顾梵深从九岁起想要的就这么多,现在又多了一个庭慕。

“我不想因为自己喜欢就去一味地追求你,纠缠你,强硬地闯入你的生活。这样即便侥幸成功了,等到时日一长种种问题就会暴露,我不确定在那种情况下,自己是否还能让你喜欢。”

他没再强迫庭慕接纳他,而是将自己全部敞开,永远为他留下一个位置,至于最终要不要一起生活,只能由庭慕依凭自己的心意来决定。

“我的人生已经没有选择权了,就只想最大可能地保护你做出选择的权利,多久都好,是不是我…也都好。”

庭慕没有看他,只仰着头看山坡上的狗狗玩飞盘,等第几只狗狗再次不小心地把飞盘丢下来时,他才状似随意地开口:“其实我们现在和谈恋爱没什么两样,不是吗?你一直在温水煮青蛙,让我习惯,让我觉得舒服,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卑鄙”的手段暴露在人前,顾梵深也没有多狡辩,只问他:“所以我该成功了吗?”

“看天意吧。”庭慕调皮地挑了下眉,笑得露出一侧虎牙的尖儿,指着头上说:“如果五分钟内,还有狗狗再把飞盘扔下来,我就要做一件事情。”

顾梵深直觉这件事是重中之重,事关他的“生死”,立刻起身和庭慕一起等着,紧张得脸都白了。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流逝得特别快,两人嘴边不断吐出白色的哈气,倒计时半分钟的时候顾梵深已经恨不得自己爬上去和狗抢飞盘了,要不是庭慕还在旁边他一定干得出来。

“看来是没戏了。”庭慕听着手机里倒计时最后十秒钟,语气里也藏着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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