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市警局门口,谢汛停车,梁朔推开车门,两人都没有说再见或是别的什么。
后座那人还没有醒,梁朔粗暴地把他从车里拖出来,那人的头磕在车上和地上,嘭嘭两声。
“我帮你。”谢汛赶忙下车。
梁朔轻松地单手把那人拎起来抗在肩膀上,语调恢复平稳,却比以前多了几分温和:“不用了,我走了。”
梁朔转身的时候,谢汛喊了一声梁警官。
梁朔回头,谢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汛知道标记之后有一段时间,Omega会对标记自己的Alpha产生依恋的感觉,会想要他的信息素安抚,会因为跟他的分离而感到焦虑。这种类似爱情的反应会持续好几天,直到临时标记消失。
这个时候Alpha应该要陪伴在Omega身边。
但是梁朔不是普通的Omega,谢汛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提出标记后陪伴,梁朔会觉得他是在趁人之危。
尽管主动提出要标记的人是梁朔。
梁朔站了两秒钟看谢汛没有下文,笑了一下,说:“走了。”然后转身,走进警局大门里。
谢汛见过梁朔冷笑、见过梁朔嘲笑,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梁朔这样笑。眼下盈起好看的卧蚕,右眼下方的小痣跟着微微隆起,是属于梁朔的、罕见的温柔,会让人误会自己和梁朔关系很好。
谢汛一个人开车回家,之后的三个多月他们都没有互相联系过。
梁朔从带回来的那个人口中得到重要线索,然后便一直忙碌到将唐砚宁抓捕归案。
偶尔也会想起谢汛,想起谢汛拥抱的温度、嘴唇的触感,还有威士忌味道的信息素。
刚刚标记过后是最想念的,他知道这是临时标记造成的依恋,所以每每克制自己,逼自己把所有的精力放到案子上,令自己没有时间纠结要不要跟谢汛联系。
一个礼拜之后,标记消退,发情期也过去了,但是谢汛还是会不止一次地在他忙碌的间隙里闯入他的思绪。
审问唐砚宁时,他假公济私,顺带问了一些谢汛的事。唐砚宁口中的谢汛跟他认识的有些不同,唐砚宁说谢汛是一个完全不温柔、不懂爱,也没有同情心的人,自私又固执,是个彻头彻尾的直A癌。
连续三天的高强度审问让那个小美人原形毕露,他懒得装纯了,问梁朔要了一支烟,翘起二郎腿,把烟叼进嘴里,“我就没见过那样的A,我发情期去他家,他居然趁我不注意给我打了一针抑制剂,而且我一看包装那还是Alpha用的抑制剂!然后他用床单把我裹起来,就那样把我送回家,自己开车走了!气死我了,他以为他那根几把是镶钻的吗?如果不是,那多半是硬不起来!”小美人说完又吸了一口烟,喷出白色雾气:“我跟他不熟,关于他的问题不要问我了。”
梁朔站在白炽灯底下听完证词,忽然觉得很合理,谢汛他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
刚认识谢汛的时候梁朔把谢汛归类为用下半身思考的情场老手,现在他收回自己的判断。谢汛大概是太过于冷静和木讷,所以给人一种游刃有余的错觉。
他又想起谢汛坐在这个审讯室里,用郑重的语气说“我遇到了一个人,我喜欢他,想跟他再见一面。”
而梁朔也好奇起来,那个被谢汛一见钟情的人,会是什么样的。
谢汛在八月十号那天离开曼北,去首都参与了一个国防安全方面的政府项目,那个项目的保密级别很高,每天工作的时候需要把手机放进保险柜里。
出发前他想过要跟梁朔发个消息。算算日子,这是临时标记之后的第三天,他在想,如果梁朔需要他,他可以立刻去跟梁朔见一面。
但是梁朔会需要他什么呢?这个时候联系,梁朔会不会讨厌他?会不会觉得他是在利用标记期依恋得寸进尺?
就这样犹豫了一个晚上,手机上的信息输入栏打好字又删掉,最终什么也没发出去。
他以往跟Omega的交往经历都不成功,这一次他不想再搞砸了。
在首都的工作异常忙碌,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都不能离开实验室,日子飞快地滑过,他对梁朔的想念却没有丝毫减少。
他想念梁朔的凶狠和傲慢、脆弱和性感,想念梁朔身上的烟草味道,还有草莓的香甜。
梁朔像一个充满了矛盾的神秘个体,会用枪抵着他的bo起,说碰别的地方就算袭警,也会无条件信任他,对他敞开后颈的腺体。
谢汛无数次想起他们那天分别时,梁朔肩膀上扛着人,对他笑的样子。他知道自己这次完蛋了,这次他将迎来人生的大考,而他是一个根本没有做好准备的考生。
于是需要更加谨慎、更加小心翼翼,以至于直到项目结束回到曼北市,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梁朔一次。
再次见面是在冬天。
谢汛刚回到曼北的那个星期五,他从公司回家,忽然很想去警察局碰碰运气,所以他绕了几条街,从警局门前缓慢地行车经过。
他觉得他可能是用尽了前二十三年积攒的好运,因为他真的遇到了梁朔。
他们自然地打了招呼,谢汛说自己开车路过,问梁朔要不要去吃个饭什么的。
这天梁朔难得准时下班,反正也没什么事,想到唐砚宁的案子是谢汛帮了自己的忙才顺利告破,所以这顿饭于情于理应该他请。
谢汛没有跟他推拒,顺理成章地约了下次换谢汛请客。一来二往,两人渐渐成为有空的时候会约到一起坐坐的朋友。
再后来,梁朔知道了谢汛在商业街一见钟情的人是谁。
“我在等你,”谢汛又用那种郑重其事的眼神看着梁朔,“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你了。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是Alpha,有一段时间我以为我自己是弯的。”
“所以你失望吗?我是Omega?”梁朔故意逗他。
“不会,你是什么性别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的性别,也不是你的信息素,”谢汛说,“我喜欢你,梁朔。”
然后梁朔又露出了那种,会让人误会自己跟他关系很好的笑容。
到那天为止,他们都没有再提过标记的事。偶尔牵手,偶尔拥抱,谢汛总是克制又很有礼貌。
圣诞节的时候,谢汛带梁朔去看最新的星际大战电影,看了不到一半,梁朔接到警局的电话要立刻出勤。梁朔觉得有点抱歉,在电影院门口的乐高商店买了一套10000粒的宇宙飞船模型送给谢汛,希望他一个人的时候可以不无聊。
谢汛很喜欢,并把乐高留在家里等梁朔休假的时候跟他一起玩。
于是那天梁朔好不容易有了一天的假期,被谢汛带回家,两个人围在客厅的茶几前拼飞船模型。
积木的颗粒很小,在茶几上按照编号顺序排成很多堆,谢汛把图纸指给他看,告诉他很简单,但是不要把每个号码的颗粒弄混了。
梁朔才不关心这些玩具,也不在乎弄混了是不是就不能拼好飞船。在谢汛认真对着图纸拼装的时候,他靠过去,倾身把谢汛压在沙发上。
“谢汛啊,”梁朔散发着草莓的香甜气味,薄薄的卡其色毛衣隐约显出漂亮的胸肌线条,他屈指抬起谢汛的下巴:“我们来做点成年人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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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草莓X烈酒 6(哥嫂篇)
梁朔压上来时,谢汛把手里的积木搁到茶几上,腾出手去抱他。
他的腰很细,但是很有力量,谢汛能感觉到自己手掌之下,被柔软的毛衣包裹起来的肌肉紧致而且结实。
梁朔的口腔里也有草莓的味道,舌头很软,将谢汛的嘴唇舔湿。谢汛好像不知道要怎么接吻,在梁朔用舌尖探进去时,才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要打开牙关。然后谢汛缓慢地、又很用力地,把梁朔带着草莓香味的舌头含进去。
谢汛不再克制自己,任由威士忌的信息素发散在空气里。
气味比他们的身体先一步纠缠融和,彼此难舍难分地混到一起。
梁朔被烈酒味的信息素弄得有点发软,身体的重量全部都落到谢汛腿上。他躬着背,后腰抵在大理石茶几冷硬的边缘。谢汛曲起膝盖,垫在梁朔后腰的位置,让梁朔跨坐在自己身上。
后来他们的动作有点大,谢汛把碍事的茶几蹬远了一些。桌面上的积木哗啦啦挤作一团,还有一些掉在了地上。
梁朔回头看了一眼,气息不稳地说:“飞船的零件都混在一起了。”
“不管它。”谢汛仰着脸,继续去找梁朔的唇,眼睛里都是迷恋。
谢汛变得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他越吻越凶狠,手指插进梁朔发丝里,吻到梁朔无法呼吸。最后是快要窒息的梁朔先撤开,脸贴在谢汛的脸上,大口大口地呼吸。
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空隙实在狭小,抱了一会儿,梁朔撑着谢汛的肩膀站起来,然后又去拉谢汛的手臂。谢汛就被梁朔推着,两人一起倒进了沙发里。
梁朔把谢汛压在下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语调低沉像诱哄:“你说你之前以为我是Alpha,那么如果我是Alpha,你要做上面那个还是下面那个?”
谢汛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诧异,梁朔笑容扩大,“看你的样子,是不是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嗯……”谢汛也笑起来,看起来一点也不心虚,一只手搂着梁朔的腰,一只手抚摸他的脸,“但你不是啊。”
“如果我是呢?”梁朔又往下压一点,用气声问他:“你愿意给我操吗?”
谢汛忽然沉默,他看着梁朔,好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时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是梁朔的。他伸长手臂去够,拿起来看到电话屏幕上显示来电人章绍东。
“是老章,”梁朔撑着谢汛的胸口起身,“我要接一下。”
梁朔调整呼吸,站起来走到沙发另一头坐下,清了清嗓子才按下接听:“老师。”
谢汛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是梁朔的表情肉眼可见地严肃起来。谢汛有预感梁朔可能又要走了。
和刑警谈恋爱,时间都不是他们可以自由支配的。谢汛爬过去,把头搁在梁朔大腿上,搂住梁朔的腰,又轻轻地拱他的小腹。
梁朔有点痒,低头捏住谢汛的下巴,用眼神警告他老实一点,口中回答电话那头:“对,我知道。”
语调已经很正经很平静,信息素也收敛起来,连眼角那颗小痣也没有刚才生动了。
谢汛脸埋在梁朔腹部,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那样子看起来竟有些委屈。
梁朔觉得好笑,又很心软,谢汛可爱的一面只有他能看到。他安抚小狗似的摸谢汛的头,听着电话,又用指尖刮蹭谢汛的脸颊和鼻梁,温柔得不像话。
谢汛知道自己再往下一点、再过分一点,就能触到梁朔最敏感的地方,或许可以用点不要脸的办法把他留下来,但是谢汛没有那么做。
“好,我十五分钟之后到。”梁朔跟电话那头说。
挂断之后,梁朔俯身亲吻谢汛的脸,额头抵在谢汛的颧骨上,哄小孩儿似的:“我要走了,你乖乖的,下次赔给你。”
谢汛摸他耳朵:“下次赔给我什么?”
梁朔笑得意味深长,屈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赔给你一个新的飞船。”
“不要,弄乱了我也能拼好的。”谢汛撑起来吻他,还是觉得委屈:“今天不是休假吗?”
“对啊,可是有任务就得去,”梁朔单手按着谢汛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含混不清地说:“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要走了。”
连接吻的时间也不够,在这个吻变得迷乱之前,梁朔推开谢汛,冷酷地说:“我真的要走了。”
谢汛只好放手,看着梁朔起身,跟着梁朔走到玄关,替梁朔取下挂在墙上的大衣,帮他把大衣穿上,又看他一颗一颗地系上扣子,手指和脖颈都还有些没有消退的绯色。
谢汛有点遗憾地想,应该在他脖子上咬出一个痕迹的。身体先于大脑采取行动,一把将人扯过来抱进怀里,仗着身高优势将梁朔按在门背后,有些粗暴地低头咬了下去。
梁警官也有被人偷袭成功的时候,吃痛地啧了一声,在玄关装饰柜的黑色镜面门上照见自己脖子上多了一圈齿痕,刚好在大衣领口偏上一点的位置。
“你是狗吗?”梁朔扯了扯衣领,发现根本盖不住,皱眉瞪他:“就不会往下咬一点?”
他没有生气谢汛突然咬他,只是怪谢汛没有把痕迹遮掩,而且看起来也不是真的很在意,明明他自己眼睛里也藏不住笑的。
都是后来谢汛亲眼目睹梁朔跟人打群架才知道,梁警官神经敏锐度远高于正常人,从不会被人偷袭。如果他被偷袭成功,那么一定是他故意放水。
而谢汛在梁朔那里永远有特别的优待。
这次的任务又从谢汛那里把梁朔带走了两个礼拜,这期间谢汛去邻省谈了一笔生意、到隔壁市看了两个项目、陪弟弟去了一次航展、参加了五六个饭局,开了七八个会。
他每天给梁朔发消息,梁朔会隔很久才回,但是每一条都不会落下。
梁朔不跟谢汛讲自己工作中的事,但是对谢汛的工作内容却好像很有兴趣,偶尔有空打电话的时候也会问谢汛项目是否顺利。谢汛遇到难题找他倾诉他也总是很有耐心,听完还会煞有介事地提出一些并不专业也丝毫没有建设性的意见。
但是谢汛觉得自己很需要梁朔的意见。
不管什么话题,只要能每天都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再漫长的等待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