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禹没有动。
陈辛面不改色地加价:“二十万。”
季禹:“陈先生一直这么大方吗?”
陈辛:“如果你愿意陪我睡,价格翻倍。”
第47章
季禹到底还是没有如陈辛所愿,哪怕他已经开出天价。
可能在季禹眼中,陈辛就跟疯子没有区别。
所以半点都不想与他沾边,又或者说,有着其他不敢靠近他的理由。
陈辛看着季禹一言不发地绕开他,离开顶楼,他没有阻拦。
甚至没敢叫人将季禹强行留下,困在老宅。
他有这个能力,也做得到。
可当初在海上溅在身上的血过于温热,仿佛到现在仍然能嗅到那股铁锈的气息。
那是陈辛无论洗多少次澡,都无法散去的味道。
他怕了,瞻前顾后,他不敢勉强季禹,哪怕他对这个人有着深深的怀疑。
望着季禹的背影,幻觉阴魂不散地出现。
那个傅衍覆在他耳边轻声道:“怎么,竟然将希望寄托在一个不可能的人身上。”
“陈辛,你究竟是有多怕死,才一直幻想着我还活着?”
“这个叫季禹究竟是跟我像,还是你希望他跟我像。”
“这样你才能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别人都以为你情深,实际你最爱的还是你自己。”
陈辛没有理会那些言语,他跟在季禹身后,看着对方走出了主楼,往佣人住的那栋楼走。
他的跟随不隐蔽,甚至不高明。
以至于叫季禹立刻就发现了,年轻人转过身来,似乎真的恼了。
陈辛注意到他的视线,缓慢地停下了步伐。
季禹快步走入楼层里,好像这样就能避开陈辛。
可惜十分钟后,陈辛就寻到了季禹的房间。
他打了管家的电话,确认了季禹所在的位置。Y。U。X。I。
管家很有些惶恐,陈辛注意到季禹,可不是什么好事,从各种层面上。
不过管家还是将季禹的房间说出,没有隐瞒。
进入房间时,季禹并不在房内。
陈辛仔细探查了房间里所有东西,遗憾地发现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季禹真是傅衍,那当初坠海时,肯定有人帮了他。
船是谢随的,随行的医护人员,也是谢随的人。
开枪的场景可以假装,坠海的尸体可以伪造。
傅衍的尸体他到最后也不敢瞧,他应该仔细去看,说不准是一出瞒天过海。
谢随为什么要帮助傅衍,从之前他就奇怪,傅衍究竟是怎么跟谢随搭上线的?
房门被扭开,季禹穿着睡衣走了进来,他头发湿了,看起来像洗过澡。
看到陈辛的那一刻,季禹眉心狠狠一皱,却没有吃惊。
就像他猜到陈辛会来一样。
他冷漠地看着陈辛,瞧着对方站起身来,缓缓靠近他。
陈辛解开身上的外套,露出里面的真丝睡衣。
绸质的布料勾勒着他嶙峋的身线,不算好看。
但季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被那抹银色给吸引住了。
陈辛脖子上有着一个银色的金属环。
陈辛靠近他,握住季禹的手,缓缓拉到自己的脖子上。
季禹没有挣扎,仍由陈辛将自己的拇指按在那指纹解锁的位置。
一片安静,金属环没有任何反应。
陈辛茫然地抬起眼,那瞬间他看着不再强大。
就像是艰难地爬出深渊,却再次被人推下。
没有任何希望。
第48章
陈辛松开了季禹的手,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深陷噩梦,挣扎着想要清醒的人。
却在睁眼的那刻,发现外面的世界更加可怕。
“为什么?”他恍惚地问季禹,低声喃喃道。
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陈辛状态不对劲了。
季禹沉默地看着那个银环:“这是什么?”
陈辛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季禹的手发呆,最后缓缓松开了对方。
“你不是他。”
陈辛自言自语道,说完他绕开季禹,往外走。
然而在踏出的一秒,就如断电一般,陈辛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身体到底承受不住长时间的睡眠不足,以强制昏厥的方式,让陈辛进入睡眠。
但这也仅仅让他睡了不到半个小时,少得可怜的睡眠不能缓解身体的疼痛。
睁开眼的那刻,太阳穴疼得要命。
陈辛昏沉地伸手探去床头柜,却碰到一具温热的人体。
季禹坐在床边,拿着手机,光线明明暗暗的照在他脸上,些许阴沉。
感觉到陈辛的动静,他斜来一眼:“找什么?”
陈辛头疼得厉害:“止痛药。”
季禹:“我这没有,你…… ”
他感觉到季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把话说出来。
季禹冷淡道:“休息好了,就离开吧。”
陈辛揉了揉眉心:“我怎么了。”
季禹:“你昏倒了。”
陈辛有些狐疑地望着季禹,对方面对他怀疑的视线,脸色微沉:“你觉得是我把你弄昏,然后留在房间里?我图什么,图你的二十万?”
尖锐的嘲讽让陈辛哑然,如果季禹不是傅衍,那眼前这人着实可疑。
大半夜在老宅走动,阴差阳错救下了他。
不寻常的身手,以及那张有可能做过伪装的脸。
如果不是傅衍,那可能就是旁人派来的。
这些时日,他过于松懈,老宅里混入了旁人,也不出奇。
很奇怪,陈辛明知道面前这个人很可疑,却没有去管的精力。
又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不假辞色的年轻人,实在很有傅衍的影子。
陈辛垂下眼:“抱歉,我这就离开。”
大概没想到陈辛会道歉,季禹将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迟疑地,季禹问:“你那时候在顶楼,究竟想做什么?”
陈辛穿上外套,没有回答。
刚迈出一步,他的手腕就被抓住了。
侧过脸,眼里倒映着年轻人阴郁的眉眼:“回答呢?”
“你是不是管得太多了?”陈辛低声回道。
季禹冷声道:“你想死?”
最后一个字,让季禹的眉梢有些许抽动。
好像有某种奇怪的情绪在这张脸下涌动着,却被伪装挡得严实,没有透露分毫。
“为什么?”
季禹问他。
陈辛似乎也觉得这是个很好的问题:“不知道。”
“我没想死, ”陈辛将手从季禹掌心里抽出,“只是……”
季禹收拢掌心,攥住他的指尖,不厌其烦地追问:“只是什么?”
或许是季禹掌心太烫,短暂地温暖了他。
陈辛怔然道:“只是……没人能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