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付 第50章

可大脑的深处有个微小的声音告诉我,我不能那么做。如果我今天拒绝他,推开他,那就真的没有以后了。他不会再给我第二次机会。

“不要分手。”鼻子塞住了,我说话较平时多了些鼻音,嗓子也更沙哑。

他的眼睛显得特别亮:“还想跟我做兄弟吗?”

我死命摇头。

“那做什么?”

本来想把姿态放更低一点,回一个你想做什么做什么,可是又觉得他或许不太喜欢我这种讨巧的回答,便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表情揣摩道:“做……做夫妻?”

这下换贺南鸢愣住了:“……你要跟我做夫妻?”

他可能没想到我一下就跳到这么终极的形态,也有些错愕。

“不行吗?”左勇说,他们层禄人如果不读书,大多十七八岁就结婚了,那不就是我们这个年纪吗?

“你要是觉得没问题,我明天就去老街买红纸、红蜡烛,咱们……咳咳咱们在寝室歃血为盟,喝了交杯酒,这辈子咳咳咳就是一家人……”

贺南鸢双唇微张,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

感觉到脸侧的手掌要离开,我一把扣住了,急道:“你不愿意?你是不是还生我气呢?你是不是……没那么喜欢我了?”

眼里涌出热意,一眨眼就是一串眼泪落下。

贺南鸢神情微变,捧住我的脸,不断为我擦去溢出的眼泪。

“我没有不愿意,好了,别哭了。”

我也不想哭啊,但一想到他不喜欢我了,眼泪就跟失禁了一样,完全停不下来。

“那我们……算和好了吗?”我紧紧抓住他的手,生怕他跑了。

贺南鸢垂着眼思索了阵,没有很快回答。

我闭上眼,把脸往他手掌上蹭:“恰骨……”

贴着脸颊的手指痉挛般地颤动了下,我见有效,再接再厉:“恰骨……恰骨……”

黏糊糊地叫了几声,他忽然一把捂住我的嘴。

“别叫了。”说罢,将我头上的衣服放下来,重新遮住我的脸。

视线被遮挡,什么都看不见了,我在衣服下握住他的手,乖乖的,没有要挣扎的意思。

半晌后,他似乎终于考虑好了:“米夏,我就给你这一次机会,没有第二次了。”

我心一颤,忙不迭点头:“嗯嗯!”

捂着我嘴的手缓缓松开,贺南鸢抽了一旁的卷纸递进来。

“把脸擦干净了再掀开。”

我听话滴按掉脸上的泪水,最后用纸巾擤了擤鼻涕,自己扯下了脑袋上的衣服。

厕所隔间十分狭小,我一站起身,两个人就挨得很近了。

贺南鸢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看着没那么明晰,显得有些冷淡,但比起分手这几天的冷峻疏离,已经缓和很多。

踮起脚,我凑上去想要亲他,结果被他别开脸避过了。我一愣,就很悲愤:“不是和好了吗?”

和好了怎么就不能亲嘴了?讲不讲信誉的?我都一个礼拜没亲了!

“你鼻子通气吗?”他睨着我,单手抵在我的胸口。

我吸了吸鼻子,没有,堵得死死的呢。

哦。我反应过来,鼻子堵住的情况下好像是没办法接吻的,容易窒息。

“那我抱抱你总行吧?”我与他打着商量,随后不等他回答便依偎了上去。

到这会儿,才感觉到了真正的踏实。

这结实的背脊,这柔韧的小腰,这紧实的屁股,是我的,都是我的。

“……别乱摸。”胳膊被从后头抽出来,贺南鸢声音低低的,听着有些恼。

我立刻不敢乱动了,老老实实抱着他,直到打了铃才松开。

后头他上楼找了把伞,把我送回寝室后就又回去上晚自习了。

又过一个星期,兴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又或者是吃药吃好的,我的身体彻底痊愈了,鼻子不塞,喉咙也不痒了。

周日这天,我捧着网购的快递从郭家回学校。一进门,很好,贺南鸢不在,应该是和左勇他们打球去了。

锁上门,我拆开快递,从大箱子里掏出道具若干,开始布置起来。

搞了有半个多小时才搞好,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我抹抹额上的细汗,满意地掏出手机,给贺南鸢发去信息。

【你等会儿回寝室记得一个人回啊,我有惊喜给你。】

等了大概有十分钟,贺南鸢回了个“?”过来。

【一定要你自己回来啊,不然这事很难收场。】

这次贺南鸢没再回我,又过十分钟,寝室门被敲响。

“是我,开门。”他直接回来了。

我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确认只有他一个人后,将他拉进了屋。

他一进门就被寝室里满目的红绸和喜字震到了,看着地上正对着窗户的香炉和蜡烛久久没有动静。

“今天我看过黄历了,是个好日子,宜嫁娶。”我锁了门,从桌上取过两朵胸花,一朵给贺南鸢,一朵别在自己胸口。

我拉着他来到窗前一齐跪下,然后拿起地上的一把美工刀,一边推开刀刃一边捉过他的手。

“我已经消过毒了,不用担心……”

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你干嘛?”

“歃血为盟啊,电视剧里不都这样吗?”一人割一刀,把血滴在酒里再喝下去这样。

他抓住我手的力道更大了:“歃血,歃的是牲畜的血。”

“……”我默默将刀片收回来,丢到一边。

“不好意思,没查清楚。”我笑了笑,挣脱他的手,拧开地上冰红茶的瓶盖,将饮料倒满香炉前的两个白酒杯。

“我喝酒不太行,咱俩就以茶代酒吧。”说着,分了一杯给贺南鸢。

贺南鸢注视着那杯酒,虽然瞧着还有点懵,但还是接过了。

我举着酒杯,念出自己经过艺术加工的结婚词:“皇天在上,厚土为证,今天我米夏,愿与贺南鸢结为夫妻,此后祸福相依,同心同德,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永偕白头。”说罢,对着香炉红烛就是一拜。

余光里,贺南鸢还直挺挺在那儿发呆,我扯了扯他袖子,他才跟着拜下来。

说实话,小时候幼儿园过家家,我没少跟人拜堂,一礼拜起码拜三回。可我知道,这次是不一样的,跟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喝了这杯交杯酒,咱们就是夫妻了。”我冲贺南鸢转了个方向,勾住他的手腕道,“先说好,我们老米家没有离婚的传统,你跟我结婚,除非我死了,不然这一辈子都是我米夏的人。”

我先喝为敬,快速喝光了自己杯子里的冰红茶,见贺南鸢还没动静,抓着他手就把杯子往他嘴边送。

“唔……”褐色的饮料因为来不及吞咽,纷纷顺着他的唇角滑落。

“好了,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啦!”我完全没有管什么流程,丢开酒杯捧着他的脸就扑了过去。

入嘴的,是满口甜蜜。

第51章 你的恰骨呢

新婚夜,新郎新娘总是要睡一起的。尽管仪式简陋,但该有的步骤一样不能少。

我趴在贺南鸢的床上,熄灯了仍很兴奋,一点没有睡意。

“你说,会不会跟《盗梦空间》一样,这其实是个虚拟的世界,只不过我们大家不知道?”贺南鸢今天洗了头,整张床都是他的香味,我忍不住凑近闻了闻,好奇道,“你用的什么洗发水?好香啊。”

“小卖部买的,20块一瓶。”贺南鸢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有些昏昏欲睡,“我确定我是真实的。”

“我应该也是真实的。恰骨,你真的信我有超能力这事吗?”我在黑暗里把玩着贺南鸢的头发,一会儿打成结,一会儿拧成麻花。

“信。”他回答地几乎没有迟疑。

“为什么?”

“你说的我就信。”

啧啧,这小嘴甜的,怎么这么招人稀罕呢?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大概能看到贺南鸢的所在,我往他脸上亲了一下,还带着响儿。

“那你想去看看吗,那些平行世界?说不定能看到你阿妈。”

“不想。”这次,他的回答仍然毫不迟疑,仿佛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个有吸引力的选项。

“我阿妈葬在巴兹海,灵魂早已回到沧澜雪山,山君的身边。我们只有一世的缘分,这一世已经断了,其他世界就算她还活着,与她结缘的也不是我。”

我有些惊讶,他的想法竟然与我不谋而合了。每个人在这宇宙间都是独一无二的,谁也取代不了谁,哪怕再像,也只是拥有部分相同经历的两个个体罢了。

“我们也只有一世的缘分吗?”我撑住下巴问道。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拥有一世的缘分就很难得了。下辈子你可能是峡谷里的一朵花,我可能是水里的一条鱼,我们一生都不会再有交集。所以要更珍惜这一世的缘分,因为你不知道下辈子还能不能遇到对方。”

“我可以开在离你最近的岸边。”我说,“或者做一朵莲花,这样就能在水里陪着你了。”

贺南鸢静了静,半晌才道:“那如果我变成一朵云呢?”

“那我就做一缕风,推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变成鸟?”

“我就做一棵树,让你在我身上筑巢。”

“嗯……变成猪?”

“……你是不是浪漫过敏?谁会想要下辈子投成猪啊?”

贺南鸢笑起来,我也跟着一起笑,笑得整张床都在颤。

“那我就做个厨子吧,一定不浪费你身上长的膘。”我开始讲些地狱笑话,“不然我做那个锅也行,就当送你最后一程了。”

贺南鸢笑得更大声了。

我侧躺下来,抱住他,将脸埋进他的头发里,说:“不知道还会不会做梦了,我现在跟追剧一样,就挺好奇那个世界的贺南鸢和米夏到底会怎么样的。”

“说不定今晚就梦见了。”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