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里将这画面一闪而过。
他跟瞿时念进入录播厅,避免了近距离接触的尴尬,真的怕了那小子,这么明目张胆怕不是想回家挨揍。
到时候可别怨在他头上就行。
跟在国内拍摄的综艺不同,访谈录播的台下没有观众,只需面对主持人和工作人员。
但缺点是陆岐琛生怕没粉丝盯着,一个不注意做出太过越界的举动,被屏幕前的网友抓包可就晚了。
瞿时念也是这般想的,本为了避嫌隔开相坐,谁知陆岐琛在沙发上挪了过来,先后绅士地递来毛毯,垫腰枕……灼灼的目光让他无法忽视。
“别太过分了。”瞿时念嘴唇不动地小声说。
“没办法啊,”陆岐琛也低下头,“我的舔狗人设已经全国都知道了。”
瞿时念:“……”
都怪已经怀了身孕,藏着掖着比官宣好太多,否则一经曝光崽崽的存在,不会有什么好事。
瞿时念微微后仰着腰身,看似坐得随意,在与自己相关的采访环节,斟酌用语,不时舔过下唇,落在直播观众眼里早就炸开了烟花。
【什么时候见过瞿老师这么拘谨啊!】
【救命啊,他俩怎么会这么暧昧,明明什么都没听到,怎么我脸都红了】
【听说国外的节目很开放,主持人有本事就问私生活啊!】
【哈哈哈哈哈哈能不能让两位主演先给电影打一下广告啊家人们!】
上节目自然也不是闹着玩的。
关于《超时空特工》这部筹备已久的电影,在定下瞿时念做为主演后,突如其来的角色变动,本就是一大热门话题。
对于影迷而言,这部分的谈话是个交代,也是为陆岐琛在国内陷入舆论后提供解释的难得机会。
主持人切入点尖锐:“听说有不少人讨论,角色变动是因陆身后有强大的背景,请问谁能回答一下?”
陆岐琛的英文水平哪怕想说也说不出来。
瞿时念一笑置之,后知后觉地放松下来:“小陆很优秀,角色是他自己争取来的,他的努力和能力是拿下角色的最大资本。”
主持人挑眉:“你能不能聊聊试镜时的流程呢,陆。”
这部分是陆岐琛已有准备的,将他初步的面试和为期三天的培训试面试挑拣来谈,流程讲到位了,又避开了些机密性的内容,听得人不明觉厉。
【妈的,好苏的伦敦腔,你以前的搞笑男是不是演的啊!】
【听鹅子讲英文聊面试,有种自家孩子从新东方考进剑桥的既视感,母凭子贵了】
【哈哈哈哈哈哈帅哥好励志,每次看你都有新惊喜】
到了节目进度的一半。
《超时空特工》的谈话戛然而止,直播间的人数也在这时疯狂飙升,懂的懂的,按照国外节目的尿性,重头戏这才刚刚开始。
主持人也不负众望,从私生活方面入手,不直接问陆岐琛是不是在追瞿时念,而是问双方在拍戏时有没有因戏生情。
“毕竟两位的外形真的很般配。”
“而且电影里也是羁绊很深的角色,听说还有比较刺激的镜头。”
“所以二位担不担心也会在拍戏时对彼此产生性的欲望?”
观看直播的网友们甚至不敢呼吸,这也太大尺度了吧,有没有考虑过我们陆鹅也才二十岁,甚至没到法定结婚年龄!
在场外观看直播的陆洛:“?”
在国内不能领证,不代表我哥哥嫂子在国外领不了啊。
但与弹幕发疯形成截然相反的,是画面中陆岐琛和瞿时念默契地陷入沉默,甚至不敢对视,比起卖腐这种躲闪才是最真实的!
主持人穷追不舍。
察觉到瞿时念薄唇微抿,陆岐琛必然率先拦下这么崩人设的问题,反正千变万化是他最真实的人设:“有。”
弹幕:【!!!】
哥,你是我唯一的哥,真的好特么敢说啊!
瞿时念从耳根烫到了后颈,眼睫不停地眨,借喝水掩盖心虚,饶是演技上乘也败在了这番情景下。
陆岐琛自若地圆回来:“抛开个人因素,剧中的情愫也催生了角色相应的变化,演员入戏后很难将现实和拍戏分开,有也是人之常情,更是演员的自我素养。”
弹幕:【?!!】
你小子好会说啊,这两个月是跟谁报的班苦练英语!
主持人不愧是百年老字号访谈节目出来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坑完陆岐琛转头坑瞿时念:“Simon,听说陆在追求你,这是真的吗?”
弹幕:【O.O!!】
听我说谢谢你,问出了广大吃瓜群众的心声!
瞿时念演技在身,却敌不过心虚在作祟,背地里跟陆岐琛孩子都有了,更没羞没躁地叫人家老公,上节目却在讨论考不考虑追求,他的脸皮得有牛皮糖那么厚才能若无其事地揭过。
瞿时念到底还是开演了,谈笑风生地聊及话题:“夸张了,小陆不过是想成为更优秀的演员,我们的关系没那么复杂。”
话音刚落。
瞿时念下意识与身侧的陆岐琛对视,要是没这一细节,网友的反应也不会这么激动。
【瞿老师,你自己回去记得看录播,再想想说的话可不可信】
【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咱也不多说废话,豆沙包出生了记得踢踢我,姨姨粉到时候肯定开冲】
瞿时念分明不清楚直播上的状况。
手心却满满是薄汗,还得强颜欢笑,没经历过这么遭罪的工作,内心分明恨不得告知全世界,他想对陆岐琛好,对他们未来能有个家怀揣着多么大的期待。
但为了腹中的崽崽不受到非议,他不能这么做。
采访即将结束前,主持人又谈及了些别的话题,关于入行以来的经验之类,瞿时念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却听到主持人谈及了陆岐琛的成长轨迹。
“是什么样的家庭因素让你决定入这行?陆。”
瞿时念咯噔一下。
陆岐琛平淡地陈述从小的生活环境:“不存在家庭因素,原本从不打算告诉大家的,但现在感觉说出来已经没有沉重感了。”
一时间。
再滚烫的沸水在冷却了下来,镜头中,陆岐琛于细碎的光影中,眼眸深邃不见底,手掌竟握住了瞿时念的手背:“因为遇到了特别的人。”
叮咚。
叮咚、叮咚。
独占一层的疗养院被手机铃声衬得静谧无比。
陆越泽驻足于白墙空间之中,指尖沾了雪茄的味道,将来电挂断。人到中年,气质仍是硬朗,与他一门之隔的是正熟睡中的妻子。
透过圆形玻璃,亲眼见到爱人不受梦魇所扰,陆越泽也就放心地交给护工继续照理。
他在返回伦敦城区时没敢点开手机。
女管家更是气也不敢大喘,将陆越泽送回庄园,毕恭毕敬地列好日程:“您今晚飞往慕尼黑的€€€€”
陆越泽摘下腕表:“取消。”
女管家:“是。”
陆越泽顿了半晌,立在落地窗前发问:“小洛几天没回家了。”
女管家如实禀答:“自从离开庄园,一直在大少爷那边,而且那位叫瞿时念的演员私下经常照顾小少爷。”
陆越泽挥手示意她退下,偌大的厅堂顿然显得毫无人气,不知过了多久,竟有人发出一声哀叹。
“咕噜噜€€€€”
还是唐人街的那家火锅,比起上回,热闹得像大型团建,但全程只有费扬扬不停地吹彩虹屁:“陆哥这口才啊!”
“下回得上TED演讲了!”
时峙妄恨不得踹他下桌:“你吃饭就吃饭,能不能别乱喷口水?”
玫瑰和管家姐弟俩嫌弃得躲他俩远些。
至于坐得离陆岐琛和瞿时念最近的,是陆洛这个想尽办法接近哥哥的倒霉弟弟,因答应帮国内粉丝送礼,有幸得到嫂子包场请客的机会。
来应援的所有粉丝都能吃上海底捞,但就他能上二楼跟正主近距离用餐,少爷特权拉满了。
“我吃饱了。”
陆岐琛喝了点小酒,脸色泛红,靠在瞿时念身上不愿动弹了。
陆洛察言观色地嚼着西蓝花。
“他睡着了,”瞿时念好笑道,“小洛你多吃点,在场外站了挺久的。”
陆洛不好意思地点头:“谢谢嫂子。”
他俩本质也不熟,更有种网友面基感加持,碍于陆岐琛在场并没怎么多聊。
但这会儿,喝得醉醺醺的家伙心中藏着事,瞿时念也想替他解开心结€€€€分明是喜欢弟弟的,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关系。”
陆洛心大得很,往嘴角塞了好几粒口香糖:“哥哥这些年很辛苦,我都知道了。”
瞿时念调着解酒梨汤:“你父亲那边呢。”
陆洛沉默地鼓起腮帮:“他很忙,要照料妈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找哥哥。”
从肩膀传来的呼吸停滞,瞿时念搅动勺子的动作也一顿,垂下眼帘又问:“小洛,你母亲生病很久了吗?冒昧了。”
“没事的,”陆洛用筷子戳了戳碗,“……是很严重的心病。”
直到进入停车场。
那句话也始终萦绕在陆岐琛耳边,他似醉非醉,跟瞿时念上车时,忽然被不知方向的远光灯晃了眼。
他还来不及站稳,却看清了来人是那名眼熟的女管家。
“伊丽莎白!”
陆洛冲出来打圆场,“你怎么会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