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岐琛心想可拉倒吧,他家这么可爱的崽还能有黑粉?除非黑子心都是黑的。
大概因有瞿时念在给崽崽铺路,他的担忧不多,那个世伯的儿子为答感谢,主动邀约做客请吃饭,陆岐琛跟瞿时念商量要不要去一趟。
瞿时念正在浇花的手顿住:“阙子墨也在吗?”
陆岐琛倚在门边:“不确定,他要是在我就不去了。”
瞿时念好笑道:“发现什么了?”
陆岐琛逻辑清晰地分析了一番。
瞿时念听闻没说什么,继续闲情逸致地浇花,被故意轻撞了胳膊才制止道:“别闹。”
陆岐琛靠在他身后:“那你说我猜对了没有。”
“对了吧。”
瞿时念笑笑,“因为国内外双版系统整合了,小洛给咱们崽崽的视频点过赞,有陆叔和你世伯的这层关系在,阙子墨知道崽崽的身份也不难。”
简而言之,阙子墨清楚那是陆家继承人的儿子,但并不清楚背后的继承人长什么样,毕竟陆岐琛回到家族后有够神秘的。
陆岐琛觉出了猫腻,那小子还挺会玩,但八成猜不出来他这个莱恩的亲爹就是混娱乐圈出身的。
瞿时念怎会猜不到他在想什么:“陆叔不喜欢你抛头露面,你别又回娱乐圈整活了。”
陆岐琛可不会惯着那便宜爹:“1717都上了。”
瞿时念险些浇坏了花:“……”
让资助人的贵气长子又重回娱乐圈露脸,还落下不好的风评,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瞿时念整天都在试图忘掉这么糟糕的事。
他私下给秋阿姨做过保证,让陆岐琛回国来,会好好照顾恋人,尽管秋阿姨笑得温柔:“应该是岐琛多照顾小念你才对。”
瞿时念却不这么想。
他所拥有的如今,最大功劳要归根于陆式夫妇的资助,否则以他当初的家庭状况,又怎能选择艺术的道路,不必为昂贵的培训费发愁,也不用风吹雨淋地多打几份工。
后来听陆岐琛说没去跟世伯的儿子吃饭。
原因不详,似是时峙妄那边分公司有个大项目要忙,陆岐琛闲了几天,又回归忙碌的总裁日常。
瞿时念有时会很怀念刚在一起那会儿。
那时的陆岐琛与现在不同,天差地别的不同,需要他帮助的地方多于反过来照顾他,或是瞿时念从小安全感欠缺,那样被需要的日子更让他感受到自己被爱着。
“念念爸爸。”
豆沙包难得睡前不想听小故事,“能给豆沙包讲讲你和琛琛爸爸拍戏的事情吗?”
瞿时念给崽崽掖好薄被:“当然可以。”
他毫无保留地聊起在伦敦拍戏的那段日子。
儿童房的灯光如漫天星辰,散落温柔色泽,当光斑漂浮至窗幔,揣着崽崽拍戏的那年冬季也在故事中落于尾声。
豆沙包迷迷糊糊地搂紧过来:“念念爸爸,我好爱你和琛琛爸爸。”
瞿时念欣慰又满足地笑着,揉揉崽崽的小脑袋瓜子,不知不觉也陷入了梦想。
可梦里是一片黑暗。
瞿时念双臂抱着膝盖,蜷在逼仄的空间里,呼吸不畅,浑身抖得不成样子,记忆中的他应该是躲在柜子里。
外边吵得天翻地覆。
“死婆娘,老子就是要赌,你管得着吗你!”
“瞿材你这个混账玩意儿,能不能为小念的前途考虑啊?那孩子多优秀,你对得起他去世的妈妈么?”
“他读书好有个屁用?值几个钱?!”
“你、你……”
好咸,不停地往下流,怎么也控制不住。
直到重获光明。
瞿时念睁眼醒来时,那股后劲仍是直冲脑门,他来回揉着疼痛的太阳穴,豆沙包竟睁着眼注视而来:“爸爸。”
看上去醒来有好一会儿了。
瞿时念胸膛起伏不下,生怕崽崽觉出异样:“宝宝饿了吗?”
豆沙包露出两排小白牙:“还不饿哇。”
“那怎么了呢。”瞿时念轻轻笑了笑。
豆沙包钻进怀里:“不知道,想抱抱爸爸。”
瞿时念怔然。
他全身僵硬得不敢动弹,直到来自崽崽的奶香味蔓延,似火炉的温度也暖遍他的肌肤,他直至当下得到了救赎:“谢谢宝宝来到我身边。”
阿姨给豆沙包准备的早餐相当丰盛,法式枫糖浆吐司、水果酥€€、以及弥漫着奶香的牛乳,换作瞿时念的饮品,会是提神一早的冰美式。
父子俩吃完早饭后,前往后院晒着太阳浇花,听说陆岐琛整晚在公司加班,想必是有时峙妄解决不了的项目要陪着完成。
玫瑰在当天下午过来:“老板,莱恩少爷的面试机会拿到了。”
瞿时念点了点头:“还有别的事?”
跟助理合作了这么些年,单靠眼神便能意会对方,而这回的拐弯抹角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玫瑰为难道:“陆先生的父亲催促他跟苏家的长子见面,他那边始终拖着,现在问您有没有空。”
苏家长子正是指的那位世伯之子。
瞿时念意外道:“陆叔怎么不亲自问我?”
玫瑰:“怕先生知道后会生气吧。”
瞿时念不自觉蜷起指尖:“嗯,知道了。”
他当即主动联系了陆越泽,近年来双方关系的变质,陆叔不再是高不可攀的资助人,而是他恋人的亲生父亲。
哪怕曾有过矛盾,但他清楚陆叔有多爱陆岐琛和陆洛。
“说来也挺有意思的。”
瞿时念不自禁对助理谈心,“以前还以为岐琛也是像我一样。”
生来不配拥有所谓的父爱和母爱。
玫瑰不知该如何安慰,怕说多错多,只眺望远处帮园丁干活且没有一丝骄纵气的小朋友,欣慰地说:“您有陆先生和豆沙包呢。”
瞿时念露出的笑容染上微茫的破碎感。
他本想跟陆岐琛商量一番,又怕图增这对父子俩的矛盾,不过是帮忙接待那位世伯的儿子,卖人面子,陆叔拜托他办事也是给了他面子。
瞿时念特地定了家中式餐厅。
预定的包厢在闹中取静的地段,环境风雅,人少静谧,平日接待的顾客多是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必担心被认出来。
瞿时念穿了身日常西服,衬衫束进裤腰,窄腰更显窄腰,手腕喷上淡淡的栀子香古龙水,无非是想尽到待客之道,不辜负恋人父亲的期盼。
出发前。
豆沙包也闹着要出门玩,牵起爸爸的手手:“爸爸,可是你和琛琛爸爸都不在家,我会很无聊的。”
瞿时念见不得他们家崽崽撒娇。
他考虑到迁来星海市的工作室距离餐厅不远,平日管家也时常公司和家中两头跑,同意了崽崽上车:“要听管家哥哥的话。”
豆沙包梳起偏分小刘海,穿得像个英伦小绅士,重重地点头:“我到公司了会好好看书!”
瞿时念笑着不拆穿这孩子。
车辆行驶在星海市的街道上,春风拂面,豆沙包老实地晃着一双短腿儿,将爸爸送到餐厅外,趴在降下的车窗眨眼:“念念爸爸要快点去接豆沙包哦。”
瞿时念亲吻崽崽的额头:“会的。”
豆沙包挥挥手。
瞿时念尽显优雅地挥手,转身上了台阶,气质转而清冷几分,被接待进入餐厅包厢。
“笃笃€€€€”
服务员代为敲门后。
瞿时念颔首,在门推开时踏出脚步,里边刚到不久的斯文青年站起身,露出得体的笑容:“瞿先生好。”
瞿时念微弯唇角:“你好。”
他俩不无客气地落座。
这位世伯的儿子名为苏津,身上有着四分之一的欧洲人血统,但五官的优越,落在这张脸上显得不算太惊艳出彩,不怪他多次自嘲不及未婚夫的长相。
瞿时念招待人有一套法子,不会让人冷场,但也绝不逾越谈及别人的私事。
反倒是苏津只与他初次见面,三句不离他的未婚夫:“瞿先生应该知道阙子墨吧?”
瞿时念饮茶时点了点头:“嗯。”
苏津露出古怪的神情:“其实我挺想拜托陆叔一件事,能不能……”
“让他帮我退婚。”
瞿时念意外地抬起眸子,似乎明白他的意图:“我没有话语权。”
苏津讪笑,也自觉太过失态了,将话题圆了回来,聊到其他空泛诸如移居星海市的话题。
瞿时念逐渐也不再那么尴尬了。
跟苏津谈天时,他不免想起和陆岐琛曾聊过苏家,苏家家族基业不算强盛,但其父跟陆叔关系不一般,是因年轻时给与过帮助。
更多的他也不知情,对这些不算感兴趣,更何况陆岐琛也从来都觉着这些话题无聊。
一顿饭吃得比商业谈判还浮于表面。
瞿时念眼瞅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与苏津交换联系方式:“以后有需要都可以联系我。”
苏静笑道:“劳烦瞿先生了。”
听苏津说未婚夫在来接他的路上,瞿时念也就提前下了楼,在电梯时,给管家哥发消息:“小管,豆沙包在做什么?”
管家拍了张图:“少爷看了两页绘本就呜呼大睡了。”